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翻译][亲世代]Promises Defended》思梦

109、第二十八章 平衡的世界

　　这次他穿上了深蓝色丝缎长袍，主要是因为喜欢它，而不是为了强调自己的立场。但傲罗的颜色正是藏青色，小天狼星觉得自己的确在有意跟黑魔头的颜色品位对着干。小天狼星再怎么说也不是个随和的人，而且他并不打算按伏地魔的规则玩这场游戏。
　　格林德沃对这一点的看法是正确的。不知什么时候，小天狼星已经在更宏大的视角中迷失了，他忘记了自己。在他对去做必须做的事情、做需要去做的人的追寻过程中，他几乎失去了让小天狼星布莱克卓尔不群的随心所欲和生活态度。他的朋友们曾经试图警告他，曾经问过他他打算走多远……但小天狼星始终都固执己见。一个他甚至都不喜欢的男人是怎么把这话点透的，着实很令人惊讶。
　　小天狼星到达目的地时，可怜的萨拉曼达先生看起来非同寻常地狼狈。小天狼星并不知道桌子是以谁的名义定的，不过显然不是TM里德尔。萨拉曼达通常波澜不惊的面孔一片苍白，他鞠躬时，动作机械僵硬、颠三倒四。
　　“布莱克大人。欢迎回到萨拉曼达。”
　　“叫小天狼星就行，”他微笑着，愉快地答道，“我看他已经上阳台了？”
　　“对，”萨拉曼达依然不知所措，“我可以陪同您——”
　　“不用了，谢谢。我能找到路。”
　　萨拉曼达又是一躬身，这次似乎平稳了些，小天狼星有点同情这位饭店老板；可怜的萨拉曼达对按时举办长老会习以为常，但这次是不一样的。这次，战争中对立的双方要在同一间屋子里独处几个小时，外在的力量让他们势均力敌。我想他正在回顾伏地魔和我通常会晤的那种方式，小天狼星讽刺地想。
　　“我会尽量什么也不毁坏的，”他带着微笑保证。
　　萨拉曼达打了个小小的寒颤。“谢谢。”
　　小天狼星又是微微一笑，走向主餐厅角落宽阔的螺旋楼梯。萨拉曼达占地广大，一楼的用餐区十分宽敞，其上几楼还有四个交错排列、彼此独立的“半”餐厅，那里的食客可以俯瞰建筑中央宏伟的喷泉，以及脚下的顾客们。位于这所有部分之上的是“阳台”，半私密的用餐区域，其中的餐桌是全萨拉曼达最难预定的：七张桌子，彼此相距甚远，小声交谈不可能被听见，保证了各自的隐私。
　　当然，也有完全私人的包厢可供选择，但不知怎的，小天狼星对伏地魔选择了阳台并不惊讶。这个夜晚不该是遮遮掩掩的秘密。
　　二百多双眼睛跟着小天狼星爬上螺旋楼梯，他很想——只是很想——微笑着挥挥手。可现在不是时候，不管他已经收复了多少失地。就连以前那个小天狼星布莱克也明白什么时候该闭嘴。在绝大多数时候。他暗自淡淡笑了。我一般不这么做，但我确实知道什么时候该做。
　　他认为自己可以直接幻影移形到顶，不过在萨拉曼达，这种行径会被看做极端的狂妄自大。目前事态大概是，连伏地魔都没有幻影移形到阳台上；他永远都很在乎风度和惯例。在萨拉曼达，两者都是法律。
　　最后，小天狼星走到了最顶层，没怎么气喘吁吁，但绕着楼梯转圈子真的让他恶心。他的眼睛立刻扫视四周；角落里的桌子上分别坐着四伙不自在的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假装一切都完全正常。但他们的谈话甚至比平时还要小声，而且没人在看伏地魔。
　　黑魔头平静地站在最中央的椅子边，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旁。一如既往，他衣冠楚楚，油光水滑的黑发梳成时髦的发型，深灰色的长袍自然垂落，裁缝手艺无懈可击。暗色的长袍衬托着他过于苍白的脸和红色的眼睛，让伏地魔看起来简直像个孩子故事书中的怪物——或者，跟过去二十年以来一直在魔法世界阴魂不散的噩梦出奇地吻合。
