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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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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罪臣孤女,因着貌美入宫,习歌舞,练体术。
她也有过锦衣玉食,她也受过万千垂爱。
她曾如皎月一般皓洁,她也曾如清泉一般纯澈。
可佳期若梦,浮华易散。
如今,她美,她才情绝伦,她依旧藏着儿时的一份纯真。但在她拾花轻唱,盈盈浅笑时,她在世人眼里已不是美人,而是美人计里的祸水,卖弄风姿的狐媚。
在北国,她笑,因为她倾国倾城。
在南国,她笑,因为她俘获君心。
在他的曲子里,她却哭了.只因他懂她,他替她轻轻擦去泪:乐姬,你是一个好女人。
他送她北国雪狼,以解乡思。
他送她通透玉箫,以排烦闷。
他送她凤凰金簪,以示其贵。
他替她盘起乌发,他说,愿与她相守百年。
她把手里寄往北国的情报信函撕碎,白色的纸片落了一地,像是北国的雪。她笑了,抚着小腹笑出了泪,在北国,自己留念的原来只有冰冷的雪。
城楼上风很大,吹起他宽大的衣袍,吹起自己黑色行衣的束带。
“我是北国的奸细。”风声犹如鹤唳,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她只是在想,如果风能带走在自己的过去,只留下南国的朝夕,那该多好。
“乐姬,”他轻唤,“南国乱了,若是你玩尽兴了就回去,这里已不安全。”
她不愿哭,可却觉得城楼上的灯笼好似是天上埋在云里的月,一点鹅黄越来越模糊,一点鹅黄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不走。”她舍不得走了.她把红芍的种子埋在了土里,她给自己做了一件火红的嫁衣,她只盼着来年在他喜爱的红芍盛开时,能和他一起有一次寻常夫妻的洞房花烛。
“我不走,”她与他十指相缠,她依偎在温暖的怀里,“因为赫在南国,南国已是我的一切。”
三月应是春意复苏时,可拂过脸颊的风却凉的厉害。
园子里的红芍还没开,甚至连一粒绿芽都没抽出。
“乐姬,把萧拿来,我想吹一首曲子。”怀里的人一双黑色眸子里光华流转,只不过面色却如同残雪一般苍白。
修长的手指在玉箫上灵巧跃动,轻盈若在花间觅食的蝶。也许是天寒,蝴蝶倦了,在玉箫上跃动的步子渐渐迟缓,渐渐消停。
“啪”,通透的玉箫落在地上,顺着厅堂的台阶,坠在了埋着红芍花种的园子里。
滚热的泪,滴在手背上,映着自己火红的嫁衣竟如血一般猩红。
她哭了。她把嘴唇咬出了血。
她不知道北国的行动竟然如此迅速,她不知道赫说得最后一句话竟是他不愿做亡国之君。
她轻柔地,细致地将怀里人溢出嘴边的血珠轻轻擦去。
她一丝丝,一缕缕将怀里人被风吹乱的乌发理好。
她拾起身旁的剑,凌厉的长剑穿心而过,“赫,这一世我骗得你国破人亡,若有来世,就算要付出性命,我也要还你一个天下。”
她看见有点点嫣红在眼前绽放,她好似还闻到了阵阵花香。
“赫,”她贴着怀里人的耳根呢喃出声,“看,红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