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以后 ...
-
你笑的时候，眼睛里全是闪亮的小星星，照耀着我的残忍。
——叶简之
模糊之中好像有人看着他，脸上也有深深浅浅的触感，昨天晚上睡得一直不太踏实，叶简之天一亮就醒了，睁开眼发现叶简爱坐在他床边，一如记忆中的甜美，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牵起的弧度温柔的像要滴出水来，可是叶简之平静的心却没有丝毫涟漪。
叶简爱收回手，只是有些微微的疼痛，“妈让我来叫你下去吃早饭。”
“知道了，你们先吃吧。”走进浴室，发现里面的毛巾全部换了颜色，挤了牙膏，机械的重复着刷牙的动作，漱口，在刷，再漱口，动作和以前一样麻木。
出来的时候发现叶简爱在帮他整理床单，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家务，拉开阳台的玻璃拉门，太阳有点刺眼，但是很蓝，像希腊的海，蓝的让人流眼泪。
“哥，今天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叶简爱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问，一双手纠结在一起。
叶简之没有回头，沉默了一会说：“小爱，我们谈谈吧。”
“等会再说，我们……先下去吃饭吧。”胡乱的摇头，好像有知道他要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房间，可是叶简之却不打算放过她，声音清晰的从背后传来。
“小爱，我不爱你，真的不再不爱你。”
背对着他的叶简爱咬着下唇，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一直自欺的告诉自己他一直爱着她，现在连这种谎言都已经被无情的扯开，以后她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安慰自己，好像无论用多大的力气咬住嘴巴都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更痛。
“我想要真实的面对自己，包括那份深远的爱情，曾经我也以为可以和你就这么好好的过下去，可以不在乎你的任性，你的脾气，可是后来才发现是我的自私毁了小乔，毁了我们之间原本单纯的感情，我娶了小乔却没有好好对她，以前的我那么喜欢你却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也许你们会认为我这样做是因为对小乔的愧疚，我也解释不了什么，但我只想说，我是真的爱她，真的，没有任何原因，不是内疚，不是赎罪，只是很单纯的喜欢那个叫萧乔的女人，虽然她不在了，可是我会守着我们的那份感情，一直到我入土的时候向她忏悔并告诉她来世一定不负她。”这些年，他一直带着这样的想法才能安心入睡，才能在每一个薄暮晨昏的日子里安然的度过每一天，尽管很累，但是他却很平静。
叶简爱转过头，满脸的泪珠晶莹剔透像水晶，眼眶酸涩的只能不停的流下不甘心的泪水，打湿了衣领，她一步步走向叶简之，“哥，这些年我学着控制自己的坏脾气，学做家务，努力的让自己变成萧乔的样子，可是我越努力你离我就越远，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我后悔曾经那么小心眼，后悔曾经做过的错事，你一天天的折磨自己，我就越害怕，怕你不再爱我，没想到这天还是来了，或许是我自欺了太久，一直昭告所有的人叶简之喜欢的人是叶简爱，可是事实就是血淋淋的，哥，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通情达理，我温柔贤惠，是不是就不会走这么多的弯路，如果我不嫉妒，不任性，不无理取闹，是不是今天幸福的就会是我们。”
“哥，我现在后悔了，正如你后悔一样，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阻止我一直守着你，我会努力让你再回到我身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刷任何手段。”
“小爱。”叶简之转身，看清她脸上一塌糊涂的泪水，叹了口气，“你也说我们都回不去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叶简爱闻言，退后了一步，眯起眼睛，因为心太疼的缘故，脸色有点苍白，紧咬着的下唇有些血丝流出来，她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叶简之，可是却从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出任何的怜惜和心疼。
