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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吴宫闲窗□深,重帘未卷影沉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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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角水榭,半池烟荷,花虽未放,碧罗裙依旧有着亭亭的风姿。
“姐姐请坐。”
倾珞唇角带笑,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雪离轻移莲步,也款款坐在了倾珞的
对面。
看着满池的碧荷,倾珞兀自斟了一杯茶,悠闲的品着茶,并不出声问任何事。
雪离抬袖掩嘴一笑,半真半假的道:“姐姐果真大方,就不怕妹妹在这茶水中下毒?”
“白微都未将本宫毒倒,妹妹是聪明人,还会重蹈覆辙?”
柔和的面容没有一丝惊慌,执起壶,缓缓向茶杯中注水,“原来姐姐早就知道‘碧粳粥’中的药是妹妹放的。”
“不过碰巧猜着得罢了,放眼后宫,能有如此胆量对本宫的人,妹妹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呵呵呵•••”雪离低低一笑,头上的珠钗反射出耀眼的光,“是吗?原来姐姐是明白人。”
“妹妹今天的作风缘何如此拖拉?”倾珞懒懒的说着,话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低下眼,伸手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脸上甜蜜的笑落在对面的眸里,变成了细细密密的痛意。只是,马上就被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过去。
有些事,她终究是在意的。
“姐姐,是爱上陛下了吧。”
抬起茶杯,掩去了眸中的酸涩,,放下茶杯时,面色清冷。
“妹妹此话何解?”
雪离没有抬头,“姐姐应该明白,爱上他,将会万劫不复。”
倾珞抬头看着远方的碧荷,没有回答。
“爱他,不仅要爱他的天下,与他并肩守,还要接受他的三宫六院,忍受他夜眠在别的女人身旁。做他的女人,除了心累,还有,心碎。”
这些,她早就想过,却总是回避,难道她想给他和她之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也有错吗?微皱了眉,“妹妹此话什么意思?本宫是他的皇后,自然要与他并肩守天下。”
雪离如泛起水雾的眼中一片了然的笑意,她故意避开了第二句话:身为他的妻子,自然也该兼容他的妻妾成群,三宫六院。
“天朝普通男人三妻四妾已是正常,恕妹妹大胆,提醒姐姐一句,他看惯了妖娆妩媚的牡丹,也会心生倦意,转头轻嗅那清幽淡雅的碧荷。”
看见倾珞脸色有几分沉思,雪离心里更添了几分把握,只是同时升起的,也比倾珞好不到哪里:他们面对的,何尝不是一样。
轻轻甩了甩头,抛开那可笑的感怀,“陛下虽不易专情,但对待妹妹还是有几分真情的,这点,姐姐也该也明晰吧。”
雪离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注意着倾珞脸上的神色。
然而倾珞却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漫不经心的开口:“妹妹是想提醒本宫哪次呢?是那次妹妹掉下水,被他关进暗牢?还是为保住妹妹,而将本宫推到剑下?”
面上虽是浅笑,心里的血,却只有她自己清楚,留了多少。
她终究是无法释怀,无法忘记他曾给过她的真实的伤害,两次,她在鬼门关徘徊,险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雪离没有慌乱,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根本就没有彻底原谅他。
“那这么看来,姐姐是信了陛下‘此生只卿一人’的话咯。”雪离兀自说着,却没有给倾珞一点回答的机会,似是梦呓:“可是陛下也曾对妹妹说过,着一生,只想守着妹妹,再不管其它。”
呼吸一顿,胸口似灌上了铅,指甲陷入肉,却毫不知情:原来,他,果真可以,可以如此,三宫六院,诱惑的,岂只是那颗俯视天下的心。
起身,背对着雪离,半响出声:“妹妹费尽心机请本宫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
雪离继续抿着茶:她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这样,自己的位置才会更加稳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在她的眸中,快寻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紧了紧茶杯,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作下那个艰难的决定。
“妹妹想同姐姐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
“赌陛下的心。”
“赌心?”黛眉微皱,“怎么赌?”
