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以后》九祈

8、以前

　　爱上你，我该当何罪，不爱我，你又何罪之有。

　　——萧乔

　　外面在下雨，花园里的小池塘被溅起一道道涟漪，一圈又一圈的晕开，萧乔坐在阳台看的有点头晕，玫瑰花在雨中摇摇曳曳，看起来很脆弱，这些天叶简之对她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她知道他是因为愧疚，她救了他最爱的人，他这么做只是在补偿，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贪恋那份短暂的温柔，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抱膝坐在椅子上，头枕着膝盖，有点累，好想就这么睡一会，眼睛越来越沉，感觉有人走进然后抱着迷迷糊糊的她，这是一幅很温暖的身体，她将头往那人的怀里缩了缩，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薄荷香，原来是他，他还在愧疚么，她很想说其实那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是如果这么说了，以后他大概就不会这么温柔的对她了，好矛盾，或许先不要说，让她在享受一阵子吧，几天就好，到时候她一定会说，一定会……

　　睡了一觉醒来果然好多了，看了眼窗外，还在下雨，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去上课了，突然好想去学校那间幽静的画室画画，起身随便穿了件衣服，拿起画具准备下楼，突然听见隔壁房间争吵的声音，如果在平时萧乔是很不想偷听的，可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自己的名字从里面传来，声音的主人她很熟悉。

　　“哥，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还总是忽略我，我说了，那天只是一个意外，我也不想那样的，你一定要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我身上么？”叶简爱的声音隐含着痛苦，说的萧乔心里千般滋味，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叶简之会怎么回答。

　　隐约能听到他的叹息，声音温柔像是能滴出水来，“小爱，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小乔毕竟是因为救你才会发生这件事，而且她一个人在国内，难道我们就这么放着不管么，这些天她心里肯定很苦很难受，你换个立场想想如果是你那，你会怎么样，无论如何这次是我们欠她的，难道不应该对她好么。”

　　“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说不定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博取你的同情。”

　　“小爱，你闭嘴。”叶简之突然大吼，“你怎么能这么想，那天明明是你发短信让她去救你的，小乔受到伤害难道你没有责任么？”

　　萧乔捂着心口，感受那里的跳动，一下一下，动魄惊心。

　　“是我叫她来的，那是因为你不理我，我还能叫谁？如果我有什么责任，那你呢，你也跑不了，那天晚上回来后，你有听我解释么？一棒子打死一个人，我有什么错，你说这些是在安慰你自己还是另有所图，该不会是你喜欢上她了吧。”

　　萧乔站在门外都能听见叶简爱咬牙切齿的声音，但是却一点也不期待叶简之的回答，都说旁观者清，所以站在旁边的她总能把许多事看的很透彻。

　　叶简之狠狠的瞪着叶简爱，仿佛要在她身上挖个洞，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清晰，“你一定要这么不讲理么，你明知道我喜欢谁？”

　　是啊，她也知道他喜欢谁，站在门外的萧乔苦涩的想。

　　叶简爱笑的凄凉，“我发现你越来越爱撒谎，你把所有的问题所有的事情都想成理所当然，却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我不讲理？那你呢？你以为对萧乔好就能弥补发生的一切，叶简之，别自欺了，就算你对她好也改变不了什么，她被那一群人□□早就破烂不堪了，就算你对她再好，那也只是被践踏了无数次的烂货，这种女人你还要么？”

　　后面的话萧乔听不下去了，拿着背包缓步走下楼梯，然后关上大门，独自撑着伞走在雨雾中，她想不明白，那天明明听小混混的意思是叶简爱被侮辱了，为什么现在却装成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难道就为了羞辱她么。

　　正在发呆，没注意身边停了一辆车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小乔。”

　　萧乔转身看着身旁宝蓝色的Cadillac，车窗里一张帅气的脸笑的像只狐狸的样子，坐在他旁边的女生一张柔柔的脸上挂着可人的笑意，萧乔认识那个狐狸男，是叶简之的朋友之一叫汪睿，汪氏的正统继承人，旁边是他女朋友蓝珊，突然想到那天叶简之和叶简爱吵架好像就因为他们两，这一帮世家公子其实她只见过一两次面，没想到就这么记住了，看出他要送自己的意思，萧乔也不客气的绕过去上了车。

