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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章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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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
天色已昏暗,我坐在窗口边吃晚餐,展昭则在旁不知翻看着什么,回来后不久,就搬了一堆的资料过来,一页一页细细看着,因为跟命案相关,所以没有去凑热闹——不过,晚餐也不吃,不愧是大宋正直公务员啊,内心再度仰望一下。白玉堂则去送莫凝了,虽然莫凝说不必送,她到底是偷溜过来的,但白玉堂却说,他会隐在暗处,不会被人察觉,所以就跟了过去。
过了半盏茶功夫,白玉堂回来了,身后跟了个垂髫褚衣小孩,一只手上还紧紧拿着一根糖葫芦,展昭抬起头,目露询问,白玉堂一努嘴,“小子,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小孩却扯住白玉堂的衣袖,“还有一根糖葫芦。”
噗嗤,展昭一笑,白玉堂气恼的瞪了过去,又瞪我,再瞪向小孩,半天,咬牙切齿,“知道了,师兄去买支糖葫芦回来!”随后却吩咐我。
怎么好端端坐着也来个无妄之祸啊。
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好吧,这样的事我回避一下也好,大概是从中听到什么消息吧,能不出风头最好。点头,不好直言,走过去蹲在小孩面前,“除了糖葫芦还要吃什么?光吃糖葫芦可不能饱哦。”
小孩眼睛一亮,立即掰手指,“小勤喜欢吃千层饼,甜甜的芝麻汤,还有鱼,肉包子,最喜欢的是糖葫芦。”最后一握拳,口水也似乎要滴滴落下,双眼期待的看着我。
“……好,我去看看再买些给你。只不过买多少你就要吃完多少,不能剩下的哦。”
“哦,那,那我就只要一个肉包子和一串糖葫芦。”小孩脸皱了皱,低头想了想,才开口。嗯,不错,小小年纪懂得计算得失,看来等下的话应该会比较合理,于是我也放心多了,拍拍他的头,就出去了,顺手又帮忙关上门。
不论是何人,既然有胆在寿诞之日下手杀莫老爷子,轻者不过是报私仇,重者就应该是对付莫家了,以莫家在此的势力经营,对手如此悄然无声下了手,只怕后者可能性更高,所以,既然不是官家又非有故的我最好还是不淌浑水的好。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便。
在外头逛了一圈,除了帮忙买了小孩指定的东西,后来又随意买了些看起来还不错的果子点心,可惜了,没有买到瓜子,看戏的时候少了瓜子岂不缺了典。揣摩时间差不多,就抱着东西回去,门外敲了敲门,里头隐隐还有谈话声。
小孩一见他的礼物立即眉开眼笑的冲过来,我叹气,离得近了一把拎起来,然后顺手把东西塞给他,而后看着白玉堂,“要我送他回去吗?”两人的脸色还算平常,看来事情不会太大变故。
如此,就好。
“多谢师兄。”白玉堂怔了怔,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难得他也有这样的神情,忍不住多看几眼,趁着他还没翻脸前抱住小孩,一边哄着他说出家里住址,一边带着他往外走。身后突然一句道歉,“君影兄,这事真是抱歉。”是展昭,他看着我,眼里有些歉意,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夜市不错,如果两位有空不妨出去瞧瞧,挺热闹的。还有小展啊,记得吃饭。”饭桌的东西貌似跟我出门前没丝毫变化,真是服了他了。
“臭猫!你居然骗爷!!混蛋,给爷把这个吃了,快!”
“老鼠,你——唔唔,别乱塞东西唔……”
……果然,猫还是需要老鼠来治。
小孩的家在湖边,离闹市也不远,一带几间,茅檐土墙,槿篱柱牖,推窗可垂钓,一大片芦苇遍布四周,远望湖的那边是片高大的白墙,隐隐透出亮瓦飞檐及白色大灯笼,原来离莫家大宅这么近,难怪听到某些事呢。
刚好家里没人,拍拍他的头,哄了几句,交代他别再到处说刚才大哥哥问他的事了,莫家之事,有心人自不少,落在别的人手上,只怕会有麻烦。
他看了看手上的糖葫芦,想了想,失望的点头。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能耐,这小孩真不错,突然有些想把他拐回去了,只是,我还要出门游历,带个小孩行走不便,大师兄好像挺喜欢小孩的,要不,替他寻了徒弟?
