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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酒醉花凉诉情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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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眨眼又过去了几天,春的脚步似乎都到了 ,偶尔插上脸庞的微风,已是温柔轻缓了。
只是她的心,却越来越凉,像是坠落冰窖一般。
独自居住在凤仪宫的她,就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一般,无人问起,也无人探望
华丽的宫殿,像是一个幻象,一个根本不存在人们眼里的幻象。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她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快。
难道一切真的如雪离所说:帝王心,变幻莫测 ,他是游戏在百花丛中看惯了娇艳的牡丹,要把玩那清妍的凉荷。
“小姐 ,喝点莲子粥吧。你看你都已经瘦得不成样了。”玉洁在一旁心疼说道
伸手抚了抚脸 ,只觉咯手。 “是嘛好像是瘦了呢。”
手腕处得木环沿着纤细的手,一下滑到了手臂处。
看着她看木环的眼神 ,玉洁生怕她又陷入哀伤 ,忙出声将话题岔开:“小姐你看,刚出来得莲子,温软香糯,白白胖胖多可爱 ,你吃了,将来皇子生下来,肯定也会白白胖胖的。”
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倾珞也不忍拂了她的意,舀了一勺 ,放在嘴里。
“洁儿,扶我到御花园走走吧。”倾珞将碗放回桌上开口说道。
玉洁点了点头:“小姐你等一等,我去拿件披风,外面天还很冷。”
看着忙前忙后的人倾珞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感动,没想到最后在身边的,竟不是生死相托的那个人。
慕容昭瑜蹙眉坐在御书房,冷凝的脸上有几分怒气 ,看着面前的信 ,这已不知是他第几次看这几行署名是安平的信了。
那化成灰也认得的字迹就像一把把刀 狠狠划在心上……
上面的内容,除了兵权 ,还是兵权,除了复仇,还是复仇,字里行间,对慕容氏的恨意,浓烈而坚决,其中一句更是深深灼痛他的眼“昔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坚定 ,今日,安平 ,不灭慕容朝,此生,无言面对惨死的上下几百条人命!”
他不知道,她利用他对她的宠溺 ,已将两关兵权收握入手。
他不知道 ,原来他一直在利用他对她的爱 ,取得权利 ,复辟故国。
是他太愚钝了吗?不是,是他愚蠢 ,蠢得掩下所有证据和疑问 ,不问前尘 ,只争相守,只是,她还他的,除了欺骗和利用 ,还有什么?
紧抿的唇有几分颤抖闭上血丝遍布的双眸:我的爱 ,竟成了你的工具,那好,我就把这爱,分给众多女子,朕要看她们在朕身边欢声笑语 ,为朕的爱,争得头破血流 ,这样 ,也好过……
她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 ,再见到他。
御花园的观景亭中,千娇百媚花枝招展的女子,皆依偎在他身边 ,众人面前 ,已是杯盘狼藉,有女子清越的歌声传来 ,有女子娇媚的劝酒声传来,有女子娇嗔的声音传来……
映入眼的是他的左拥右抱左吻右饮……
原来 ,自己靠过的胸膛 ,也是可以为别的女子撑起一片天。
倾珞怔怔地站在树下整个世界,只有他谑笑得表情,和望向她时那双如死寂千年的眼神,她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 ,看着他对旁边的女子亲密的举动 ,看着他在她面前同别的女子缠绵深长的亲吻。
她 ,再一次成了空气,四周,成了真空……强忍着喉间汹涌的血气缓缓起身在玉洁的搀扶下,艰难往回走去。
待身后娇声打闹的声音已经不再 ,嘴中的血才“哇”地一声 ,渲染在眼前,如杜鹃花般,凄艳地开着 ,身子晃了晃,软软倒下……
耳边 ,只听到玉洁焦急的的低唤……
转眼,春天悄然来临 ,她的肚子,也一天一天地大了,算一算,也有六个月了 。
夜晚 ,春寒料峭 。倾珞将凤仪宫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落下宫门,颓坐在园中的树下。
偌大的宫殿,只关着她这一个囚犯,哦,不,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子。
倾珞举起杯,有些歉意的低声道:“孩子,娘心里难过,你不会怪娘对不对?•••”
怔怔的看着小腹,旋即,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今晚的酒太甘辣,否则,她的眼角,怎么会有眼泪呢?