　　“下雨天的，要去哪？”汪睿风流倜傥的样子，嘴角成天挂着小狐狸一样的笑。

　　“去学校，别问我其他的废话，开你的车。”好像廖准了他要说些什么，萧乔先打一记预防针。

　　汪睿努努嘴，“瞧你紧张的，我能问什么呀，你这丫头嘴巴硬的跟什么似的，迟早有一天我拿起子撬开了，敲掉你所有的牙。”

　　听了自家男友这番话，蓝珊觉得丢脸，“你就这点出息。”

　　“哟，怎么着，想造反呐，你男人说的话多精辟。”

　　萧乔任他们贫嘴，低下头自顾自得玩俄罗斯方块，第三关还没过呢，叶简之的短信来了：你去哪了？

　　手有点颤抖，不过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有回复，继续玩俄罗斯方块，快到学校的时候game over了，从来没这么手背过，抓起身边的包，准备下车，“那谁，谢了啊。”

　　汪睿听她那称呼炸毛了，“靠，老子叫汪睿，记住没记住没。”

　　萧乔白了他一眼，笑眯眯的和蓝珊摇手再见，却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小乔，过几天陪我一起逛街吧。”

　　有点奇怪蓝珊会约她，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一旁的汪睿又开始唧唧歪歪，“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媳妇儿，你背着我做了什么颜色的帽子，给我老实交代，要不回家收拾你。”

　　蓝珊给了他一记爆栗子，“开车。”

　　而家中的叶简之和叶简爱早就吵翻了，各回各的房间，各想各的心事，叶简之坐在电脑前心情浮躁，想和萧乔好好聊聊，这些天她不吃不喝也不是个办法，可是敲她的房门没有回应，推开看发现里面没人，发了条短信给她也没回，后来打她手机直接关机，急的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爸妈去迪拜度假去了，大哥在公司，家里就只有他和小爱，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到现在他也不敢说，小乔又不见了，会去哪呢？

　　他怕萧乔想不开，又不知道去了哪，只有把叶简爱叫出来一起去找，听到萧乔不见了，她也吓得一身冷汗，虽然她任性，可是有些事她还是分轻重的，萧乔如果在他们家出了什么事，萧老一定不会放过叶家。

　　“哥，怎么办呐，小乔会去哪？”叶简爱真的是怕了。

　　“先别急，我们好好找找。”安慰着叶简爱，其实他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我们分头去找。”

　　正要往左走，却被叶简爱拉住衣角，“哥，我们要告诉爸妈么？”

　　“……暂时先别说，先找到人要紧。”

　　萧乔在画室里待了一个下午，雨渐渐停了，突然操场上许多人发出惊呼声，萧乔放下画笔，走向操场，被大雨清洗过的天空绽放着淡蓝色的光，笔直的刺进她的眼睛里，混合着漆黑的瞳孔，流光溢彩的样子，远远地一道弯型的彩虹横跨在蓝天白云之间，嘴角不自禁的牵起了和彩虹一样多姿的弧度，俏皮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个小刷子，一下又一下的扫刷着内心的孤独，至少在此刻她有种安然的快乐。

　　“美女，你失踪好多天了哦，害我们好找。”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钟以岩，萧乔回头，果然是他，背对着一大片阴郁的树林，周围的世界都是绿色的，这个男孩笑的时候眼睛总是一条线，她羡慕那道明媚的弧度，“家里出了点事，真是对不住了，来的时候遇到安静了，她跟我说校篮球赛的海报还没有着落，我已经画好了，就在画室，我去拿给你。”

　　“哎，等一下。”钟以岩叫住她，有点紧张的搓着手，“那个……现在不急，你不是在欣赏彩虹么？呃……你继续。”

　　萧乔狐疑的看看他，然后“扑哧”笑出声来，“我说钟会长，你吃错药了，什么时候这么不果断了，弄得我有点不习惯。”

　　钟以岩不乐意了，到底要怎么说她才能明白呢，“让你看你就看，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快看。”

