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听晨音》红字

19、丢人

　　杨静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起来，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陆清华强行的拍照留念，说这将来会有历史价值，谁也不理会她，她的热情被严重打击，觉得被否定的感觉太糟，伤心了好一会。
　　快要期末考试了，虽说只学了半年不会很难，但是考试成绩会和以后的奖学金挂钩，因此大家都收收心全力备考。杨静对奖学金却没有那么上心，她对自己的学习的要求是水满则溢，从不争最好的。而且为了奖学金大家打破和气，费神不讨好，杨静是绝不会去做的。
　　在陆清华每天都废寝忘食的学习的时候，杨静优哉游哉的啃着苹果，按点起床睡觉，时不时的还做个面膜。可结果让陆清华十分恼火，自己居然没考过这么个毫无上进心之人。
　　“清华，马上就放假了，你可要记得想我哦。”杨静把头靠在陆清华肩上，嗲声嗲气的说。
　　“想谁也不想你。”陆清华正郁闷呢，杨静知道她心里不得劲，便装乖讨巧，结果人不领情。
　　“清妍，你不是快要过生日了吗？趁放假之前，大家一起提前给你庆生，怎么样！”杨静突然想起付清妍的生日快到了，提议大家出去轻松轻松，她知道陆清华最爱热闹，肯定能分散她注意力。
　　“好啊，唐宁这次你一定要一起来。”付清妍也想趁回家之前好好玩玩，她讨厌那种把唐宁排除在外的疏离感，极力地想要唐宁知道我们可以做朋友。
　　“当然，我没什么事儿。”唐宁了解付清妍的想法，这个寝室，她可能也就可以和付清妍深度交谈，不过从来没谈过。在她看来，付清妍很单纯，也很善解人意，总对人好，却忘了自己。
　　“那就今天吧！”陆清华简单地把事情变得更简单化。
　　“陆大女侠发话，谁敢不听。那打电话联系下陈峥和刘晨，看他们有没有时间。静儿，你打给陈峥，我找刘晨。”付清妍有段时间没看到刘晨，她相信杨静做了个选择，一个明确的选择。不过，过生日的话，热闹点也好。
　　“哦，好。”杨静掏出电话，真好，陈峥姓陈，总排在最前头，不会滑到后边看到谁的名字。可是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就会从胃开始到脖颈有收缩感，杨静使劲咽了口口水，强压下这种感觉。
　　唐宁不知道杨静和陈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能明显感觉到陈峥对自己的疏远，只停留在好朋友的位置上，不越雷池半步。她在心底深深相信，陈峥不可能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他和杨静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被禁锢着，将情感牢牢安放。
　　“刘晨说他会过来接我们，对了，还有别的朋友。”付清妍观望着大家的脸色：“7点，还是上次那家西餐厅。”
　　“哦，我和陈峥单独走，你们几个先过去吧。”杨静扶了下耳边的碎发，到衣柜翻找衣服。
　　“那咱们仨也收拾一下吧，还有两个小时，给陆女侠化妆是很辛苦的事。”付清妍冲着唐宁挤眉弄眼的。
　　“以为我没看见吗？大侠我今天不化妆，自然美，懂不懂。”陆清华一把勒住付清妍的脖子。
　　“不是要让你美上加美吗？”唐宁并不是拘谨的人，和身边的人开玩笑的轻松，她其实很享受。
　　“那你们快点，我可不会啊，你帮我吧。”陆清华在付清妍腰上挠了两下。
　　“你少欺负清妍，我先走了啊。”杨静拎起包对着陆清华吼了句，就翩然里去了。
　　“你觉不觉的杨静她其实没那么快乐。”陆清华停下手上的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杨静的背景说了一嘴。
　　“或许吧。”付清妍趁空隙把陆清华按到椅子上，开始帮她化妆。
　　唐宁却想了一下陆清华刚刚的言下之意，而这言下之意陆清华可能自己都不清楚。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当刘晨开车过来，没看到杨静他一点也不奇怪。他知道杨静已经彻底把他拒之门外，心门之外。
　　几个人到了蓝调，还是上次的那间‘le ciel’。几人往包间走，付清妍拉着陆清华说话，一个人突然从屋里出来，和付清妍撞了个满怀。陆清华也被连带着撞得退了两步。
　　“没事吧？”那人和陆清华一起问出口。
　　“没事。”付清妍捂着心口往里走并没看清那人的模样。
　　几个人到了包间，付清妍看杨静和陈峥还没到，心想走那么早还没到，不过，还好来得晚。
