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同行（清穿)》字落成灰

28、第七章 金枝欲孽（合并章节）

　　跟着胤礽拜见过皇帝和太后，行了该行的礼，胤礽便被召去了乾清宫议事，西边噶尔达蠢蠢欲动，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石伶珈走进毓庆宫时，正殿里已然站了好些人了，除了曾有一面之缘的侧福晋李佳氏外，还有去年新招入宫的林氏，与温婉的李佳氏相比，林氏就要美艳锋利得太多，不是石伶珈喜欢的面相，衣着打扮也极尽张扬，所以对于她的问安，石伶珈也只是礼节性地回应了下，便坐下来与李佳氏嘘寒问暖。
　　此去经年，两人竟也是换了位置，由于上次见面的良好印象，石伶珈与李佳氏说起话来，倒没什么隔阂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几个孩子身上。
　　皇太子的长子已经四岁了，有些怯怯地站在母亲身边，时不时偷眼看看坐在主座上女人——毓庆宫的女主人。石伶珈也知道自己不是个讨小孩喜欢的面相，这点从当年十三阿哥身上就可见一斑，所以她并不强求，但当看到那孩子腕上的念珠时，石伶珈不禁笑了笑，当年，还是自己给他戴上的吧，这么一想，态度也就亲近了不少。
　　“你是叫弘尧对吧？”
　　这个孩子的名字是前些日子从皇贵妃那得知的，听说这个名字是康熙爷赐的时候，石伶珈说不惊讶的是假的“尧舜禹汤”——弘尧，一个在历史上都不曾留名的孩子，实际上却承载了他祖父以圣君相托的期望，当时，佟佳氏也似是看出了石伶珈的心思，微笑着拍了拍石伶珈的手道：“万岁爷对太子，可是相当看重的。”，所以连同他的孩子，他的家室，无不圣恩浩荡。
　　“儿臣弘尧，给太子妃请安。”
　　弘尧走到殿中打了个千，给石伶珈请安，这时石伶珈才发现了丝丝不妥，作为一个本应是玩闹年纪的小孩子，弘尧实在太过单薄了，想必是身子不大好，有些怏怏的。
　　“弘尧最近这是病过？”
　　石伶珈伸手把弘尧拉到近身细看，果然书脸色有些青白。
　　“这孩子前些日子感了些风寒，病症是好了，但太医说还需调养一些日子。”
　　说到这个儿子，李佳氏难以掩饰地有些忧心，石伶珈以己度人倒也明白，弘尧这病怏怏地样子与其说是风寒侵身还不如说沉疾所致。
　　石伶珈转头吩咐了丫鬟去拿了皇贵妃赐给她的药补，转手给了李佳氏，让她给弘尧好身调养，看着忙不迭谢恩的李佳氏和弘尧，石伶珈却只能心中叹气，生死祸福，皆有天定，她说到底不过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因为虽然石伶珈并不知道李佳氏怎么想，但她自己总是觉得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有种莫名的亏欠。
　　接着，石伶珈也将其他的小礼给毓庆宫的诸人分了下去，给宫人的无外乎一些钱财，而给两位侧福晋的则是两套大底价值相当的首饰，可想着方才石伶珈送给李佳氏那些个价值不菲的药补，在林氏眼里，就少不了有些觉得这位毓庆宫主母厚此薄彼了。
　　看着面有不悦托辞身子不适先行请安告退的林氏，石伶珈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多作计较，宫闱之争，从来就不仅仅是皇子们的游戏。
　　“妹妹她其实人还是顶好的，只是心气有点高，前些日子太子爷也宠着，太子妃莫见怪。”
　　石伶珈转眸看了看仍是一脸笑意的李佳氏，一时竟没了言语，这看似劝解实则挑拨的话终于让石伶珈收起了本所剩不多的真心相待，带上了伪善的面具。
　　也对，上次自己见李佳氏时，她还是太子独宠，而不过三年，那本无人可及的位置便已经变得一文不值，前有新欢上有正妻，善妒是天性，特别是对这深宫之中的女人而言。
　　石伶珈不想再与李佳氏多言，便牵着弘尧问了些课业什么的，弘尧一一对答，没有丝毫纰漏，是个乖巧的孩子，而且乖巧得有些过分，石伶珈取了自己身上的平安配给弘尧戴上，又对李佳氏说了几句“体己”的话，便让母子二人先行退下了，金枝欲孽的把戏，她现在还无暇顾及。

