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传》绯叶

18、胶东王世子 二

　　宏武二十二年早春的一天，长安明光宫衍庆殿闯进一个冒失的家伙，。那人许是跑的太急，与太子的侍从卫荣安迎面相撞，结果撞个鼻血横流。经太医诊治一番后，那冒失鬼漂亮的小鼻子总算止住血。谁知，鼻血刚止住，便开始嚷嚷找和自己相撞的“元凶”。
　　“痛死我了，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本世子？”
　　胶东王府的随从一旁低声提醒道：“世子，太子殿下在这里，不可无礼啊。”
　　那胶东王世子哦了一声，扬起头，晃晃俊俏的小脸，也不见礼，只懒懒地道：“嘿，太子表哥，小弟刘缨这厢有礼。”
　　刘襄抿抿唇，暗道这刘缨真是放肆，不过看样子，他年纪不大，该是被王叔宠坏了。不愿多去计较，遂笑道：“表弟免礼，初次到长安，做哥哥的未尽地主之谊，说来惭愧。”

　　那刘缨摆摆手，道：“不妨，小弟也是刚到。不过表哥既是这么说了，地主之谊也就免了，不如把撞伤小弟的人交给我吧，好歹让小弟出口气嘛。”
　　呃？刘缨的大胆刘襄算是见识到，没想到这人初次到长安，太子面前仍不知收敛。与其相处片刻不到，便已察觉这家伙该是自己家中放肆惯了的。直觉告诉刘襄，这刘缨平日里定是个刁钻古怪的家伙，此刻开口讨要撞伤他的人，那人到他手里，估计是讨不到好果子。刘襄岂会舍得把卫荣安交给刘缨，按捺住心中的不快，说道：“表弟，本殿这侍从忙于为本殿办差，撞到你，本殿替他给你赔罪可好？”
　　那刘缨明眸一瞪，不管一旁随从接连递过来的眼色，道：“为什么表哥替个奴才赔罪？这——似乎于礼不合嘛！”

　　卫荣安面色一暗，感到有人悄悄抚他的背，他知道那是太子在无声地安慰。强压心头怒气，欲上前行礼，却被刘襄扯了下衣袖。
　　“来人，上茶果。”刘襄并未多说什么，伸手做个请的姿势，默默注视刘缨，看他如何反应。
　　刘缨一怔，不过他很聪明，当即明白，自己身份如何尊贵，储君面前自己依然是臣。撅撅嘴，晓得胡闹适可而止，笑道：“谢太子表哥。”瞟了瞟卫荣安，大喇喇跟着刘襄坐下。

　　落座后，刘襄细细打量，才发觉这真是个漂亮的少年。乌黑如墨的发丝高挽头顶，更透着一张精致粉嫩的小脸俏皮可爱，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睫毛卷翘，漆黑的小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憋着什么坏主意。红晕饱满的嘴唇微微翘着，扯出略带不屑的笑容。整张脸上，除了那看起来红红的却很挺的小鼻子，这孩子的样貌简直无可挑剔，看着就让人喜欢。
　　亲自为其添满茶水，刘襄笑道：“表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话说这刘缨倒也爽快，此刻刘襄以礼为先，他也不再去想方才的不快，开始与刘襄客套起来。

　　不久后，中平出来命传膳，太子将在衍庆殿招待远道而来的胶东王世子刘缨。
　　那刘缨是个随性的，到哪里都能和生人打成一片的那种类型。茶果撤下，酒菜摆好，刘襄与刘缨表兄弟自是把酒言欢，好不快意。卫荣安一旁伺候，时刻提防那小世子再提撞伤他鼻子的事，不过担心未免多余，那刘缨此刻吃的高兴，玩得高兴，早把那事丢到九霄云外。
　　“来，表哥，小弟敬你。”
　　喜欢刘缨的随性，刘襄手执金盏，一饮而尽。

　　“咦，表哥，就咱们这般吃玩也没意思，叫你这小侍从也过来一起用膳如何？”
　　刘襄面上难掩惊讶，一旁卫荣安心中警钟大作，见太子向自己招手，推诿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在其身侧落座。不想，人未坐稳，那刘缨便挪了过来，伸手抚上他的鼻子。刘襄阻止已经不及，少年已经闪身，躲到太子身后。主仆二人，被刘缨的大胆惊得冷汗涔涔。
　　刘缨似乎有些醉意，轻吐气，打个小酒嗝，很是郁闷，“一样的凡胎□□，怎么你的鼻子就没事哩？”
　　“表弟，你醉了。”刘襄低声提醒。
　　“唔？醉了么，呵呵，才没有，平日和父王对饮，那才是不醉不休呢！”
　　“荣安，命人再上酒。”刘襄淡淡地吩咐。
　　少年先是一怔，继而明白太子的用意，忍着笑意，起身出了衍庆殿。

