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毕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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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字架的中心，确实闪着红色的光！陆地导航系统早就开启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可以通过殿兰大教堂那架蓝色的管风琴，透露给暗中的密谋者。
“快，快看看驱动系统还可不可以使用！”在那片火把光亮的逼近中，我挣扎着站起身朝本尼迪特大喊。
他扶着舱壁站起来冲到罗盘下面那一排按钮前，有些还亮着。
“油压…正常…油量…低…气压…略低…风速…勉强可以凭借一下…方位…北偏东46度…总之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方向背离追兵，全速前进，应该还可以航行近百海里，或许能甩掉他们！”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是劫后余生的侥幸？还是临危不惧的淡定？我捂着剧痛的右臂，突然隐隐约约觉得，那一刻他真的长大了。
甲板上，有黑色的浪花石油一般漫过，反着清冷渺茫的月光，蓝的煞白。虽然转向系统已基本瘫痪，罗盘也变得极难控制，但是在油电驱动系统的强大马力之下，加之我们三人的轮番合力控制，破浪之阎总算可以勉强重新航行。
追兵的火把渐渐远了些。毕竟，这全速3000马力的杰作，那里就轻易屈服于几艘煤动力小型运输船呢？即便你们引进了外国的燃料轮船，省了人力，然而较之我们兄弟的精心研发，还是略输一筹。只要我们油量充足，两个时辰之内甩开他们到达琉球群岛不是问题。
但是油量已经所剩无几了，为今之计，只好减小马力，把握方向，稳定行船。应该可以略略超出他们一些。
黑夜。黑月。风夹着浪打在舷窗上。起伏的视线。
漫长的、黑暗中的航行。油量表闪烁的红色警示灯。
本尼迪特专心把持着罗盘，我和穆丽儿半靠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渺茫的灯火。
有细微的机器嗡鸣。其余大片大片的缄默，被海浪声染成黑色。
还是我先开口了。
“Benedict，还能走多远？”
“十海里。只能坚持到黎明之前了。”他回过头淡淡一笑，纯真里没有一丝恐惧，只是多了深深的迷惘与忧伤。
穆丽儿看向我。神色复杂。
“Dylan，如果我们被抓住，你会怎么办？” 深夜里，她的瞳孔有着紫黑色的光芒。
“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我内心深处有些悲壮还是什么，说不太清的一些，被她这话瞬间唤醒了。
她笑了，笑的很美很美，像世界末日的阳光下，原野上那朵纵情的罂粟花。
“Benedict，来吧，到这儿来，别管方向了。我们逃不掉的。”我终于明白，先前说不出的那些，又一部分是坦荡。
他转过身来，泪水，很小很小的两颗，微微地含在眼眶里。“哥，主会解救我们的，对吗？”
那等候耶和华的，必从新得力/他们必如鹰展翅上腾/他们奔跑却不疲倦/行走却不疲乏
我们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头贴紧，闻到淡淡的香味和海腥味。
“Muriel，如果我现在对你说，十几年来，我一直深爱着你，你会相信么？”我们都低着头，我的声音很低，但是很清晰。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冰冷的手紧紧放在我手心里。
那是我们生命中，第一次牵手。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她没有看见我的微笑。有液体滴落。
十几年终于释然。原来你并不讨厌我。你的拒绝其实亦在掩饰你心中的迷茫与挣扎。你并不释然的，我知道。只是你知不知道呢，只有你，我动了真感情，而且一丝没有保留。
我把本尼迪特的手同我们的亦放在一起，本尼迪特摘下他的十字架，摁上三人的手掌。虚空里，那首《风颂》仿佛再一次奏响。
远处露出鱼肚白，渐熄的火把围过来。没有关系，我们三人，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忽然，听到一阵喧嚣，船身剧烈摇动。他们登船了？抬起头看去，太阳蓦地从海天交接处冒上来，金光一反常态地刺眼，手心一阵发热，我却一个没站稳滑向侧方，眼前一直是极亮极亮的光，眼睛想睁却睁不开，手也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Benedict，Muriel，我，我……一切宛如那个梦境，仿佛还听到他们的呼喊，接下来脑海一片空白，然后瞬间黑暗……
醒来却在龙城的鲜花广场上，头发蓬乱遮住脸，衣服破烂。我像耶稣那样被绑在火刑架上，身下一片堆好的木柴。头疼得厉害。这一切都是怎么……是真的…还是梦境？
广场周围聚集了不少人。我把僵直的脖子扭向旁边…啊！是父亲！还有穆丽儿的父母！他们都在火刑架上，头低垂，应该还在昏迷。
“父亲！父亲！！！您怎么了！父亲！！我声嘶力竭的呼喊，然而他依然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穆丽儿呢？本尼迪特呢？谁来给我解释！来人啊！来人！”我疯了一般叫唤，广场上人群一片唏嘘。
“大胆妖民！都死到临头了，还敢猖狂！”是熟悉的声音。身后转出一个人。竟然是他！！他狞笑着，深深的横纹嵌在脸上，生平第一次，我觉得他如此狰狞，他简直是魔鬼！是畜生！！
没错，是张裕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毕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