　　“算了，有你在我就看不下去。”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他跟上，“你还是先把海报拿走吧，免得到时候我忘了。”

　　这话里好像还有话，“你明天还不来上课么？”

　　推门走进画室，将海报仔细的卷好，递给他，“看情况吧，到时候再说，钟会长，你要不要请我吃饭，我有点饿了。”

　　萧乔歪着头，穿着白T恤，背带裤，俏皮的样子，简简单单的马尾盘了一个小花苞，光洁的额头在雨后的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不知怎么回事，钟以岩觉得即使萧乔是这么平易近人的样子还是能感觉出她身上骄傲的姿态，像个公主，不可一世的好欠扁。

　　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很乐意请她吃饭，其实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好像从她进校门，他注意到她的那刻起，就不知不觉的喜欢上这个清秀的小美女，他们系还有很多男生向他打听这位美女的动静，出于私心加上他本来就不是很了解她，所以在那帮兔崽子面前他总把嘴巴闭的死紧，“请美女吃饭时我的荣幸，说吧，想吃什么？”

　　得到肯定的答案，萧乔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她知道钟以岩的家境小康，所以不能选太贵的，说到这，今天的她也很任性，没带一分钱，无缘无故的就像让人请她吃饭，正好钟以岩这时候赶过来成了倒霉蛋，“我想吃酸辣粉，就学校附近的那家。”

　　“这你也知道？现在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位子。”那家的酸辣粉太有名了，便宜，干净又好吃，很多同学都喜欢去吃。

　　“有次安静带我去过，味道还不错，走，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碰到好运气。”拉着钟以岩毫不淑女的一路往学校门口奔去。

　　真被他们赶上狗屎运了，竟然还有座位，萧乔一闻到这味道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周围的人吃的都满头大汗，一看就很过瘾，钟以岩在跟老板点餐，萧乔在旁边咋咋呼呼的要老板放很多很多辣椒。

　　“少吃点辣椒，胃会坏的。”钟以岩关心的阻止。

　　“没关系，又不是经常吃，你看他们碗里的都那么红，一定很爽。”萧乔笑眯眯的看着周围的人，毫不雅观的吃相并不很难看，反而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钟以岩没办法，只好帮她要了很多很多辣椒，还买了一些牛奶，递给她，“先喝一点，要不然等会吃的时候胃会很难受。”

　　萧乔接过牛奶，上下打量着他，钟以岩被她看的毛骨悚然，不自在的咳嗽几声，试图掩饰心里发毛的感觉，“钟会长，你有没有女朋友？”

　　果然，钟以岩的预感很好，被问到这个问题，大男生有点不好意思了，脸还有些红，萧乔第一次见到这么害羞腼腆的男生，一时作弄心四起，“你瞧你脸红的都能蒸鸡蛋了，看你这么清纯的样子肯定没谈过恋爱。”

　　一大大男生被这样问有点恼羞成怒，不谈恋爱又不丢人，“你……你谈过么？”

　　被问到了，萧乔先噎了一下，然后白了他一眼，故作镇定，“当然，你以为我像你啊。”

　　钟以岩眼神黯了黯，这时老板把酸辣粉端上来了，他先很绅士的拿了双筷子打开递给萧乔，然后低着头喃喃自语了一句，“那个男生好幸福。”

　　萧乔没听见，她的注意力都被酸辣粉吸引过去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钟以岩抬起头，然后又迅速低下，默默咬着嘴里的火腿肠，明明很辣，怎么今天吃着一点味道都没有呢。

　　吃过饭天快黑了，萧乔拒绝了钟以岩送她回家，只和他借了一块钱做公交车，车子晃晃悠悠的，颠的她有点难受，这种交通工具还是她刚上学的时候才知道的，后来就一直乘坐这种很老百姓的交通工具，夜色逐渐变得冰冷，从包里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女歌手清淡醇厚的声音透过某种特殊的穿透力一直抵达到她的心里，有些刺痛，幸好在身体里面，幸好是这无边的夜色，掩盖了很多的寂寞。

　　他不爱我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不够靠近 　　他不爱我说话的时候不认真 　　沉默的时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爱我 　　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乾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尽管如此他还是赢走了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