　　“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周敏。”刘晨走到周敏身边，“这几位是，付清妍，唐宁，陆清华。”
　　付清妍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看到刘晨微笑着为大家介绍自己的女朋友的时候，心里疑惑，一个男人到底会等一个女人多久，他也会这样吗？陆清华完全理解不了，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能找个美得跟电影明星似的的女朋友，名字还真是俗气。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唐宁主动打着招呼，她旁观着他们之间的牵扯，也能看的清自己的位置。
　　几个人坐下，这次全没有上次的热闹自在，唐宁和付清妍轮番的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周敏也规规矩矩的回答。陆清华快憋死了，她在替杨静不值，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值，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生气。
　　“对不起，来晚了。”陈峥推开门，也被屋内的气氛吓了一跳，不是过生日吗？也能这么死气沉沉。
　　“你们怎么才来啊，饿死我啦，杨静你快给我过来！”陆清华一下站起来，周敏吓了一跳。
　　“别生气，别生气，就当减肥了。”杨静小碎步移到她身边，笑嘻嘻的说。
　　“老娘本来就不肥！”
　　“当然，当然。”杨静坐到陆清华身边：“大侠，好歹也是法餐厅，咱能小点声不？”
　　陆清华在这替杨静生了半天气，一张嘴那火气，如同三味真火。
　　“好了，我们点餐吧。”刘晨看到杨静不能说生龙活虎，也是开朗活泼，放心许多，然而，心底还是涌起阵阵苦涩。
　　杨静和陈峥来的一路，一直不停的讲着话，没有联系，没有逻辑。陈峥看着她的样子，其实是心疼，他心疼她，为了给自己安全感，她生生的剔除了自己的一段记忆，封锁压抑了一段情感。他都知道，可是，爱情也是一道选择题，他依然尊重她的选择。自己也要勇敢，让她值得。
　　“好啊，好啊，大侠早就饿了。”杨静不自觉地声音高了八度，她心里像有个鼓不停地敲，好像如果她不说话，鼓就会在她的五脏六腑破裂。她说话可眼睛找不到焦点，突然，右手传来温暖的温度，她向右看去，陈峥的脸在她眼前由远及近的变得清晰，她终于可以找到一点安定。
　　刘晨听出杨静话音里的紧张，她在紧张什么，莫非。。。
　　“你们好，我是刘晨的女朋友，周敏。”
　　如果之前杨静是紧张的，那么这句话让她彻底冷静。原来是我太看重你口中的‘我爱你’，你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别人，我终于可以不再背负，我终于可以放手好好爱我应该爱的人，而你也应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幸会，我是陈峥。我女朋友，杨静。”陈峥和周敏握了握手，心想看来刘晨是想给大家一个了局，只是，太早了。
　　这顿饭吃得太尴尬，最舒心的就是张浩然了，其余的人各怀心思，像陆清华这种完全可做事外人，却偏偏要与姐妹同甘共苦者，其情可表。
　　“下一站去酒吧吧。”付清妍从不是爱热闹的人，可是，今天要破个例，换个吵闹的地方，掩盖住这些人的忧郁。“走吧，今天听我的。”
　　付清妍去结账，没想到服务生说，已经付过。付清妍以为是刘晨，出来后要把钱给他，结果刘晨说没有。这个生日过的，还谜团重重。
　　酒吧不远，八个人步行过去，整数正好，一配一，没人受冷落。
　　杨静从没来过酒吧，她对酒吧的印象只是电视里的灯红酒绿，进来一看，原来是自己太狭隘。酒吧可以成为一种文化时尚，证明它是有一定格调的。
　　酒吧：DIVA双面。第一层，木头为主装饰，借助木的沉稳营造出酒香沉淀的错觉。只有一个小小的吧台，两个座椅，一名调酒师；第二层，微黄为主，落地窗加强了空间感，以窗玻璃的反射制造真真假假的迷离世界；第三层，相对独立，红黑为主，年轻人的喧嚣之地。价格从一层到三层逐渐递减。
　　杨静几人在二层靠窗的位置坐下，仿佛窗外的景在流淌的钢琴声中，也有了故事。
　　陈峥在酒吧做兼职，DIVA的名号还是听过的，他不是没有情调的人，可是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他现在的消费能力，DIVA实在吃力。
　　“我们要不换个地方，去三层吧。”唐宁明白陈峥的苦衷，她怕他顾及面子，又会硬撑。
