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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闹心的春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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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响鹿笛 ,涉猎开始!”
□□宏武二十四年的春围在天子一声令下,热热闹闹的开始。
“赵卿,来来来,咱们君臣同乐,让小子们下去玩好了。”天子笑呵呵地对赵坤说道。
那边赵坤拱手,躬身离席,换到皇帝下首落座,“陛下,孩子们都长大啦。”
天子执杯盏的手一顿,目光飘向远处儿子刘襄身畔的人儿,暗道是啊,都长大了。轻笑一声,刘勉道:“赵卿所言极是,真是快啊!”他们都大了,自己也该老了。
离天子的观猎台不远处,刘缨百无聊赖地擎着轻便的雕花弓,催马撵上刘襄与卫荣安。世子的小嘴巴高高撅起,“表哥,为什么要把小弟甩下?”
“你为何不和父皇在观猎台观猎?”刘襄眼睛一瞪,反问道。
刘缨不服气地道:“为什么,难道表哥以为小弟拉不开弓吗?”
“没有。”刘襄不愿多言。
“表哥,不如这样好了,我们比试下如何?”
“你?”
“嗯。”刘缨肯定地点头。
“世子,属下一时技痒,请世子指点一二。”卫荣安抱拳,向太子给个眼色。
“荣安?”刘襄会心一笑,立刻读懂了他眼神的含义,“也罢,表弟,本殿有些乏累,让荣安陪你玩会可好?”
“唔,那好吧。”刘缨答应的很勉强,向卫荣安招手,指指南山东坡,并不理会他二人,拨转马缰调头而去。
卫荣安一见,挥鞭抽打坐骑,一骑绝尘,紧紧相随。好胜的本性,在这个时候已然觉醒,他,是替太子与刘缨比骑射,说什么也不能相让。
刘缨见卫荣安撵的紧,反而勒了勒缰绳,让马儿跑的稍慢些等卫荣安追上。心里不服气,嘟囔着:“喂,我和表哥比骑射,你搅进来做什么?”
“回世子,殿下于属下亦师亦主,为主子分忧本是属下分内之事。”
说话间,卫荣安并不勒马,箭发连珠。刘缨远远望去,远处有那么几个小黑点,初时还没命地逃窜着,此时已然倒地一动不动。惊讶间,刘缨不愿示弱,拉满了雕花弓的弓弦。策马疾驰间,一只羽箭流星赶月般激射而出,不远处一只麋鹿倒地不起,四肢仍不时抽搐。
卫荣安本能地一怔,平日里看那世子吃喝玩乐没个正经,不想骑射功夫倒是不输人。扭头时,正对上刘缨挑衅的目光,心中忽然对他升起无比的好奇。难怪初次见面,太子就觉得这世子不一般。
那刘缨似有意要在卫荣安面前露一手,不时松了手中弓弦,与他争抢受惊逃命的猎物。一骑枣红马,一身黑色狩猎装,冠带整齐,端得风姿卓然。迎着南山的猎猎山风,拢眉凝神,不肯放过眼前所有猎物。
两匹马齐头并进,跑了有一个多时辰,二人的目标同时锁定一只六角麋鹿。刘缨是不肯相让的,那卫荣安也不肯服输,二人同时松了弓弦。刘缨的弓是轻便的雕花弓,力道没有羽林的虎贲弓猛,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卫荣安的箭撞落刘缨的箭,一同隐入尘埃。
“你这是何意?”刘缨大怒。
卫荣安耸耸肩,“世子殿下,你没有交代比骑射,只猎取百兽啊!”
“你!”刘缨顿时憋红了脸,知道对手有意为之,这样一来,自己无形输了一招。心中不平,见那只六角麋鹿跑向远处密林,喊了声:“追上它,谁得手算谁赢。”
真是不死心!卫荣安心中暗咒一声,猛抽坐骑两鞭。
树林就在眼前,刘缨勒住马,那只鹿已经先一步跑进林子,这林子如此密,不知里面有没有大型猛兽,小世子此刻开始犹豫。
这片林子,于卫荣安来讲,即使有几年不曾回上林苑,却也是再熟悉不过。见刘缨止步不前,笑道:“世子,让属下在前开路如何?”
刘缨兀自犹豫,争胜之意稍稍淡了些,一心只想把那只鹿捉住,委实又不愿气势上输了卫荣安,暗暗咬牙,已有计较。翻翻眼皮,刘缨不屑出声,“谁用你开路,我自己进去。”
“世子,还是让……”
刘缨翻身下马,蛮横地打断卫荣安,“老实留在这里。”
“世子,唉——”见刘缨一溜烟跑进林子不见踪影,卫荣安想了良久,暗呼上当。原来,自己受命留守,那是必输无疑。真是狡猾,可恼,可恨!
