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当杀富遇到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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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悄悄的。乌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风。
城北那所深宅大院的青瓦高墙下，一个娇小的身形掩映在墙角的暗影里。她满意地看看四周的环境，这种月黑风高夜，最适合做些鸡鸣狗盗的事了……咳咳，应该是杀富济贫才对。
这得感谢白天那位沉不住气的红衣郡主，从脂粉铺子里出来便直奔了这俞少东的府邸，无意中帮了朱小五的一个大忙。朱小五向来是知恩图报的，因此她默默对那姑娘许了个人情。
此时那朱漆大门已然关闭，两对写着“俞”字的纸灯笼高高地悬挂在门楣下方，五六个身强力壮的护院分列两旁，一副生人莫近的架势。
啧啧，果然是大户人家的气派。朱小五心里乐开了花，更加笃定这次必然是个大单。
朱小五作为她这一行的资深前辈，自然不会笨到从防守严密的正门入内。她侧身退到一处死角，抬头看看约两人高的围墙，目测了一下距离，露出轻松的笑容。
只见她背靠墙角，纵身一跳，双脚稳稳地撑在了两墙之间，紧接着手脚并用，三两下便翻上了墙头。
朱小五伏低身躯，借着府里的灯光打量着墙内的环境。待看清楚四周，她倒抽一口凉气。
这俞府实在是太——大——了——
哪里才是存放银钱的院子？朱小五皱起了眉头，这可比现代的公寓复杂多了。现代装修讲究简约，那些白领们有点值钱的东西，也无非就藏在衣柜里、床垫下……能在自家地上蹲个保险柜的毕竟还是少数。
可这古代的有钱人都是高门大户，还处处都有护卫巡逻……等等，护卫？朱小五不禁喜上眉梢，暗骂自己太笨，当然是护卫最多的地方东西最值钱了！
朱小五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四周巡逻的护卫们都是以北侧的一座楼阁为原点，那里隐约还亮着光。她微微一笑，无声地从墙上跳下，向那座阁楼潜行。
由于不熟悉地形，她有几次险些正面碰到那些护卫，幸好她身形小巧，灵活地躲了过去。不过奇怪的是，有两个护卫似乎已经看到了她，却在第一时间向后转身……实在太怪了……
挂着轻纱帘幔的二楼主厢房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朱小五发现自己判断错了，这似乎是哪个女孩儿的闺房。不过，她走错房间的懊恼瞬间被满眼的古玩玉器冲淡，甚至开始两眼放光。
以前师父曾教过她如何鉴定古董，还夸过她很有鉴赏天分。她目光扫过这屋里的摆设，心情愈发激动起来。
朱小五兴奋地东摸摸西看看，果然每件都价值不菲。今天真是收获不小！她抓起一对小巧玲珑的羊脂白玉杯就裹进怀里。可惜的是，现在的她只有身上这套旧衣，连个背包都没有……朱小五开始思考怎么才能把这些宝贝都带出去。
一阵凉风吹过，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她开心地撩起衣裳下摆……
“咳咳……你要干嘛？”
冷不丁响起的咳嗽声吓得她跳到了一边，瞪大眼睛看向声音来处——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男人正抱着双臂坐在半开的窗棱上，单脚点地，貌似悠闲。露在外面的那双丹凤眼正玩味地看着她，眸清似水。
“你……你是谁？”朱小五强作镇定，警惕地瞪着他。
“呵呵，你看我像谁？你又是谁？在这儿干什么？”黑衣人仍然坐着没动，只是换了一个姿势靠在窗边，更显出其修长的身材。朱小五心里一惊，他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做出一个防守的架势，显然来者不善。
难怪忽然觉得房里有风，她进来的时候明明回身将窗子关上了。朱小五暗暗打量着对方，琢磨着如何脱身。瞧他这身打扮，一看就不像好人，正面交锋一定讨不了什么好处。没办法，只能拼一拼运气，从正门跑了。
她一边不着痕迹地往门口移动，一边仍装作若无其事道：“没想到您俞少东家还有这种癖好。”
不出所料，对方显然十分意外。那黑衣人呆了一下，才道：“你认识俞婴？”
“当然。俞少东的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朱小五脚下暗暗提气，正准备做最后冲刺，只觉得一阵风从眼前刮过，门前已然立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山一样的身躯将正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朱小五顿时气结。她原想凭借这招“指鹿为马”争取到几秒钟时间，没成想被那黑衣人看穿了她的念头，断了退路。
小五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了他一万遍。见跑不掉，索性在桌边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又抓起几块点心塞进嘴里。对古代牢房她记忆犹新，除了阴暗潮湿还没吃没喝。就算去，也得吃饱了先。
那黑衣人倒也不急，就在那儿看着她大吃大喝，眼里的兴致更浓了。
朱小五吃喝够了，一抹嘴，站起身道：“走吧。”
黑衣人眉峰一挑：“去哪儿啊？”
明知故问！朱小五翻了个白眼道：“牢房。”
“哈哈，”黑衣人笑出了声，“谁说要抓你了？”
“你不抓我？那你肯放我走了？”朱小五升起了新的希望。
“那倒也不是。”黑衣人收了笑。