不过夜色如此深,家里居然没人,只怕他家也不太平凡吧,正想着,看着隔壁的灯亮了,上前敲敲门,出来一个裹着蓝色布头的妇人,眼带警惕,半掩着门,“这位兄弟,请问有什么事……小勤,你跑哪里去了,你爹你娘都急疯了,到处去找你。”一把猛的把小孩拉到身后,唠叨着,生怕被我拐了去。
——原来是家里的宝贝,这下拐不走了,略微解释下缘故,然后揉揉小勤的头,当年冬冬比他乖巧多了,除了缠人些,再无别的坏习惯,真想念呢。
走了一段路,忽有衣诀飘动声从头顶掠过,足音轻灵,这个时候天色溟蒙,正是出动夜行者时,只是,来这边作甚?寻常江湖人办事吗?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褐色背影拐入一道墙角,不见了踪影。
再看看身后,没有追踪,大概是路过的吧,于是不再多想。又走几步,风里竟传来一股木炭味道,隐隐还有东西烧焦的味道,连忙抬头四处看去,正东天边,一道微微浮动的金红色光晕格外夺目。
火光那处,正是客栈方向。难道是?心想疾行,忙快速赶了过去。
起火的地方与客栈只隔三条街,距离不远,但在巷子深处,又是夜里,火光中哔啵杂物木料声十分明显,此刻已经有人开始扑水抢救了,一时间尚未能完全救下,巷子被看热闹的人挤得满满的,火灰、尘埃漫天,呼喊声鼎沸。
看了半日,火这么大,居然只祸害一家而已,并不曾蔓延开来,木架结构的房子能在一片冲天大火中烧得这么蹊跷??是救得及时还是烧得及时呢?
“你在这里作甚?不回去休息。”
身后传来一句疑惑,我怔了怔,转身,瞄了瞄他,居然只有一个人?忍不住问道,“小展呢?”出门前明明两个小孩还在一块的,难不成这么勤快又工作去了?才十七的小孩,半大的人,够认真啊。
“那猫哪有这般闲工夫啊。”不屑了撇了撇嘴,白玉堂又瞄了瞄我的手,因为担心的表情太过明显,我不好意思忽视了,咳了两声,“没事,旧患而已。”
这时已有不少官差过来管理秩序,驱散看热闹的人群,火势已扑灭,也捂了鼻子走进去侦探现场了,领头的是个老衙门,四十来岁,颇有经验的东敲敲,西捏捏,时不时的弯下腰来捡点烧碎的东西。
倒是让我看了场好热闹。
白玉堂则阖眼靠在旁边不知想什么,既没走人的打算,也没叫我回去的打算。过了大半会,睁开眼,“如何?”
“东屋床里有三具尸首,俱成焦炭,看不清模样,要等天明后亲属认了才能下定论,不过,你料得不错,应该是杀人灭口。”展昭边从人群中走过来,悄声道,眉微蹙,略微沉吟,“此地不是说话处,咱们回去罢。”
“也好。”白玉堂一点头,拉了他的手,直接朝客栈走去。我跟在后头只觉得奇怪,为何小展这么快就能断定是杀人灭口呢?即使是火灾未能成祸,也有可能是意外吧——虽然这个几率太低。
回到房间便忍不住询问了,白玉堂奇异的瞄了我一眼,“三更半夜,做儿子的会跑到父母床上吗?你莫不是痴迷了?”
啊?我愣了愣,只凭这点啊?
展昭却似看出我疑惑,淡笑详细解释道,“虽然我未能看出里头是否有刀伤,但三人都是躺在床上烧成焦炭。一则,为人子女不可能三更半夜跑到父母房间,甚至还跑到床上去,于理不合,于礼不妥;二则,即使火起,为逃生一般人都是往窗门方向过去,床上又没金银贵物,没理由自个挡住自己逃生之路;再则,屋内有油松之味,虽然很淡。”
恍然,差点忘了,古代的礼教比较严啊,我这个半路过来的魂怎么能比他们这些原生的当地人呢,遥想当年冬冬可是跟我一起睡到高中毕业啊,小小包子冬天可是个自动取暖器啊。
“那你还查到什么?”沉吟片刻,白玉堂又问道。
展昭这次迟疑了会,才摇头,“这火来得蹊跷,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偏又断了,只怕莫府之事不是那么容易了。”
“哼,莫凝方才说有神秘人来访,你亦查到当日唯一在旁侍候的就是那小厮,爷也恰恰发现那厮偷入书房盗物,这么刚好就立即烧死了,某人当真好算计啊。”
展昭看了看他,轻声道,“正是如此,他心怀恶意也罢,不曾真正做过什么事,如今莫名命丧黄泉,看来他必定挡了某人的路,或另有内情了。”
“罢了,这事一时半刻也想不透,今早吵醒了你,如今好生补眠吧。”白玉堂按了按展昭的肩,声音淡了下来,眼眸清亮,如水盈波,隐隐有丝紧张。
他这是??正有些疑惑,一记冰眼扫过来,呃,摸摸鼻子,乖乖自发告辞离开。
算了,两个小孩挺要好的,应该没我事——干嘛我会有种不自在,好像突兀插在他们中间破坏气氛的感觉呢??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几句命案的事而已啊,我又没做什么,他们也没说什么啊。
——等等,他们怎么会突兀改变了态度,居然在我面前讨论起案情了,甚至隐隐有让我了解内情的趋势,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