“现在先不告诉姐姐,今晚姐姐自会明白,如果经过今晚的事姐姐依旧稳坐中宫之位,那妹妹从此便永居深宫,但如果姐姐•••”
倾珞心里有几分复杂,沉吟半响,“我答应你。”
她终究还是答应了,只因她的心里,终究是存了期许。
柔和的眸中浮起几丝狠绝,手轻轻抚着腹,“孩儿,别怪娘。”
与此同时,太后长乐宫,有人也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皇上,那纸奏折哀家已是看过,对于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知皇上有何打算。”太后坐在檀木椅上,神色严肃。
皇帝负手站在窗前,玄色金纹帝袍翻着冷冷的气息,沉吟了半响,“那如果依母后看,又做何定论?”
太后站起身,“如今万里锦绣河山,都是你父王当年雨雪沙场,一寸一寸艰难打下来的,皇上的一举一动,可要对得起上天祖宗,江山子民。”
幽深如古今的眼中泛起几分波澜,将手中的奏折再次展开,剑眉不自觉的皱了皱:这是不久前收到的右相送过来的加急密件,中间详尽罗列出左相近期的兵器交易,藏匿地点及交易时间,御林军已出动,照着奏折上写出的地点,进行搜查。
对于这种大规模的兵器交易,除了谋朝篡位,他再也想不出第二种合理的解释。
缓缓合上奏折,眸光染上了几分深沉:“如果查出事情属实,自当按天朝律例•••”,皇帝顿了顿,微垂了眸,掩去了里面的痛色,深吸一口气道:“满门抄斩。”
太后看着他,“皇上不舍?之前哀家听说皇上的伤就是因苏倾珞而起,真有此事?”
皇帝看着窗外,面色沉凝复杂。
太后心里瞬间有了几分明了:如果皇帝真的对她动了情,这个问题只怕是棘手了。
看着窗边似已入定的背影,太后颇为语重心长的开口:“当初选苏家女儿入宫为后已是天家政治上的考虑,她苏倾珞不过是一枚棋子,这世间,可没有对棋子手软的道理,当毁的时候,皇上可不能心慈手软。”
剑眉紧皱,却无法反驳,因为,这一切都是事实,她,不过是一枚辅定江山社稷的棋子罢了,现在没了作用,当然,就该毁掉。
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凝,太后与皇帝各自盘算着心里的事,未再言语,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胡都统一身戎装进了殿。
皇帝回头,声音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急切:“怎么样?”
“属下带着御林军照着奏折上的地点一一进行了搜查,并未发现大量武器,但属下却搜到了这个。”
皇帝刚落下的心复又提了上去,伸手接过书信,上面赫然两个字:厥然。
看着信得眸突然一缩,里面正孕育着惊天的怒气,额上青筋直冒,太后正欲开口,却被皇帝突然将信一揉的动作打断。
“摆驾凤仪宫!”
然而刚出殿门,就有太监小跑着上来禀告:“陛下,不好了,昭仪娘娘小产了。”
身后的怒火蓦然转成了几分烦躁:“怎么回事?”
“听雪苑宫女说今日皇后娘娘到过雪苑,刚走,雪昭仪娘娘就•••”
背后的怒火越烧越旺,“恃宠而骄!去将皇后给朕叫到雪苑。”
太监慌忙点头,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雪苑,高一声低一声响起凄厉的叫声,耗尽的,似毕生的力气,皇帝的剑眉皱得更紧了,大步向殿内走去,浑身透出的气场,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床上的人正经受着剧痛,眸中突然一缩,急速闪过了几分危险:她,借着自己的宠爱竟真的要无法无天了,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雪离眸中溢满泪水,柔婉的五官在剧痛的折磨下已有了几分扭曲,汗水与泪水交织,我见犹怜。皇帝站在一旁,脸色深沉寒冽。
当倾珞赶到雪苑时,这里已回复了平静,然而静默中孕育的,却是顷刻爆发的火焰,站在雪苑前,竟生了几分犹豫。
刚才冰清已向她报告了左相那边的情况,幸好眼线报告的及时,御林军赶到的时候兵器已转移,但这样一来,皇帝以后也会对左相生了防范之心,现在如果因为雪离的关系,自己一旦失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硬着头皮进了殿,皇帝站在床沿,雪离靠着他,一见到倾珞,慕容昭瑜压制的怒火陡然又烧了起来,一字一顿:“苏倾珞,你好大的胆子。”
倾珞面色无波的对视着处在震怒中的人,心里已是凉了几分:“陛下何意,倾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