刘缨刁钻,心眼也多,卫荣安甘败下风。见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不见他出来,索性扯了根青草衔在口中,在树下随便坐了闭目养神。很快,脚步声传来,踩着杂草,沙沙声不断。少年猛地睁了眼,见是刘缨回来了,只不过两手空空,可见未得手。却瞧那神情更是古怪,透着一丝尴尬。
“世子,出了什么事么?”少年暗暗担心,此刻就他二人,如若这胶东王世子有了什么闪失,自己也是难逃其责。
“没、没什么,走啦!”
呃?这可不像小世子平日的做派,卫荣安心下起疑,“世子,林子里是不是有猛兽惊到了殿下?”
刘缨摇头,目光飘远,“回去吧,那只鹿找不到了。”
惊讶于刘缨此刻的反常,少年更坚定了自己一定要进林子一探究竟的想法。刘缨愈是要走,卫荣安反而大步进了树林。相比刘缨贸然进入树林,卫荣安对这里可谓轻车熟路。伸手拨开枯草,走了一阵,少年忽然听到前方有什么声音传过来。低低的嚎叫,如哭泣般,听来却令人泛起一种莫名的兴奋。
嗯?
前面已无杂草,地上几块大石随意堆叠,那里本是偶然进入树林的人休憩的地方。
放轻脚步再往前走几步,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卫荣安立即闪身躲在一株大树后,靠着粗糙的树干喘息。心想难怪那世子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似有难言之隐,原因竟然在这里。
两个赤条条的身影紧密纠缠,倚着参天大树,动作不息。许是这里平日很少有人来,以至那二人过于投入,并未发觉有陌生人躲在一旁。
树后的卫荣安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继而与太子间发生的种种闪现眼前。尽管与太子同卧同起已有三载,每晚定要相拥入眠,然太子从未越雷池半步。于是眼前所见的这番情景,令少年惊诧的同时,瞬间明白了什么。
此时,树林外,刘缨早已上马等候。许久见卫荣安才大步出来,也不说话,翻身上马,心下明了。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笑意,“怎么,不让你进去,你偏要进去,这下可满意?”
卫荣安不愿多言,只说:“世子殿下,天色不早,这里晚间多有狼出没,殿下不想喂了狼,就随属下快些返回上林苑吧。”
唉!刘缨才喊出口,卫荣安已经策马而去。切了声,那世子小嘴巴撅起,真是个呆瓜,没见过世面!心里把卫荣安鄙夷了个遍,刘缨四下望望,终是怕遇到狼,赶忙顺着卫荣安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荣安,你怎么了?难道比骑射输了?输了就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刘襄小声问着闷闷不乐的少年,心里暗自称奇。和淘气的表弟比骑射回来,这家伙就和丢了魂一般,缩在寝室里不肯出来,晚膳也食不知味,进的不多。一想到令人炸毛的刘缨,刘襄暗自打个寒噤,莫非被表弟欺负了?就寝时刻已至,刘襄实在不想稀里糊涂地一觉睡到次日天明,他的荣安不开心,他又如何睡得安稳。
“殿下不必担心,荣安只是突然想明白一些事。”少年背对着刘襄幽幽开口。
呃?少年如此一说,刘襄反倒担心起来,伸手去扳少年的肩膀,不想卫荣安竟自己转了过来。把身子往刘襄怀里又靠了靠,少年慢吞吞伸出双手,环上刘襄的腰。
“荣安?”越发觉得卫荣安反常,刘襄心中更是不安。只是,不安中,对于少年第一次的主动,刘襄还是莫名的激动不已。本想低头亲吻下怀中少年,却又郁闷地发现,那家伙竟然双目紧阖,睡了过去。
真是比小猪睡的还快,刘襄心情极佳地笑言。
接下来的几天,少年表面看起来仍是鲜有笑容,不过刘襄知道,他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第五日,卫荣安重新穿上昔日羽林的军服,这是刘襄的安排。
上林苑比武,是羽林的传统之一,历年皆在春狩时举行。朝廷会将羽林比武中的获胜者记录在册,专门训练,以为□□培养军事人才。当然,羽林的比武也不仅限于羽林军,士家子弟也可参加,只是他们要靠实力和运气来角逐,因为在这里,天子只看胜负,不看身份。
几轮激战后,天子摇头。并非比武不精彩,然上场之人在天子看来,资质终是平平无奇。就在这时,天子眼睛一亮。
咚咚咚,金鼓擂响。卫荣安一身戎装,雄姿出场。
青冥宝剑缓缓出鞘,霜华流转,冷冽幽然。等待须臾,有人入场挑战。卫荣安一见那挑战之人,顿时头皮发炸,眼珠子瞪得险些掉下来当泡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