　　他在做戏方面一直很有天赋。
　　“小天狼星。”帝王式的颔首，居高临下，但也衷心热诚。红眼睛对他如影随形的感觉很诡异。小天狼星突然淡淡笑了。
　　“你好，汤姆。”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的大胆得到了回应，对方瘦骨嶙峋的苍白面颊上闪过一抹震惊。伏地魔迅速恢复了平静，但小天狼星在他眼中看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多年以来，只有邓布利多敢这么叫过：邓布利多曾经是他的老师，后来又是对手，似乎是有权利用旧日的名字叫他的。小天狼星不是邓布利多，不过这没什么关系。
　　他是明白的。
　　“请来我这边，”危险的巫师最终答道。
　　食物几乎立刻就到了；萨拉曼达的惯例开胃菜在桌上出现，快得让小天狼星简直要以为老板违背了自己的规矩、用了魔法。但是不会的——人类侍者们就是这么快，很显然，他们想让自己和伏地魔之间的距离尽可能地远。小天狼星从他们之一手中接过酒单，暗忖：那小天狼星布莱克呢？他们也想避开他吗？
　　“大人们，请问是否需要酒？”一个女侍者问道。她很漂亮，有黑发和大大的棕色眼睛。她的长袍是白粉两色的——萨拉曼达的颜色——她甚至对伏地魔都成功地露出了微笑。
　　黑魔头看都没看就将酒单放回她手里。“招牌红葡萄酒，谢谢。”
　　她转向小天狼星，他突然有了大笑的冲动。他把这冲动压了下来，恶作剧地瞄了伏地魔一眼。
　　“我要招牌白葡萄酒。”
　　随即游戏开始了。
　　起初他们漫无边际地随意交谈，主要谈及了天气和菜单，这是他们能找到的唯一安全的话题。小天狼星想，他们早晚会触及主题的。是伏地魔要碰头的，不过他愿意等待。格林德沃把这一点教给了他。
　　总体来讲，就算这样的谈话也不算太坏；尽管小天狼星显然感觉不到跟同伴间的友好，但他也算不上有多不自在。真是太奇怪了，他正坐在一个男人对面跟对方随意谈天，而对方把十年里的多半时间都花在了试图杀死他上。或者说让我屈服，不管怎么说吧。可如果真的有这一天的话，我宁愿去死。
　　“不可思议，不是吗？”伏地魔轻声说，“我们可以文明地共进晚餐，诚恳地彼此交流，却无法用类似的真诚结束战争。”
　　“不能这么说。”小天狼星耸耸肩，“你我都知道，对这场战争，我们期待的结果不一样，所以我不知道文明的谈话能对我们有什么用。”
　　伏地魔轻笑出声。“你可能会为我们有多像而吃惊的，小天狼星。”
　　“你可能也会。”随即他淡淡一笑，“但我们的目标不一样。最终，这才是重要的。”
　　“是吗？”锋锐的黑眉扬了起来——伏地魔的眉毛会变灰吗？小天狼星有种感觉，他永远也不会允许自己那样。他太骄傲了——他不像格林德沃，永远也不会想去当个看上去卓尔不群的绅士型恶棍。“动机是会变的。时间会让理想转变。”
　　“除了你的。”
　　伏地魔赞许地点点头。“因为我的是对的，小天狼星。世界会改变的。”
　　“它一直都在改变，”小天狼星冷淡地指出。
　　红眼睛闪烁了一下。
　　“我不是为了忍受你不成熟的故作姿态请你来这里的，”黑魔头警告他。
　　“我也不是来照你的规则行动的，”小天狼星反唇相讥，“面对现实吧，汤姆。我也没道理现在开始。”
　　沉默的一刻随之而来；小天狼星能看到那闻名遐迩的脾气正渐渐取得支配权。他很了解那个表情。这不是对方开心的时候会用的，却是小天狼星时常会看到的，他正在权衡主动出击的利弊，却又因为过于鲁莽而放弃了它。最后，对方长长的手指抚上了苍白的下颌。
　　“我会乐于看到你有点正常的礼貌，”伏地魔温和地说。
　　“我也是，很久以前。”
　　“我曾经对你不礼貌过吗？我甚至努力对你使用不轻易示人的传统礼仪。”