朱小五怒了！既不抓她也不放她，难道他想一直逗她玩儿不成？士可杀不可辱！她朱小五虽然不是男的，可也是有骨气的人！
黑衣人似乎被朱小五满含杀气的眼神“震慑”，这才悠悠道：“我一不是捕快，二不是失主，所以没抓你的责任。”
耶？那他是……心念电转间，小五脱口而出：“啊，我知道你是谁了！”
黑衣人一愣：“你知道我是谁？”
朱小五点点头：“你是个贼。”
黑衣人明显忍着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朱小五白了他一眼：“这还用猜吗？你的行头说明了一切。”她忽然灵光乍现般想到了脱身之计，怒道，“大胆毛贼！你胆敢擅闯民宅，小心我让相公抓你去见官！”
“哦？”黑衣人十分配合地表示了惊讶，“居然是俞少奶奶，失敬失敬。”彻底忽视小五的恐吓。
“咳咳……”朱小五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硬的不成就来软的，“没错，所以俞府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刚才只是鉴赏鉴赏，并不是偷窃。”她笃定方才她偷拿羊脂玉杯的时候他还没出现，所以才敢信口开河。
“那是自然。不过在下自始至终并没说过俞少奶奶偷窃，是你自己主动让我抓你，还要去坐牢的。”黑衣人淡淡的一句话，让朱小五噎在那里。
好像他说的没错……
朱小五晃了晃脑袋，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太诡异了，两个贼居然在人家房间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呃，说出去恐怕没人会信吧？好在朱小五连穿越回古代这种荒唐事都已经接受了，更荒唐的她也不惧。但是一直这样聊下去的话，什么时候是个头？她可不是来陪人聊天的。
不行，她得赶紧想法子闪人。俞府这块肥肉今夜看来是拿不下了，但是她不会轻易放弃的，改天再来好了。
主意已定，她便拉下脸来，对那黑衣人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赶紧离开？要不要我把外面的护院都叫来？”
“好啊，”这回轮到黑衣人放松地坐下来喝茶，瞟了她一眼道，“今夜外面应该有三十八人值夜，领头的叫赵六，镖师出身，虎目熊腰，魁梧异常，曾经独自放倒一头大虫……嗨，这个想必俞少奶奶也知道，是在下多嘴了。你去叫他来吧。”说完，满意地看到朱小五光洁的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算了，念在你是初犯，你还是自己快点走吧。”朱小五不敢再扯大旗，只求这恶煞赶紧离开，她好溜走。
“不行不行。我今天犯在了俞少奶奶的手里，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还是去见官吧。”黑衣人头摇得像拨浪鼓，坚决不肯走。
“你要怎样才肯走？”朱小五咬牙切齿。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贼，硬逼着别人抓他见官。
“嗯……除非你让我见见俞少东的风采。因为在下对俞少东仰慕已久，既然栽在了他娘子手中，没道理不见见主人，否则就算是死也无法瞑目。”黑衣人眨了眨眼，不出所料地看见朱小五身后的一处纱帘在轻轻抖动。
朱小五吃惊于他提出的“无理”要求，并没觉察到异样。笑话，她压根不认得俞少东！叫他出来？干吗？抓自己见官嘛？她可不会傻到自掘坟墓。
她刚要开口拒绝，忽然感觉不对，怎么觉得这黑衣人好像在耍她？……糟了！这该死的黑家伙定然是在拖延时间，说不定官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根本就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就在方才黑衣人走神的刹那，朱小五趁其不备，一个箭步窜到窗边，从那扇没有关上的窗子里翻了出去，刚好趴在阁楼的夹层上，紧接着反手抓稳护栏，一个鱼跃便侧身落到了地面，闪进了暗影里。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待黑衣人反应过来，追到窗边向下张望，已然看不到朱小五身影了。
黑衣人无奈地拍了一下窗棱，责备自己一时大意。
在他身后爆发出一阵狂笑，一位年轻公子从藏身的帘幔后捧腹走出，步履越发柔软，那张比女人还俊俏白皙的脸几乎笑得变了形：“唐远兄怎么放她跑了？小弟还没看够戏呢！”
“哼！”被称作唐远的黑衣人扯下面巾，露出如玉的面庞，白了他一眼，忿忿道：“还不是你动静太大，我一不留神才让那丫头钻了空子。”
“哎，这怎么能怪我呢？平白无故多了个娘子，谁能不乐啊？”原来这位年轻公子便是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俞府的少东家——俞婴。
见唐远仍是一副愤然神色，俞婴讪讪找补道：“要不我让赵六把她追回来？”
唐远瞪了他一眼：“得了吧，你早知我要来，故意把护院调离这里，还嘱咐他们见贼就当没看见——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会儿人早跑出去了，还追什么。”
俞婴辩解道：“我没那么说过。你想想，为了满足你这变态的偷窃癖，你哪次来我不都跟真的一样安排那么多护院陪你玩儿？还心甘情愿贡献出宝贝让你偷……做贼可要讲良心！”
唐远扑哧乐了：“你啥时候开始跟贼也讲良心？算了，跑就跑了。”他摆摆手，目光扫过屋里的多宝格，笑道，“我敢打赌，她还会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当杀富遇到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