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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长门尽日无梳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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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哈哈•••”慕容昭瑜突然抬头大笑,带着濒临失控的失望,“你不懂,你既有误国藏嫉之心,还不懂!雪儿,告诉她,她都做了什么?”
雪离微垂了头,嗫嚅半天才道:“今天妹妹好心请姐姐过来谈心,不想•••不想•••。”话未完,已有了一层粉泪。
皇帝这才收回看着倾珞的眼,拍了拍雪离的肩:“雪儿别怕,今天,就让朕来给你做主。”
一切,落在倾珞眼里,何其沉溺,刺眼。看来,谁在他心里更重要,已经无须证明了。
勉强扬唇,看着重又看向自己的面色铁青的人,“不知陛下要如何为雪昭仪和她未出世的孩子讨回公道?”
看着连辩白都不屑于的人,加上之前信上的内容,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有爱,也有•••失望•••
“来人,立刻起拟诏书•••”皇帝闭着眼,掩去眼中的疼痛,“皇后苏倾珞在位期间,未曾为后宫做好表率,其行为不足以•••母仪天下,即日,撤去苏倾珞皇后的封号,送进冷宫,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探望。”
心里顷刻痛到无法呼吸,眼中的泪早已溢满眼眶,却,硬生生的强忍着,不肯落下:他对她,竟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仅凭雪离一面之词,他,就要将她送进冷宫•••
什么甜言蜜语,终究不过是逢场作戏。
未在置言,决然转身,割断了身后夹杂着心疼的眼神,泪,顷刻滑落。
原来,当江山与她发生冲突时,他决然选择舍她保雪离。
当雪离与她的存在发生冲突时,他依然选择舍她保雪离。
可笑啊,上天的心血来潮。
凄然提步离去,留给身后人的背影,透着几许无法触及的距离,仿佛这一转身,便生死不见•••
前脚刚踏出殿,身后人,嘴角,氤氲几丝残忍的血迹,蜿蜒,绝美。
潇潇雨下,残壁断墙,瞬间残忍隔断的,是谁的希冀?
倾珞面无表情地站着,听着宫门“啪”地一声合上,留给她的是狠心的清寂。雨还在下,脸上那个婉延的,不知是水,是泪?轻而地缓地,落下,浸入雪白的裙裾。
面前,残破倾颓的宫殿,像是一张贪婪的嘴,正透着阴森恐怖之气。四面,除了高墙,还是•••高墙•••,铁灰的颜色将她瞬间孤立在在这废墟之城。
静静地站着,任心跌入冰点,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幽深黑暗的大殿,再不举步。
世界,似乎只剩她,满世界的迷茫,孤立,无助。雪白的裙裾渐渐被染着尘土的水浸染,褐色的泥点,煞是耀眼。
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当天边的轰雷突然响起,倾世绝丽的面上才有一分回转的迹象,眼睛微缩,冷冷举步,面不表情地一步一步,向着阴森的冷宫走去。
大殿一片漆黑,冷冷透着凉气,垂下的白纱在黑夜中四处飞散,像是鬼魅摇动的身姿,恐怖,诡异。
发上的雨水流下,落在白裙上,裙上的水流下,顺着冰凉的地板。逶迤了一路的水痕。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雪白的光照亮绝美的容颜,苍白,渗人。
他就这样,一句话,让她到了这里。
山盟海誓,像是苍白的咧开的嘴嘲笑着她曾经的自以为是。
泪,再次沿着面无表情的脸,无声滑落,跌入颈,浸染着若即若现的暗红的血丝,狰狞,伤感,绝望。
静静地伫立在黑暗阴森的大殿,任身后风雨吹打着废旧的殿门,发出咯吱咯吱诡异的声音。
不自觉地抚上纤细的颈,触手的褶皱,冰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冷冷地扯过,一张纤薄的假皮便握在了手中,颈上,纵横的血丝,清晰凸现。
冷冷一扬,假皮在空中以一种决绝的姿势划过,带着的却是别具深意。不理会淋湿的裙衫,不理会浸人的冰凉,沿着墙角,缓缓滑下,双手抱膝,娇弱的身躯,瞬间便浸入黑暗。
雨越下越大,冷风穿过大殿,留下一路呜咽的呼号,时不时的刺眼的闪电照亮漆黑的大殿,铺上一层惨白的亮光。四散飞开的纱帘,幽幽然,冒出一抹血红色的影子。惨白的容颜,与衣服一样。血红的唇,施施然,冲倾珞的方向,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紧紧地缩在墙角,抱着双膝,望着白纱中的鬼魅,眸中一片恐惧,渗人的凉风吹过,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现在的她像一个迷惘无助的小孩,没有方向,没有主动,有的是,几乎停止的心跳。人在绝望清寂的时候才会展现真正的自己,所有的人都遗忘,她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对黑夜,鬼魅,永远充满着本能的恐惧。