“你们怎么还不下去？”叶母打开门愣住了，女人哭的稀里哗啦的，儿子背对着她，“怎么了这是？闹什么别扭呀？”
叶简爱跑出门外，还撞到了叶母，见女儿哭着走开，儿子依然站着像一块石头，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她和老公一向是开明的父母，所有子女的感情他们都不会插手，唯一做错的大概就是当年逼简之娶了小乔，才会有今天这么多无法挽回的过错，走到儿子身边，与他并肩站着，一起看着阳台下的小池塘，荷花开得很美，一大朵雪白的倾国倾城，“简之，怪爸爸妈妈么？”
“妈，你说这什么话，怎么会呢，是我当时太不成熟，把事情弄到了这个地步，害了小乔，也对不起小爱，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我活该失去最爱的人。”
叶母以为他说的最爱的人是叶简爱，于是扶着他的肩膀面对着自己说，“简之，如果你还爱小爱，你们可以……”
“妈……”叶简之打断了妈妈，转过脸抬头看着天，眼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我不想自欺也不想骗人，对小爱我只有兄妹之情了，或许在小乔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这种感情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而已，我爱小乔，并不是因为她不在了我才这样说，也不是因为愧疚，是真的爱，我很后悔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我骗了你们也骗了自己，伤害最爱的人是要遭天谴的，所以我失去了小乔，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
叶母看着这个一向让她骄傲的儿子的脸沐浴在盛夏的阳光中，眼眶好像还有点微微泛红，犹记得小时候那个嚣张调皮的样子好像在一瞬间长成这么个伟岸英俊的男子，这该是做母亲多么大的骄傲，可是她却不愿意她的儿子生活在痛苦中，她希望他永远都不要长大，一直是那个穿着背带裤，有点骄傲有点任性的儿子。
“儿子……”
“妈，原谅你儿子的不孝，只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小爱，她现在对我而言只是妹妹而已，我错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错下去，这样……小乔不会安息的。”轻轻地拥抱了妈妈，没有小时候的依赖，只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岁月让我们学会了成长却变得更加孤单。
早餐吃的很安静，叶母在楼上安慰着女儿，两个小朋友早就吃过了被妈妈送去上幼儿园，偌大说完客厅只剩下叶家三父子，叶简之吃的有点食不知味，叶父僵硬着一张脸，叶简诺低着头有一口每一口的咬着包子，其实他早就吃饱了，只是父亲大人在上，他老人家没松口，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以下犯上，更何况看这架势今天肯定有什么事要说。
果然，一口包子刚也下去，叶父发话了，“你们吃好了？”
“恩。”“吃好了。”叶简之看了一眼大哥，他脸上的苦相很生动，看来他并不想来个父子三人的会议。
“到书房来。”
叶简诺站起来做最后的挣扎，“爸，九点我还有个会，怕来不及。”
叶父扬眉，“噢……会耽误你？”
就算就天大的事，他也不敢再哼一句，父亲那张平淡至极但明显写着“违抗者死”的脸上已经给了下场了，所以叶简诺懊恼的垂下头，很没骨气的边摇头边说：“不会，不会……”转头瞪了一眼叶简之，谁都知道老爸越老脾气越坏，只听过女人上了年纪有更年期，没听过男人也有，他们的老爸就是个特例，固执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叶简之倒无所谓，反正他好长时间没回家了，估计老爸这一口气憋到现在了，该让他发泄发泄了，叶父背对着心思各异的兄弟两，前脚刚踏进书房，突然转身重新下达了一个命令，“我们去健身房。”
“爸……”叶简诺有了不好的预感，去健身房肯定没好事。
叶父盯着他，不发一语，叶简之在一边低头顺目的样子，只是嘴角有点僵硬，叶简诺被老爸看的浑身发怵，最后还是服从命令。
