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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十) ...

  •   周问筠安静地看了孙子高很久,看着他又把手中的酒天一半地一半地倒进了嘴里。她转身走进了药庐。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条热毛巾,她递给他,他不接。周问筠一把把毛巾按到了孙子高脸上。孙子高任毛巾从脸上掉到手里,他捏住了“咯咯”地傻笑。周问筠不想理他,掉头往回走,孙子高晃晃悠悠地跟着进屋,一屁股坐在地上,仰了仰头:“我,我想吐。”
      一个铁盆递了过来,他抱住了对着呕,呕了半天抬头:“我……我忘了,我没吃东西,没有东西吐。呵呵,呵呵……”
      冒着热气的草茶,白烟在杯子上空淡淡散开,孙子高接过来像倒酒一样往嘴巴里倒,周问筠大惊失色地去拦,跟他一起跌坐在地上,却没来得及。“烫烫烫烫烫!”,白衣少年狼狈地捶地板。
      好像,清醒了一点。又好像,更糊涂了。

      孙子高红了眼眶,他低下头去:“有一年,在学校的新年舞会上,有个女孩喝醉了——我已经忘了她是谁,她喝醉了,穿过人群扑到我面前,她不断地对我说:‘我好喜欢你,怎么办?’。这样告白的女孩,我每年都会遇到很多个,所以我很冷静地对她说:‘傻丫头,等明天早上你醒了,你就知道该怎么办。’——到了明天,到了明天的明天,到了很多年后的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人,却是我;也没有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痛哭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有限的时间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孙子高吹着凉气、半张着嘴,傻乎乎地看着周问筠,周问筠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天空:“不过现在天都黑了,又不是上班时间,你哭吧。”

      孙子高看着周问筠,她对他说:“你哭吧。”
      [许多事情都有选择,只是往往事后我才懂得。]
      [已经很勇敢,却还是难过。]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
      [只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兽。]
      她说:“你哭吧。”
      眼泪突然有些汹涌,却蒸发不了酒气,视线模糊了起来。
      说了世上一无牵挂,为何有悲喜?说了朋友相交如水,为何重别离?说了少年笑看将来,为何常回忆?说了青春一去无回,为何还哭泣?
      孙子高伸出手去紧紧抱住周问筠。

      ……

      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亮得刺眼,孙子高揉着太阳穴艰难地睁开眼,阳光晃得他头有些晕,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脑袋还带着宿醉的疼、和没完全睡醒的懵。然后他突然想起了前一夜发生的事。
      一身冷汗,彻底地醒了。
      周问筠衣衫整齐地靠着窗,不知望向了哪里,静静地出着神。孙子高想喊她的名字,却觉得心虚得不行,怔怔地望着不敢开口,蹑手蹑脚地捏着外套,周问筠突然转过头来,他吓得停住手上的动作定了格。
      黄衫少女眼神清亮地盯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平静或者伤心。
      半晌她转回头去继续看着窗外,摆了摆手让他走。
      “对不起……”——孙子高终于晦涩地开口。
      周问筠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很轻:“道歉并没有什么意义啊。”
      孙子高竟觉得有些懊恼:“你……你为什么不反抗……比如,比如一棍子敲昏我什么的……”
      “我反抗了呀。”
      “我……我会对你负责的。”——孙子高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没有死在昨天就算了。
      周问筠却突然轻笑出声,神情里都是戏谑:“你已经娶了我了,还想要怎么负责?”
      他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问筠终于站了起来,走到药庐外,舀了一勺水浇了浇昨夜的那株药草。孙登这才看清她是光着脚的,晨露很重,他的焦点竟然不自觉地集中在“这样会不会很冷”上面去了。
      “哐”地一声,水瓢扔进水缸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出神。
      “孙子高啊,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孙登又开始傻乎乎地看着周问筠了,她拍了拍手上的水珠:“你以为……躲在这里伤春悲秋,这个时空的年轮就不会无法阻挡地向前滚动了;你的敌人,就会安心地让你自顾哀伤了吗?”
      如醍醐灌顶。

      周泰从没见过孙登这样认真地听自己的军事战况汇报,问的问题也犀利。他捏着激光笔的手心里微微出了汗,与他的讨论也愈加认真。
      部署在在许昌城内外的斥候发回了消息,曹丕重伤后蛰伏不出,奇怪是就连郭嘉也不知去向。但曹家却并没有因此就安份了起来。城中军事异调频繁,似是蠢蠢欲动。
      孙登正与陆逊周泰讨论着在临江一代部署防守的时候,张休敲了敲门框:“子高,水牢里关着的那个家伙,你不去看看?”

      这才想起将军山那天,最后突然冲出来刺伤了曹丕的那个少年,被张休的禁卫军揪住了扔在水牢里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孙登挥挥手示意狱卒打开牢门,那少年头发乱糟糟地睡在石板榻上,竟打着呼。他皱皱眉,张休上去伸脚踢踢,对方不耐烦地嘟囔着翻身,头发脱了下来——是假发。
      张休迟疑了一下,拎着他起来揪住了假发看清模样——西域外族人的奇怪长相,他伸手在他脑后探了探,揭了张人/皮/面/具下来,少年这才清醒了,带着怒气挣扎着去抢面具,被张休牢牢地扣住了。
      司马昭。

      孙登觉得有意思了起来,司马昭比他小两岁,他们在许昌会过一面。他父亲司马懿可是曹家帐下重臣,官至大都督,他怎么干起刺杀主公的勾当起来了?
      “司马昭,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呢?”
      被揭穿了真面目,司马昭反倒自在起来了,他拍拍手回石板上坐下,叼着根稻草翘着二郎腿:“曹丕都那个鬼样子了,难道不该死么?”
      孙登冷笑:“你父亲可是曹魏大都督,曹家命脉与你们司马家早已息息相关,你觉得我会信你,是真想他死?鬼知道是不是又是郭嘉的什么阴谋。”
      “郭嘉?郭嘉自己还有没有命都不一定喽……”
      “什么意思?”,孙登神色认真了起来。司马昭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不过,也是他咎由自取。”
      对上孙登审视的目光,司马昭“哼”地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曹丕那狗屁见不得光的功夫是哪来的么?——那是郭嘉从董卓那老东西身上搜出来的。”
      “董卓?董卓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掉下山崖摔死了么?”
      “呵,没死呗,被郭嘉瞎猫碰上死耗子捡到了,不然你以为郭嘉哪来的自信,会觉得曹丕那种刚愎自用狂妄自大的家伙能得到天下的?”,看起来司马昭对曹丕还真是不屑一顾。
      张休忍不住问:“那董卓现在人呢?当年他可是全校盟的通缉要犯。”
      “早就死了。”——司马昭侧头:“他把黯黑真经上的功夫学了点,就开始到处抓有武力的人来吸收他们的武力值,董卓、杨修,都早就死在他手上了。我父亲甚至怀疑——曹丞相也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这一趟被我刺中要害,现在肯定急需武力补充,你说……郭嘉还能有命?”
      “曹子桓这是疯了吗?!杀父弑师,他是丧心病狂了么!”
      “呵。”——司马昭嘲笑孙登的震惊:“他练个魔功,都把自己搞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你难道以为他心里还有情理伦常,还有一点点人性?”

      孙登收了收神色,把司马昭说的话在心中认真地理了理,又再冷冰冰地弯下腰去欺近他:“那你呢?为什么要杀他?曹子桓魔功若成,天下唾手可得,你们司马家不也跟着飞黄腾达了?”

      (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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