血红的影子却是没有发现她一样,在飞扬的的白纱中扭动着身子,长长的指甲在惨淡的闪电映照下,若即若现穿梭在纱幕中,仿佛下一刻就会掏出人的心脏,放在森森白牙上。
颤抖着缩在墙角,像一片秋风中凋零的落叶,瑟瑟发抖。努力睁开眼睛,眸中早已溢满泪水,却定定地不敢眨一下眼,生怕一眨眼,模糊了视线,怕再清楚时,面前已是一张惨淡阴森的鬼脸。
血红色的影子,慢慢地向倾珞滑落,除却本能的颤抖,大脑已是一片空白,双眼无神地无色地盯着血色的裙裾慢慢飘来,空气中,似乎一股腐败的味道渐渐向她靠近,然而,血色的影子从她面前飘过,却并未停留,只幽幽地,消失在殿外。心中的弦,“啪”地一声断掉,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几分光亮渐渐透过厚重怀旧的木窗照进大殿,也照在墙角紧缩的女子苍白的面容,眼眸紧闭。绝美的容颜上犹有泪痕,姿态憔悴,柔弱委屈,宛如茫茫苍原上迷途的羔羊,当宫门嘎吱一声响起,仿佛历史的大门,开启了冗长的时光,墙角紧缩的人缓缓转醒,睁开眼,木然地看着撑着伞在雨幕中行走的老宫女,弯着腰快速地行走,似也受不了着突如其来的冷凉天气。
老宫女手中端着一些吃食,却啪地一声放在殿前的台阶上。一句话都未说。转过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抱怨:“什么东西,还让老娘来送饭”。
雨,一点一点地渗进木盘上放着的粥,残破的碗沿还留着黑手印,一切,肮脏而破旧。
倾珞木然地抬眸,扫视着眼前倾颓残破的宫殿,眸中没有一分情绪,伸手整了整散开的头发,轻轻起身,却不料,因为浑身酥麻,瞬间啪地一声摔到在地,摔破的伤口,氤氲一片鲜血。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珍珠,带着委屈绝望,汹涌滑落。不知哭了多久,竟哭得渐渐睡了过去。
凉风吹着单薄的裙衫,吹开手上的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木镯和交织的暗红的血网,嘲讽,伤感。
“臭婆娘,还在睡,给我起来”耳边突然响起凶神恶煞的声音,倾珞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却是一片涣散。
“怎么?还在摆皇后的架子?”恶狠狠地声音带着不屑的声音响起,倾珞的意识却似留在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回转。
“哼,被打入了冷宫就得有冷宫的样,姐妹们,把这个臭婆娘给我拉起来,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皇后,哈哈哈哈哈”,众人也附和着狂笑着,发泄着癫狂的情绪。
眼前的世界瞬时急速上升,冰眸毫无焦距地盯着眼前一群笑得疯狂的肥胖的中年宫女。两个宫女一左一右粗鲁地驾着虚弱无力的她,一张凶神恶煞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只见她肥厚的唇一张一合,像在上演无声哑剧,压抑,无声。
飞横的泡沫星飞上倾珞的脸,大有淹没她的气势,双手叉腰的肥婆说了半天,见倾珞依然面无表情,一股怒气便不由腾了起来,左右开弓,抡起浑圆的巴掌,啪啪两声响起结结实实地打在苍白的面庞上,血红的巴掌印在苍白的肤色映衬下,触目惊心.
看着依旧恍惚的人儿,肥婆叉腰泼猴大骂:“你个死三八,给老娘摆谱,老娘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姐妹们,今儿来好好教教我们高贵的娘娘,什么叫冷宫,在我们姐儿们面前要低贱地活着。”
话音刚落,周围的老宫女都疯狂地笑着,带着一种畸形的嫉妒.
粗糙的麻绳开始一圈一圈死命地捆绑着她的身体,裸露的手臂被勒出一圈一圈血色的痕迹,老宫女一边捆一边笑着,等将她捆成一个粽子,便粗鲁地将她推倒,头撞向地面,瞬时,鲜血流出,逶迤在地面,长长的头发拖过,血色斑斑,宫女们拖着她,哄笑着,向殿后走去,粗糙地摩擦着娇嫩的皮肤,雪衣上浸染斑斑血迹。
虚弱地闭着眼睛,任灵魂漂泊在天上,只悬一线。
宫女们熟练地将古井上的井绳套在她的反剪的手上,几个宫女一起摇着井杆,肆意疯狂地笑着。
“把这个死女人给我放下去,让她也尝尝冷宫的滋味,哈哈哈哈哈…….”缓缓上升的身体突然急速下降,瞬间,便浸入冰冷的井中,突然的窒息,鼻里涌进的水,刺激得胸腔一阵阵痛。
身子逐渐下沉,手脚完全被牢牢捆绑,只剩下无力虚弱的挣扎。当她以为自己就此便沉下去的时候,绳子又被猛烈拉扯上去,离开了水面,急速的空气涌入,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老宫女们疯狂的笑声又再一次在耳边撕裂。
“你个死三八,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勾引男人”...
“丑女人”...
“破货”...
污言—四面八方袭来,狠得让人不忍蹴听。身子忽然又急速下降,再次浸入冰冷的水中,没有第一次的慌张,意识中只一个声音――沉吧,沉吧,让一切都沉下去...
也不知被上上下下折腾多少次,当老宫女们都觉得累时,才把她又拖回屋里,身子重重地跌落,而老宫女则骂骂咧咧地离开,仿佛很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