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龙角》尤杀

2、噩耗

　　苏瑞从小认床，晚上在宾馆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到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淹在水里。沉在水底。水面上那粼粼波光和几万里外云层叠叠在他的视野里重合在一起，一荡又一荡。水波摇荡，抚摸着他的美梦。

　　那些绵绵水草，摇晃着缠上他的脚踝，又沿着腰线往上蜿蜒，环住肩背，最后攀上他纤细的颈子。温柔收紧。

　　我就要死了。他想。

　　有谁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休息一会不好吗。比起活着，死亡反而是那么轻松的事。’

　　窒息原来并不痛苦，反而有些飘飘然的甜美。

　　这样一来，死亡好像也并不如想象中一样可怕。

　　苏瑞放松四肢，任水草捂住了他的口鼻。

　　然而在逐渐降临的昏沉里，他却忽然看见了一双眼睛。

　　比水波更缱绻，比玉石更温润，就像在水里化开的一抹墨色。瞳孔深黑，里面却像匿着光，温暖的冷色。

　　——苏七。

　　随着这声音，一股暖流从他的头顶冲击到脚尖。

　　醍醐灌顶。

　　他猛然惊醒，张口便呛了一口水，窒息的痛苦这才汹涌袭来。

　　苏陌拼命挣扎，肺里却只灌进水。剧痛从器官蔓延到脾脏，使他心脏紧缩。他盲目挥舞四肢，拉扯着胳膊上的水草，混乱中抓住了一只树枝，那树枝另一头像是被谁握在手里，力大无比的往上一拽，牵扯着他一路上浮。层层水草紧附着他，攀缠着，拉扯着，却终于在他身后节节断裂。

　　水流冲刷压迫着他，而后，忽然，

　　氧气灌进他的肺里。

　　苏瑞冷汗淋漓地从梦里惊醒。

　　他大口喘息，心脏怦怦跳着。窒息的感觉那么真实，似乎还在压迫着他的胸腔。

　　梦境里那些幻像一样的场景交织起来，竟然给了他一种倒错感，好像他曾经在什么地方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似的。

　　心神不宁的坐了一会，他从枕头底下摸了手机来看，凌晨三点十分。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手机荧幕忽然亮起来。照亮了一小块房间。

　　苏瑞低头一看，是五小姐发来的短信，打开来内容简洁。

　　“老太太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