　　晚些时候，胶东王府的车驾载着已经烂醉如泥的刘缨，缓缓驶离明光宫。
　　目送车驾远去，刘襄长吐口气，问道：“这胶东王世子可是得诏令入长安面圣么？”
　　中平躬身，“回殿下，老奴方才问过，是陛下召入长安的。”
　　“真淘气！”刘襄转身就走，见少年未跟上，冷冷地道：“还不快些滚过来。”
　　卫荣安深深吸气，几步跟上。

　　“这个表弟可是古怪的紧。”
　　嗯？卫荣安不明白太子疑心何来，当下问道：“殿下，哪里不对么？”
　　刘襄似苦思不得解，道：“本殿也说不出，不过这家伙的放肆，今日你见识到了吧？哼，想想看，若是落到他手上，会是什么下场？”
　　少年沉吟下，道：“殿下，属下以为，世子不过是顽劣了些，不必在意。他今日闯到殿下寝宫，想来也是陛下念其初次觐见，方许他四下游玩。世子定是好奇，以至闯到这里。”
　　刘襄抿抿弧度美丽的唇角，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但愿如此吧。”

　　晚间就寝的时候，少年总是见刘襄心事重重，试探着问：“殿下，可还是在忧虑胶东王世子么？”
　　刘襄翻身坐起，反问：“荣安，你难道感觉不到，那世子很奇怪么？”
　　少年眯起眼睛仔细回忆，实在找不到可疑之处，摇头道：“殿下该是多虑了吧？”
　　橘色柔和的灯光下，衬托凝思中的刘襄的侧脸略显苍白，迟疑着，刘襄道：“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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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间，中平进殿内伺候，见卫荣安正帮着太子扣腰间的墨玉腰带，心中一动，把头一低，禀告，“殿下，胶东王世子求见。”
　　“什么？”刘襄瞠目。
　　“嘿，表哥，小弟不请自来，不要见怪哦。”
　　这刘缨真是不请自到，一旁刘襄也见识过了他的放肆，干笑一声，道声早安，让其落座。

　　“表弟一早来，昨夜可有歇息好？”刘襄开口相询，言下之意，昨晚喝的烂醉如泥，难得还能起的这么早。
　　刘缨淡淡一笑，“睡的很好，平日里晨起练武，倒也习惯，睡多了反倒不自在。”
　　“殿下，茶。”少年端着茶具，在二人面前跪坐，为他们舀茶。眼睛悄悄瞟向刘缨，似要在他身上寻到可疑之处。
　　“表弟此来，可是有事。”
　　刘缨嘿嘿笑了，“呃，那个，皇上让小弟与表哥多亲近。”
　　原来如此，刘襄默默地说……

　　哗啦一声，莹白的羊脂玉棋子与黑紫色的棋子胡乱地混在一起，刘缨搅了棋局，大声叫道：“表哥，不算，不算，重新来过。”
　　“这——”刘襄犯难。
　　“嘿嘿，来嘛。”刘缨孩童般地撒起娇来。
　　呃！一旁随侍的卫荣安咧嘴。

　　哗啦……
　　“表哥，这局不算，再来。”
　　刘襄的脸上悄悄爬上三条黑线。

　　哗啦……
　　“不行，表哥，这局不能和，再来！”
　　“世子殿下，太子已经让了你三子。”一旁卫荣安看不过，提醒刘缨。
　　刘襄翻翻眼皮，摆手，“无妨。”

　　哗啦……
　　刘襄的脸色愈来愈难看，极力耐下心作陪。身旁卫荣安早就石化，被这胶东王世子彻底折服。
　　刘缨心中得意，怎么样，被我搅了十局，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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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一日，有人赶在中平进殿通报前闯进衍庆殿。
　　“表哥，小弟来了，昨日没尽兴，今日再行分个胜负！”
　　刘襄就一个字，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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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一日，有人直接闯进衍庆殿。
　　“表哥，今日再来。”
　　刘襄心里迸出三个字，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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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几日后，早间刘缨再次登门造访。
　　“表哥，今日不如换个玩法如何？”
　　刘襄直接抓狂。
　　“噗！”
　　殿内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刘缨皱了皱眉，环视殿内一众伺候的宫人，问：“说，是谁？”
　　“不是奴才！”一众宫人摆手。
　　卫荣安一旁努力忍着笑意，眼神飘忽不定地看向刘缨，只把那胶东王世子看得心虚，暗道这小侍从发现啦？

　　刘缨日日前来给当今太子“问安”，风雨无阻，其结果就是把明光宫搅得鸡飞狗跳，人人炸毛。
　　“表哥，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凑请皇上，去上林苑骑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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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小弟没去过灞河，带小弟去灞河踏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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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小弟到长安就和你熟络，你若是不陪着小弟，那群臭奴才可是不好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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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

　　在刘缨日日骚扰中，卫荣安守着炸毛的太子，度日如年。尽管如此，光阴依然似流水，匆匆两年一晃而过。
　　两年的时光，令卫荣安青涩渐褪，日趋成熟。
　　这一年，卫荣安一十七岁。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抽的厉害，发文要N多次才可以发，留言也回复不了，不知道是不是有黑客在攻击网站。晕啊，网页都显示费劲，要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