叶家的健身房不是很大，但应有尽有，还有一块搏击场，小时候他们兄弟两犯了什么错，叶父就会让他们对打，还必须使出全身的劲，他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打的水深火热，眼睛比针尖还要细，他们之间如果有谁放水，一眼就被他看出来，最后死的只会更惨，后来他们就极少犯错，就算是上天借个胆子，没不敢在老虎山上拔毛，今天看这架势，他们兄弟两大概又要死去活来了。
“这次我们玩个新鲜的。”
叶父这句话可把他们两给吓坏了，叶简诺撇撇嘴，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兄弟，他几年不回家，老爸不高心，放了把火，连带着也烧到了他，“你们对打，简诺要是赢了，简之从今天起就住家里，反之亦然，简诺，你最好拿点水平，要是你输了，以后我就天天在家练你，练到你能打赢简之为止。”
叶简之脱掉外衣，走到搏击场等着对手，叶简诺委屈的看了一眼父亲，这关他什么事啊，这都小孩子会做的事，现在叫他们兄弟互相残杀，老爸很显然的没安好心，更何况这几年他过着滋润有爱的生活，早就不舞刀弄枪了，简之这几年过得水深火热，肯定没事就去健身房发泄过多的精力，搞不好还会找几个人练练，他现在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这明摆着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死，看了看蓄势待发的弟弟，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父亲，这一架大概是免不了的了，但愿简之能下手轻点，晚上等老婆回来找找安慰。
连衬衫都懒得脱，反正待会被打的破相连公司大概都去不了了，认命的走到搏击场，深吸了口气，迎向叶简之的双眼，捕捉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因为太模糊了，并不是因为他眼睛不好看不清，而是他的情绪太难猜，也很难懂，这都五年过去了，好快啊。
叶简之看着哥哥五彩斑斓的表情，扯唇一笑，“哥，手下留情呀。”
“你没听爸说么，这都逼上梁山了，再不成人我就要被老头练成虫了。”
“开始吧。”
简之这几年果然把悲愤化为暴力，好长时间都没有吃到他的拳头了，比以前更硬了，叶简诺刚避过脸上的一圈，腹部却受到猛击，往后踉跄了几步，瞪着眼前这个据说是自己亲弟弟的家伙，炸毛了，突然还击，每一拳都用了全身的力道，兄弟两打的热火朝天，叶父在一旁抚了抚鼻子上的老花镜，嘴角带着笑意，然后不发一语的走出健身房，外面的太阳很大，很热情，没一会流了一身的汗，最后走向小花园里的玫瑰园，坐在太阳伞下，看着满园的白玫瑰，清香扑鼻，玫瑰只在春天才会开，这些都是园丁嫁接的，所以叶家的花园里全年都开放着美丽倾城的白玫瑰，靠向摇椅，闭着眼睛摇晃着，鼻腔里一片天然的纯净。
一场苦战结束了，叶简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是伤，嘴角还在流血，不过叶简诺的情况更糟糕，躺在地上都爬不起来了，粗喘着气，他听见叶简之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叫了他一声，听见他停下来，他说：“没事的时候，回来看看爸妈，要不就打电话报个平安，总得让我们知道你还活着，就算你死了，我们也要找到尸首，把你给领回来，否则你到时候尸骨无存，爸妈没脸对得起咱叶家的列祖列宗。”
没听见叶简之回答，不过感觉他的脚步近了，然后在他受了伤的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脚，“真不是个东西。”
“叶简之，我去你大姨妈的，我诅咒你下辈子变成鸡，每天都下蛋，下的都是不能孵出小鸡的蛋，最后被抹了脖子拔了毛搭配着香菇冬笋炖成鸡汤，我先吃你爪子再啃你脖子，最后把你屁股挖下来丢给邻家小狗，靠……疼死我了……”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叶大少大声的骂着，不过眼睛也只能挣扎着寻找叶简之的身影，最后听到“嘭”的一声，门被打开又关起来了，可怜的叶大少全身疼得起不来，只能继续对着空气骂娘，等待着救护人员。
叶简之从后门走出去，随手把衬衫搭在肩上，只穿了一件小背心，他的皮肤偏白，在阳光的暴晒下更显温润如玉，脸上还带着伤，他这副摸样要是去公司肯定会被高度关注，还是回家吧，回……他和小乔的家。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以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