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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梅花剑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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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屋里,有些百无聊赖的翻着前些日子在白马寺外的香斋里买的金刚经。正读到“佛说般若,即非般若,是名般若”暗自出神,忽听外面一阵嘈杂声,忙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只见老胡拧着胡渡的耳朵竟是要他当众跪下的架势,心中一紧,连忙奔出门去,看着胡渡,半晌轻声问老胡,“怎么回事?”
老胡哼了一声,“三少爷你不必管,这小子越发皮痒了,竟背着我去那赌场输了个精光,把主人送给他的琥珀青龙也给……唉,气死我了!”
琥珀青龙……我心中一酸,师父还从来没有送我什么贵重东西过呢。
屋顶上零零碎碎撒下片片瓜子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屋顶上懒洋洋的坐着衔着草叶的二师兄,他眼中似有嘲讽,又有一丝悲悯之色。
“要我说,老胡,你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荆棘笑道,“男子汉连个赌坊窑子也不进算什么男子汉!不过胡渡啊,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自是不敢连师父送的东西也拿去当。”
胡渡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老胡见他连反驳都不反驳,心中更是烦闷,抡起棍子朝着他的皮肤便要揍去,只听远处有人朗声叫道,“老胡住手!”
那人是从绕梁小居那边过来的,一身翠色的袍子。长身玉立,年轻英俊如琐玉。
谷月轩皱了皱眉,低声说道,“照理说,老胡你教训儿子轮不到我来管,可如今胡渡既然拜了师,就是我逍遥谷的弟子,是师父的徒儿,怎么能这样当众斥责甚至打骂羞辱呢。”
“……大少爷教训的是。”老胡不再多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你以后让我少操些心吧!”
胡渡却忽然挺直了腰板,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道,“既然大师兄说了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就请不必干涉了。我虽比不得大师兄淑人君子雅人深致,好歹也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挨几下板子也死不了!”
谷月轩先是一怔,然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依旧眼波如湖水,却已然深不见底。
他叹息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我。
他一身红黑相间的劲装,雪白发带,眯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凸显他的清秀。他看着粉团似的小女孩一身素衣,脸带哀戚之色,抱着样东西,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叹了口气,这个小师妹,万千宠爱于一身,生性虽不骄纵,但懦弱得很,有时很没主见,以后若真入了江湖,怕是要吃很多苦的。
她低着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带着哭腔问道,“想好了?真要走?”
他点点头,嘴角含笑,“我这种人性子太野,留在山上迟早也要给师父添麻烦,趁着如今年轻,倒不如自个儿去闯闯,反正就算磕得头破血流,也有绿萼你收留我吧。”
绿萼先是一怔,随即破涕为笑,“我只怕你到时候不认我这个师妹呢,毕竟是我爹爹……对你不好。”
他冷冷打断了她的话,“师妹,只此一次,再不许说这样大不敬的话。”他看着华山壁立千仞、群峰挺秀的景象,淡然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师父不仁,我也不能不义。日后若是华山有难,我傅剑寒自当第一个站出来,护我华山雄威!”
绿萼柔声说道,“阿寒师哥,你说的话……绿萼记下了。”她将东西递与他,“我听岳伯伯和我爹说,这是上好的酒,便偷偷给你拿来了,你放心,我爹宠我,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傅剑寒一愣,拔开酒塞轻轻一闻,喜出望外,“绿萼啊绿萼,你这次可真是闯祸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藏了六十年上好的三锅头汾酒!”他将酒收起来,轻笑道,“好,师兄领你这份情了!”
绿萼背过身去,“你嗜酒如命,以前在山上还有我劝着你,如今下了山,你自己要有个分寸才是。”
傅剑寒刚要说什么,忽然瞥见绿萼头上的白色花瓣黄色花蕊的小花,“你一向喜欢鸢尾,怎么今天变了样?”
绿萼转过身来,有些羞涩的碰了碰头上的花,“这是岳伯伯给我的,说这花与我特别配……叫,叫绿萼梅。阿寒师哥,好看吗?”
傅剑寒身体一僵,握紧了剑,再不说话,转身离开。他眼角含,脸带悲戚,缓声念道,“千树梅花一剑寒。”
千树梅花一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