　　胤礽回到毓庆宫时，看到站在宫门前迎自己回宫的石伶珈觉得那情形有些似曾相识，仔细想想才记起是一征噶尔丹时，她也是候在门边，送来了那一篮巧果，似乎也是从那时起，自己开始对这个女人真正意义上的另眼相看了，而今时过境迁，她不再是惊鸿一瞥，而是将常伴长随，而自己也不再是那匆匆赶路的年少太子——监国而不是辅政，胤礽终于走到了储君之路最至关重要的一步。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大阿哥胤褆和内大臣索额图为先锋，三阿哥胤祉领镶红旗大营、四阿哥胤禛领正红旗大营、五阿哥胤祺领正黄旗、七阿哥胤祐领镶黄旗、八阿哥胤禩随正蓝旗——康熙帝第二次亲征噶尔丹，这次远征对于随军的皇子们而言无疑是一场至关重要的考验，是就此封爵还是从此隐没，成败在此一举，而对于坐镇京畿监国力理政的太子胤礽而言，则又要严峻上几分。因为这场仗的长度，比所有人的预期，要长上太多，一征时的大胜，让所有人都一致认定，噶尔丹此次也难成气候——这样的认知并没有错，错的是所有人都错估了困兽犹斗的决心。
　　胶着一年仍未见分晓的战局把一个巨大的问题摊到了胤礽面前——国库空虚。
　　这几年江南水患不断，其他地方也是疫病旱灾不停，而这出人意料的漫漫征程终于把本就算不得充盈的国库几近掏空了。
　　而康熙做出的决定，是大幅消减皇室用度，除毓庆宫与慈宁宫一切用度保持不变外，其余从娘娘到阿哥全部都十去其七。
　　毓庆宫里的石伶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有些玩味的笑了笑，这天家父子倒却是难为，特别是对于那个“第二人”的储君，为父为君的既要防着儿子有不臣之心，又要想方设法让这个儿子在群臣面前有个国之栋梁、他日明君的姿态，这战事正浓呢，还得留个心思摆个戏台让儿子演一出谦恭自律，江山为重。
　　传话的小太监站在一旁静候着石伶珈吩咐，这些日子太子忙于国政，毓庆宫大大小小的事情便由着石伶珈拿主意了，石伶珈稍稍合计，便有了决断：
　　“跟内务府那边说，太子这的用度照着其他宫的来，也去其七，再者，你去下面庄子，把今年营收的，统个数上来。”
　　“那两位侧福晋那边？”
　　“不用问她们了，这也在宫里呆了些日子了，这点分寸她们还是该有的，若实在不够，上我这拿就是。”
　　小太监出了毓庆宫去回话，回头偷偷看了眼坐在正殿里的石伶珈，心中想起昨天还才收了林氏的银子，让自己在太子跟前多张罗点，可对上这位太子妃，他还真不知要怎么张罗。太子妃这一年里专宠就不用说了，新婚燕尔谁不得热乎一段，可这宠法与曾经独宠专爱的李佳氏和林氏确是不同的，只是这一点，有些人自己却看不透。前几年，这毓庆宫里林氏跟李佳氏斗的时候，即便肚子不争气，奈何太子没由来地宠着，便占了上风，林氏便有些忘乎所以，而这一年来，也不知是为了争口气还是怎的，更是上下打点不断，衣着配饰更是顶着太子妃的规制来，好在这毓庆宫本就是天恩圣眷的地方，从来不缺钱，也没人觉得什么不妥。可这下御令一下，太子妃大笔一挥，俸钱十去其七，对太子妃本人其实影响不大，如若单说钱，这宫里哪位娘娘都可能缺，惟独这位未来的正宫娘娘决计不会，先不说虽是怙恃皆失，但外头仍有个裕亲王姐夫帮衬着，单说这宫里，最大的两位——皇太后和皇贵妃哪个不是宠着溺着，又有谁会让她短了用度去，
　　但林氏就不同了，昨日的恩宠也换不来今日的雪花银不是？家境并不殷实的她，入宫后就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这一下收不住，便捉襟见肘起来，没得法子，只有低头向太子妃求援，而所谓拿人手短，这以后再要翻什么风浪，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石伶珈打的，也正是这样的算盘，林氏年初有了身孕，“无所出”的帽子一摘，便越发盛气凌人起来，太子繁与政务，对于这种事情鲜少过问，石伶珈本不在意，但一日去给皇贵妃请安时，皇贵妃明里暗里说了些让石伶珈好歹也树些毓庆宫主母威仪的话，石伶珈嘴上应着，心里却纳闷，等回了毓庆宫派人私下一打探，才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林氏前些日子竟然在御花园里嚼舌根子，说了些冒犯自己的话，还好死不死地被皇贵妃撞了正着，皇贵妃也知道前些年太子宠这林氏宠得紧，怕传回毓庆宫，让本举案齐眉的小两口有了罅隙，便也只是训了林氏一顿，并未再多作追究。
　　石伶珈本也没打算再多生事，只不过恰好逮着林氏入不敷出这么个机会，顺手灭了灭林氏气焰，正直多事之秋，给后宫的娘娘们留下个家是不睦的印象可不大好。
　　只是这自家后院的火苗刚熄，后宫里，却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