4、当书生遇到怀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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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们听说了吗？”一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让朱小五不由歪头向下瞥了一眼。
只见说话那人身着一件蓝衫，头绾高髻，故作神秘道：“昨晚浮香阁为那清倌儿傅三娘摆了一出夜宴，请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公子老爷们，啧啧，满院子张灯结彩，放歌纵酒，好不热闹。听说外头停着的车马都排出了三条街去。你们道是为何？”
众人见他问得奇，也不由随道：“总不过是为一睹佳人罢了，还能为何？”
那人咂嘴道：“嗐，你们竟全不知的。也难怪，你们一个个的平日只知装孔儒，哪里听说这些事来。我就做回好人，告诉你们知道。这番热闹场景全因那老鸨子事先声明，赴宴的人只要出得起高价，当晚就可做这傅三娘第一位留宿的相公——”
朱小五听到这儿，不禁抿嘴偷笑。男人好色的传统真是源远流长，由古至今啊。尤其是这些白面书生，一句“书中自有颜如玉”就深刻地说明他们有着多么强悍的脑补能力啊。
“竟有这样的美事？我们却未曾听说。”树下众人果然被吊起了胃口，并未发觉朱小五的存在。
其中一人艳羡道：“常听闻这傅三娘生的是倾城之貌，明婉动人，且兼歌舞文墨无所不通，竟是一位绝代佳人。究竟是何人有此艳福？你若知道，快说与我们听听。”
见众人都好奇地看过来，那人反倒停口不说了，只打开手中折扇轻轻挥着，笑而不语。众人知他卖关子，都催促他赶快说。直催了七八次，那人才啪地一声合上扇子，笑嘻嘻地用手一指江边的渔船。
众人面面相觑，均摸不着头脑，正待催问，忽听一人大声击掌喟叹，道：“原来是他！难怪了，也只有他才出得起让老鸨子满意的价呢。”
那众人仍然懵懂，纷纷追问是谁，明白过来的人便告诉说：“当然是京城第一商贾，俞府的少东家了！”众人这才恍然，连连点头，“说的也是，这俞少东出了名的喜欢流连烟花巷，出手又向来大方，除了他也再没别人了。”
京城第一商贾？朱小五兴致顿起，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听说这俞府早年是以贩茶出身的，三代经商，经营了几十年，攒下了万贯家财和无数良田。前些年传到这位俞少东手里，竟又扩了不知几倍。城郊四周的庄子，倒有大半是他家的。城里的铺面产业更不用说了，百步之内必有一间。尤其是城东专卖胭脂水粉的‘逸芳轩’，生意最是旺盛兴隆，听说每年往宫里头送不少呢，那些娘娘们喜欢得不得了！”言语间，众人啧啧不已，甚是感叹。
躲在树上偷听的朱小五却弯起了嘴角。一个男人竟然做着脂粉生意……呃，开脂粉店，不用说，一定是个伪娘。她朱小五一向对这类不男不女的人怀有偏见，甚至觉得他们连太监都不如。既然如此，能花得起那么多钱逛窑子，不如让她先借一点儿来填肚子。
主意已定，眼瞅着那几个书生一边表示着羡慕嫉妒恨一边走远，她便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踱到江边，选了一处较为澄澈的水域，痛快地洗了把脸。想了想，又索性将高盘起来的长发打开，借着江水清濯了一遍，这才起身往城里去。
时值午后，街上行人不多，不时有车辆马匹经过。城东一间三开的二层小楼，是整条街上最大的铺面。门脸上方悬着一块金漆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正是“逸芳轩”几个字。
朱小五刚迈进逸芳轩的门槛，便有一股香粉味儿扑面而来。店里生意不错，几个来买水粉香料的女孩儿们正围在铺面前有说有笑，冷眼看去，品貌穿戴皆是不俗。店里的两个伙计被她们指派着取东取西，忙得脚不沾地。
朱小五见无人留意她，便慢慢挪到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低头装作挑选香粉，支愣起耳朵。
