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同行（清穿)》字落成灰

30、第九章 昌言无忌（合并章节）

　　前方捷报的频率在一天天地加快，这场战似乎总算有了那么一点走到尽头的态势。
　　这日，伶珈仍是独自一人朝永和宫西南的院落走去，她自然是不会再提出要一个随身丫鬟的要求，而胤礽也不勉强，于是石伶珈除了在去各宫请安时仍是嬷嬷宫人跟一堆外，其他时间都几乎独来独往。
　　这段甬道向阳，与永和宫仅一墙之隔，石伶珈每天都会来，却从来没有碰到过德妃乌雅氏，她跟德妃并不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对她似乎有种刻意的规避，她倒也没太关心这一点，因为从宫中的种种传言看来，石伶珈觉得乌雅氏是个有些超出她理解范围的女人，这一点从她对待四阿哥的态度就能看出，其冷漠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当年石家人对待石依珞，然而四阿哥胤禛是乌雅氏的长子——让她上位的儿子。

　　她曾经拿这个问题问过胤礽，胤礽听了，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会，不过最终还是给了答案：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胤禛都先是皇贵妃的养子，然后才是德妃的儿子。”
　　所以四阿哥越卓尔不群，越出类拔萃在德妃眼里就越显得刺眼。因为他的优秀所能带来的荣耀，先是属于她敌人的，然后才是她的。
　　过于敏感的趋利避害——这是石伶珈对德妃做出的评价，这样的性格可以让乌雅氏在宫里过得很不错，但却注定没有入住坤宁的机会——活下去需要的是心机，而登高位则还需要勇气。
　　而乌雅氏，甚至没有在人人对卫氏避之不及时，开一盘无筹赌局的勇气、
　　只要她哪怕派一个宫女到这院落看一眼，就会知道，卫氏，已经死不了了，她完全可以用毫无诚意的关怀在太后、皇帝甚至其他不少人心目中换取一个仁爱之名，而她要做的，仅仅是越过那道宫墙。
　　想着想着，石伶珈不禁摇了摇头，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现在她要对付的仅仅是大阿哥，但是当她要实践她的承诺时，敌人不够聪明，总归不会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
　　而今天，那院落似乎比平时热闹了许多，石伶珈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有太监宫女的吆喝声，还掺杂着一少年的吵嚷。
　　“怎么回事？”
　　所有的喧嚣在她推门而入那一瞬间归于宁静，变成颇为一致的请安声，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只蹲在院墙上的花猫。
　　“那是德妃娘娘的猫？”石伶珈问道
　　乌雅氏很爱养些小宠物，康熙宠着她，时不时便往永和宫里送些个小猫小狗的。
　　“那是我的。”
　　石伶珈打量着回话的孩子——一位小皇子。
　　“十四阿哥近来可好？”
　　石伶珈花了好一会才想起眼前这个孩子是谁——胤禵，胤禛的嫡亲弟弟，德妃唯一疼爱的儿子，或者说是唯一疼爱的活着的儿子。
　　只可惜康熙对于这个儿子感觉一般，算不得宠，也算不得忽视，至少现在看来是如此。
　　“谢太子妃关心，胤禵一切安好。”
　　那孩子眼中看向自己的防备让石伶珈既熟悉又不解，熟悉是因为她曾经在八阿哥也中见过，七年前御花园那场闹剧，她还记忆犹新。不解则是因为她自省再三，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让这位年幼的阿哥如此疏远的事情，如果她没记错，除了请安外，他们甚至没有交谈过。
　　“这里有人养病，你们帮十四阿哥把猫弄下来，但不要太吵，实在不行就把内务府的叫来。”
　　石伶珈压低声音朝一旁看装束该是从永和宫赶过来的宫人吩咐道，那几个小太监颇会察言观色，隐隐觉得太子妃对自己的行为不甚满意，便连忙诺诺连声，轻手轻脚地朝墙根挪去。
　　“太子妃能否告诉胤禵，这里住着谁？”胤禵问出这句话时，他身边的随从悄悄拉了拉他袖子，胤禵不满地哼了一声，没有在理睬，而是满怀希冀的看着眼前的石伶珈，德妃应该警告过不要来这院落，可世事难料，他的随从们肯定也劝告过他不要去打听这院落的主人是谁，可再多的警告也抵不过小孩子的好奇心。
　　“是八阿哥的母亲。”
　　石伶珈回答道，然后她很意外地没有在胤禵脸上看到那种除了九阿哥外其他阿哥提到胤禩时都会露出的鄙夷的神情。
　　胤禵只是认真的地点了点头，重复了句:"是八哥的额娘啊。"
　　那个亲切的称呼又让石伶珈一楞：
　　“十四阿哥跟八阿哥关系很好啊。”
　　石伶珈柔声说道，胤禵则毫不掩饰、甚至带着些雀跃心情地点了点头：
　　“八哥是顶好的人啊。”
　　石伶珈回想，至少从历史上的记载来看，胤禵一辈子都未曾这样评论过自己同父同母的哥哥，而若说此时才不过是个大孩子的胤禩会四处招徕皇子当拥趸，石伶珈也着实难以相信。
　　大概就是投缘与否的问题吧。
　　然而问题的实质比石伶珈想的要简单得多，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于还在阿哥所呆着胤禵而言，敌人只有一个——十三阿哥胤祥，小孩子也是会嫉妒的，在胤禵看来，仅仅因为比自己早出生一年不到，胤祥就抢走了很多本应属于他的东西，比如父亲的宠爱，比如兄长的温情，再比如谙达们口中最多的夸赞，然后所有的夸赞都会在后面因为谙达们时不时补充的“几可与当年的八阿哥媲美”失去几分成色，胤祥对于这种比照只是颇为不满的扭头，对手的不悦便是自己的快乐，所以每每这种时候，胤禵就会很高兴，顺带着对那位其实算不上熟的八阿哥也颇具好感起来。
　　“我可以进去给那位娘娘请安么？”
　　阿哥的额娘便是娘娘，这大概是胤禵的固定认知，他在宫中走动不多，深宫种种并不熟悉，永和宫的宫人被自家小主子这忽然冒出的要求吓得够呛，但太子妃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多言什么。
　　石伶珈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拒绝了胤禵的要求：
　　“里面住的那位，并不是娘娘，所以十四阿哥不用也不能给他请安。”
　　听到身后的宫人们长舒了一口气，石伶珈有些无奈的伸手摸了摸胤禵的头，胤禵是个很健壮的孩子，身高已经快要超过石伶珈肩膀了，此时他正有些迷茫地仰着头望着石伶珈，其实刚才石伶珈并不是太想拒绝一个孩子的好心，但是规矩却是不得不讲的。
　　就在石伶珈考虑是否应该跟胤禵解释下其中因由时，身后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胤禵的目光越过石伶珈，停驻在了院落的门边，，石伶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五六个宫人簇拥着一位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锦衣素装，低眉浅笑地福身道：
　　“给太子妃请安。”

　　“四福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