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龙角》尤杀

1、辞职

　　苏瑞最近在思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他想了很久。

　　最后他说：“钱和良心，我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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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片海不能填。填了岸线滩涂怎么办？大规模赤潮怎么办？沿港那片生态圈已经够脆弱了，再说港口又窄，万一形成漩涡...”

　　“别冒傻气了苏七，”周衍国在他的总裁椅里哼笑一声：“你不是屁大点孩子了，一个项目谈成了能抽六位数，这种天煞的馅饼你上哪找去？”

　　半天没人回应，他从文件堆里抬头，看清了苏瑞脸上的表情。

　　“你认真的？”他放下笔，慢慢问。

　　苏瑞点点头，从沙发上捞了外套，要往外走。

　　“苏瑞。”周衍国叫住他。

　　“你想清楚了，今天你从这儿走出去，我给你的那些，以后就再没有了。”

　　苏瑞退回来，把外套扔回沙发背上。

　　周衍国把椅子转了半圈，看着他，露出接待流浪宠物一样的表情。

　　三年前他就总用这样一幅表情看着他。他始终没有变。

　　苏瑞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和工作证，摘了尾指上的银戒指，把它们一并放在周衍国那张气派的办公桌上。

　　“总裁，我不干了。”

　　周衍国铁青着脸看他解了领带，挂在办公室的门把手上。

　　“苏瑞，”他问，“良心能卖几个钱？”

　　苏瑞站得很直，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的能卖几个钱，反正我的良心，多少钱也不愿意卖。”

　　他走出去，合上了办公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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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瑞出了大楼，在街边站着等红灯的时候，回头望了这栋建筑最后一眼。

　　三年前周衍国带着他注册了这个皮包公司。公司一共迁过两次址，第一次他们从后巷的廉价租赁房迁进附近还算凑合的写字楼，第二次周衍国就大张旗鼓带着设计组搬进了苏瑞设计的商务楼里。

　　第一次搬迁周衍国和他在那栋天花板矮得顶脑袋的租赁房里喝了一夜的酒，之后他从他的老板变成了朋友；第二次他们搞了个搬迁仪式，大楼门口摆了一排花篮，周衍国和他手叠手握着剪刀剪彩，也就是那天周衍国遣开其他人，在电梯里猝不及防地吻了他。

　　三个月前苏瑞还春风得意杨柳依依，他工作稳定薪资丰厚，他是上市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他的老板就是他深爱的恋人。

　　而现在，一切成空。

　　从今天开始，他没有工作，没有房子，没有恋人，没有去处。

　　——但我还有良心。他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