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Encore Une Fois》负者歌途

4、Side A and B

　　蔷薇在前往朱狄加的路上，毫无来由地想起了她最后一次见到卡妙的情景。
　　那是在哈迪斯城，第一缕阳光即将落下的时候。
　　她现出身形，随手将那只□□冻成冰块然后打碎成一片片，然后走到卡妙跟前，俯下身。
　　卡妙原本就微弱的生命开始迅速流失。契约的约束力正在减弱。一旦契约的约束力消失，那么代表的只有一个事实：签订契约的对象死亡。
　　她凝视着他。
　　卡妙的眼睛冷澈而坚定。只不过在看着她时，多了一点儿温柔的歉意。以及——蔷薇无法确定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留恋。
　　有那么一瞬间，本以为干涸已久的眼泪几乎要溢出她的眼眶。
　　苍白的指尖抚过水晶般的蔷薇花——“冰雪女神的祝福”，她的嘴唇轻轻触碰他的额头，轻柔地许诺。
　　“圣战胜利，就是你的愿望么？那么，我会帮你完成。”
　　她走向大厅的另一端，跳下深渊。

　　冲击。冰冻。破碎。冲击。冰冻。破碎。
　　蔷薇不知道这样的情形已经是第几次上演。
　　她只是麻木地一再重复着，甚至连出招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冲击。冰冻。破碎。冲击。冰冻。破碎。
　　时间失去了意义。满世界都铺满了冰雪耀眼冷冽的蓝光。
　　冲击，冰冻，破碎……将一切冻结，然后彻底粉碎。
　　她漂浮在半空中，脚下堆积了无数冰碴冰棱冰碛冰粉。
　　冰雪与躯体的碎片牢牢结合，不分彼此。
　　最洁净的与最黑暗的以一种毫无芥蒂的姿态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冥界。永远是冥界。
　　冲击。冰冻。破碎。
　　蔷薇吐出一大口鲜血。断掉的肋骨刺进肺部，疼得钻心。
　　冲击。冰冻。破碎。
　　黑色的、穿着铠甲面无表情的大军浩浩荡荡再次包围过来。
　　没有情感，没有恐惧，毫不后退。
　　蜂拥向前。寻找每一个机会在蔷薇身上制造尽可能严重的伤口——尽管平均每一万个士兵里只能成功几个。
　　没关系。冥府里最多的就是亡灵。
　　蔷薇仰起脸，无视胸口处的痛苦，深深地呼吸。
　　黑暗中没有浮起地下王者的脸。但是她知道他在看。
　　看她是怎么挣扎。看她如何杀到手软直到离开冥界，或者就此永远消逝。
　　她露出一个冷笑。
　　见证冰雪女神是如何终于摆脱冥王的束缚吧，哈迪斯。
　　冲击。冰冻。破碎。
　　前进。前进。前进。因为已经没有了退路。

　　就在不久前，时隔数千年终于再次回到冥界的冰雪女神——哦不，现在应该叫冰雪与曙光女神了——一归来就送上了一份大礼。
　　三分之二的魔星冥斗士被干净利落地屠杀。
　　若不是双子神及时到来，恐怕哈迪斯在见到雅典娜前就得变成光杆司令。
　　“我要让圣域赢得圣战。”
　　被双子神粗暴地押解到极乐净土，她挣扎着费力地以弯腰的姿势抬起头，冷冷地对存放冥王身躯的棺匣上方的虚影说。
　　于是回答她的是在深渊塔尔塔洛斯的软禁。
　　他不会杀掉她。在神殿的阴影中，蔷薇隐藏起冷笑。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伤害她。
　　冰雪女神原本就是和死亡国度王者一样冷酷无情的东西。
　　曾经的无望守候与承受伤害也不过是因为爱而产生的特殊对待。现在，曾经的爱早已消逝在高加索地区极寒风雪之中，特殊对待也不再属于原本的那个人。
　　于是利用与被利用的人倒了过来。
　　记住卡卡妙妙动身去圣域之前的约定。
　　逼迫自己不要去怀疑。咬紧牙关坚持。
　　“我会回来找你，然后……带你走。”
　　会再见的。战争结束后，一定会再见的。
　　活下去。然后，努力争取。
　　不放过一切机会。

　　某一天冥王突然来访。
　　“圣战结束。冥界失败。”他言简意赅，双眸是不见底的冰冷的黑暗，“恭喜你得偿所愿。”
　　“谢谢您的转达，陛下。我欣喜若狂。”
　　她冷冰冰地回应，手中的葡萄酒鲜红如血。
　　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哈迪斯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很难让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她自顾自地啜饮着红酒，漫无目的地回忆着与某个红头发的法国人关于希腊葡萄酒和法国葡萄酒的争论，觉得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思念像针一样，绵密但冷硬，刺痛着缩成一团的心脏。
　　“典伊。”突然，哈迪斯慢慢地开口，“是什么使你改变了立场？”
　　回忆被打断。然而思念的针却突然变成了刀。
　　她稍稍扬起眉，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葡萄酒，然后冷漠地回答。
　　“典伊……已经死了。”她嘲弄地说，“现在在您面前的是蔷薇，曙光与冰雪女神蔷薇。请注意您的称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