　　小天狼星哼了一声。“在你看来这已经很不错了吧。那么，我想我在蛇穴和阿兹卡班是度了十年假？”
　　“那次滞留是你自作自受，小天狼星，”伏地魔冷冷地说，冲小天狼星的左臂点点头，“我给你提供了选择。我现在依然如此。如果你拒绝这样的机会，那责任应该全部由你承担。”
　　“我同意。”
　　对方表情上拂过一抹惊讶；小天狼星冷冷地冲他一笑，继续说下去。“我已经作出了选择，我并不为此后悔。我选择了对朋友——兄弟——保持忠诚，他们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情。”
　　伏地魔轻轻地笑了。“愚蠢啊。平等的人之间的忠诚永远不会得到回报。”
　　“我不同意这种说法，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无意争权夺势。”小天狼星平静地凝视着红眼睛。
　　“可你想要变成我这样。”
　　“我会做必须做的事情。”
　　“我也一样。”
　　轮到小天狼星大笑了。“那话题就又回到我们想要什么上了，不是吗？”
　　“没错。”伏地魔声音中又泛起一丝强硬，可小天狼星向后靠去，静静啜了一口他的酒。从一方面讲，现在的事态完全是超现实的——他正坐在一个拷打了他十年的男人正对面。然而，在这十年中的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忘记该如何恐惧伏地魔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仇恨冷却了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对阻止这个黑巫师、让其他人免于他这样的命运的需要。
　　一次就够了。不要有别的了。
　　“你把我邀请到这里来是有理由的，”最后，他说，“我怀疑这理由并不是吃饭，不管食物有多精美。”他的鸡肉确实非常美味。
　　“我是来给你最后一个选择的，小天狼星。”他听起来甚至很真诚。
　　“而我是来拒绝的。”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这次，伏地魔啜了一口自己的酒；这是个很好的争取时间的方法，“然而我必须承认，我很失望。”
　　小天狼星挑起一道眉毛。“是吗？”
　　“真的。我向你提供的不是仆人的位置，小天狼星，”黑魔头答道，“我是希望你接受我的搭档这个身份。改变世界的机会。”
　　“这就是问题所在。”小天狼星站起来，轻轻叮的一声将酒杯放回桌上，“我并不想改变世界。”
　　伏地魔平静地抬头看向他，声音里的怜悯令人吃惊。“你救不了他们，我的朋友。他们已经无可救药了。”
　　“我知道。”小天狼星露出带点阴郁的微笑，“可我没必要去救他们。我只是必须阻止你。”
　　“那好吧，”最后，伏地魔站起身来，“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因为我讨厌看着你死。”
　　“我甚至相信你这句话，”小天狼星诚实地说，“不过这什么也不能改变。我们之间是没有和平的。”
　　伏地魔伸出手。
　　小天狼星眼皮都不眨地握住了它。
　　“那么，别了，”黑魔头说，“让最强大的人得到胜利吧。”
　　小天狼星微微一笑。“正义和公平在你这里没什么地位，是吧？”
　　“我就是公平，小天狼星。”
　　“而我要证明你错了。”小天狼星松开冰冷而苍白的手，“别了。”
　　伏地魔点点头，小天狼星离开了，对身边人们的瞠目结舌视若无睹。
　　他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