　　“对呀，这高雅的钢琴，我欣赏不来，清妍，今天你最大，听你的。”陆清华听着钢琴想睡觉。
　　“那好吧，去三层。”付清妍和杨静一样，以为酒吧都会闹腾得不得了，她的初衷可是让这些人痛快的玩。
　　几个人绕道去了三层。三楼大大满足了付清妍的要求，不失品位，又足够喧闹。
　　“洗手间在哪儿？”杨静被灯光打的眼晕，她更喜欢二楼，知道自己永远做不了时下的年轻人。
　　“我陪你去。”刘晨道。
　　对于刘晨这种长着乖乖牌的脸，却了解各色生活的人，陆清华不自觉的打了个差。
　　唐宁看着陈峥，他毫无半点担心，冲杨静微微点头。唐宁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两个人活的真的不年轻。唐宁边想着，边和其余几人找位置坐下。
　　刘晨领着杨静去了洗后间，自己点了支烟在外边等她。很多话，想当面对她讲，很多话，也想听她亲口说。
　　杨静出来后，走到门边，看到刘晨在外边，突然止步。原来烟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意义，陈峥的烟，肆意；而刘晨的烟，细腻。杨静看着他的侧脸，即使喧嚣，他也是安静的。想着想着，杨静的心里又不平静，她不理解自己是怎么了，和刘晨认识了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她可以很好的分析自己和陈峥之间的关系，却在刘晨这里踟蹰太久。她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不会，不会是爱他，是习惯，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的纵容，所以一下失去，就像当初陈峥突然离开一样，总有一天，会习惯没他的日子的。
　　刘晨隐约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猛的转头和杨静四目相对。他猛的拉着她从另一边去了二楼。杨静乱猜为何刘晨如此熟悉这个地方。
　　“我们还是回去吧，太久了，大家会担心。”杨静在这时候居然恨自己当时没和陆清华多锻炼，使得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完全受控于人，挣脱不开。
　　“就一会儿，就一会的时间你都不给我吗？”刘晨戴着眼镜，却掩藏不住眼底的炽热。
　　“可以，可以。”
　　“你在这坐好了。”刘晨把杨静按到椅子上，自己转身冲钢琴走去。杨静望着刘晨的背影，原来他并不瘦削，自己究竟忽略了多久，在没有在乎的权利的时候，这样留意。
　　杨静不是个懂音乐的人。刘晨弹得这首曲子，她从没听过，更别提背后的故事。然而，她懂了，遥望而不能相爱的痛，心力交瘁的选择。杨静心里发闷，堵在心口，却哭不出来。
　　她，会懂吗？一曲结束，刘晨下台，坐到杨静面前，半晌不言语。
　　“上去吧。”杨静站起身，手却被刘晨拉住。
　　“刘晨，你别闹了，别忘了，你女朋友还在上面。”杨静甩开他的手，径自朝楼上走去。
　　想要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刘晨悻悻的站起身，‘女朋友，不是你，是谁又有什么分别。’
　　杨静走到三楼，只见围了一大圈人，她不想看热闹，费力的挪着步。
　　“陈峥小心！”
　　杨静听出是陆清华的声音，莫非打架的是陈峥。她用力拨开旁边的人往圈里钻。
　　“怎么回事？”杨进窜到付清妍身边：“陈峥干嘛跟人打架，你们怎么也不拉着。”
　　“那个人想占唐宁便宜。结果陈峥出面，俩人就打起来了。”陆清华一脸兴奋。
　　杨静不管不顾的上前去，想要把两个人拉开，她哪有那个力气，陈峥也没看清来人，一用力把杨静甩出老远，杨静失了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暗骂自己太冲动，周围的人向里边看着，她感觉自己像个笑话一样，在众人面前出糗。偏偏手臂支撑不住身体，怎么也起不来。
　　突然，大灯亮了。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所有人都不适应，杨静想用一只手挡住光，一抬手没想到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今天酒水全免，请大家就此离开。”广播里的声音一出，人群纷纷散开。付清妍看到杨静，刚要过去帮她，却被人冲撞的根本过不去。
　　杨静就这样，被来来往往的人踩了不知多少脚，护着头，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