“举杯邀明月,却只余一单人。”倾珞喃喃念着,复又饮下一大杯酒。
不知名的花香氤氲在鼻端,唇畔,绽出一份凄美的笑,接着又斟了一杯酒,遥敬那不知名的花儿,“花儿啊花儿•••这•••是不是一段孽缘呢•••”
说完,一仰脖,将酒一饮而尽,有了几分醉意的脸,微氲的红,掩盖了此前的苍白。
酒,一杯一杯的喝干,酒瓶,一个一个的倾倒•••
“当初•••何必•••何必开始•••”
“进•••进宫•••错了,一切•••都错了•••错了•••”
眼眸微闭,靠坐树旁,只闻得一声声低低的呢喃,断断续续,努力睁开双眼,想要倒酒,眼前却是双影重重。
“连你•••你也•••要和我•••我作对•••”
索性将酒杯扔在地上,听着“哗啦”的声音,唇畔,浮起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
“碎了•••碎了•••碎•••碎了•••好•••好•••呵呵•••”
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又一句,最后,竟轻轻地哼唱了起来,虽然调子时断时续,但还是依稀能分辨出她嘴中的词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低低的调子渐渐低了下去,靠在树旁的人不自觉已睡去。微酡的脸颊,却分明划过晶莹的眼泪。
夜深了,酒醉花凉•••
树下,一角银灰的袍角被风吹起,看着肆意醉倒的人,心疼,一如从前•••
弯下腰,轻轻抱起树下的人,那种小心翼翼的手势,就像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把她放在床上,小心的脱掉打湿的外衣,慕容昭瑜亦自行宽衣,侧身躺在她的身旁。抱在怀里的人,脸色苍白,俯身吻在那如蝶翅一样白的唇,温柔,辗转,似要,倾尽一生的爱恋。
月光照进,根根分明的睫毛映着脸上蜿蜒过的泪痕,无奈而悲怆。
“珞儿•••为什么是你•••”
拥抱的姿势,温柔无比,熟悉无比,只是却像是时空尽头无奈打出的苍凉手势,矛盾,眷恋。
一滴不易觉擦的眼泪,沿着莹白笔直的鼻骨,滑入白皙的颈项。
“为何•••你是凤氏的公主•••”
“放不下•••又有何用•••”
••••••月色浸入,照射着床上的人••••••
天还未亮,侧躺的人,不知是否一夜未睡,抱着她,眸中的深情,压抑深沉•••
殿门被轻轻打开,一袭银灰的男子,寂然离去。
乾明殿,皇帝坐在桌旁,头上,悬挂着“恩及万民”的金匾。
太后迈着方步,沉稳的走进殿,皇帝抬起头,看着神色颇为严肃的太后和她身边颇为为难的张公公,“陛下。”
“你退下吧。”慕容昭瑜站起身,“母后。”
太后沉着脸,半天才出声:“皇上,你还要瞒哀家道什么时候?”
心下一沉,“母后,此话何解?”
“皇上,安平公主不能留。”
竟真是为这事而来,纸,终是包不住火。
“她手中的兵权已被朕转移,朕想,现在,她没有任何威胁。”
太后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全是探究,“皇上,不要用爱她作借口,你不懂爱。”
“是吗?”慕容昭瑜支着桌子,近日的矛盾已让他心力交瘁,“我真希望我不懂爱,便能不相爱,可是,我,到底也是人啊。”
太后的脸上依旧冷凝,“作为帝王,万不可儿女情长,你不能任由你心中的情感疯长,你明白吗!”太后被他的反应激怒,最后一句,几乎是吼了出来。
“不该疯长,母后,你是否又要说朕是一国之君,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在看着朕?责任,责任,朕尚且无法对心爱的女人负责任,还谈什么对天下负责任?”
“啪”的一声脆响,皇帝的脸上瞬间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这一掌,是哀家替你父皇打的,也让他知道,他有个怎样的儿子,竟要为一个女人,置他辛苦打下的江山不顾。”
第二掌眼看就要落下,却被慕容昭瑜在半空紧紧制住,皇帝双眼通红,一字一顿:“朕是一国之君,还容不得母后再三训斥。”
“你还知道你是一国之君。”太后狠狠放下手,看着这个自己的亲身儿子竟出声反驳自己。
他脸上的表情坚决如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趁现在朝堂上还未知晓,哀家给你两条路,要么杀了她,要么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慕容氏的皇室血统,容不得前朝血脉的玷污。”
说完,一甩袖子,向外面走去。
这,是她在社稷的考虑下,最大的让步。
她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不知道满朝文武、天下黎民会想出怎样的方法,处置她这个意图复国的前朝公主。
深深的无力和疼痛紧紧攥住他已是心力交瘁的心,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