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女孩似最是活泼，只听她笑道：“……俞家的胭脂水粉果然都是上好的，既鲜艳又干净，我家小姐只爱使这里的，别家的连看都不看。”
只听有人“扑哧”笑了，忍声道：“你快别装了，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可瞒的。你家小姐哪里是爱胭脂，恐怕是爱屋及乌吧？”说得众人都忍不住笑了。朱小五偷眼看去，说话的是个穿绿裙的姑娘，眉眼较众人细致些。
那粉衣姑娘被人戳穿，脸上有些挂不住，气鼓鼓地辩道：“你们别只拿我家小姐作伐，咱们之间谁还不知道不成？俞少东是何等人才？别说咱各家主子有没有，只是你我这样的身份卑贱罢了，不然只怕也难保没一两个有什么想头的。”
“哎，你们看这丫头，还真个恼了。不过和你玩笑一句罢了。”另一位身着鹅黄的女孩拉着她笑劝道，“是她不该拿你主子说笑，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撂开罢。”
“是是，原是我说错了。”那绿衣姑娘也福身笑道，“妹妹别往心里去，看伤了和气。”
粉衣姑娘见状，脸色稍霁，也便顺阶而下：“其实，最该怪的就是这少东家，谁让他长了一张比女人还俊俏的脸？又天生一副谦谦君子的温柔性情，京城里的女孩儿家被他迷倒的不知有多少。只盼着他赶紧娶妻，也好超度超度别人。”
绿衣姑娘见她这副神情，又想打趣，硬是忍住了，只向着方才劝解二人的黄衣女孩儿欣羡道：“要说还是你家小姐最有福，早早就与唐王府的小王爷订了亲，只怕也要办了吧？你家小姐一向待你极好的，说不得会带你陪嫁过去，到时你若飞上枝头，可别忘了昔日姐妹才好。”
“主子的事情我怎好多嘴的，总不过也就这一二年的事罢……哪就说到这些了……”黄衣女孩儿面若粉桃，遮遮掩掩。
朱小五本想探听一些有用的信息，谁知听来听去竟都是些少女怀春之事，不觉失望。她正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却听门外有人高声叫着掌柜。
朱小五闻声望向门口，只见一团火红的光影飘了进来。她揉揉眼，再看却是一位窈窕少女，约十七八的年纪，容貌俏丽，一袭绢纱红裙更映衬得肌肤胜雪，只是那微挑的两弯蛾眉略显骄矜之态。
那先前的几个女孩儿也都看到了少女，瞬间止了谈笑，互相对视一眼，齐齐俯身向那少女问安：“见过乌郡主。”
朱小五有点好奇地打量那红衣少女。竟然是个郡主？这还是自她穿越回来后见到的第一个有“职称”的人，不禁有点兴奋。
那少女却也不理那几人，只一叠声找掌柜的。店中伙计似是对她十分忌惮，端茶递水侍奉得极为殷勤。早有人入内通报掌柜，不多时，只见一位四旬出头的中年男人自后堂出来，眉目甚是谦和，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
掌柜的见了红衣少女，自又是一番见礼，将手中之物奉上，笑道：“郡主要的东西老夫不敢拖延，已备好了。这匣中的香料是老夫托一位常周游列国的旧友远渡重洋，从他国朝贡中购置的，极为珍贵难得。此物气味馥郁清芬，用来做香囊或熏蒸衣裳都是极好的，莫说京城平乐，就是宫中也未必能得这样好的东西呢。”
红衣少女打开匣子，一种沁人心脾的独特芳香立时弥散开来，令人闻之怡然。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掏出银票递给掌柜的，忽又想起一事，脸色微红：“胡掌柜没与你家少爷提及此事吧？”
胡掌柜心里明白，遂笑道：“郡主的吩咐，老夫怎敢违命？此事半点儿风都没有向少东家透露，郡主大可放宽心。呵呵，下月便是少东家的寿辰，郡主的这份心意，少东家必定欢喜的。”
红衣少女听了这话很是受用，欢笑着跑了出去。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都入了朱小五的耳中，她略一思索，也便匆匆出了门，追着那团红影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当书生遇到怀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