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再世》慕雪安

6、四、雷霆历过和风缓

　　杨戬换了朝服，瞬间威严、冷冽便回到了身上。“老六，钧天部还有多少人？”

　　“九万。二爷最近都只带抽出去的那部分，剩下的一个没折。”

　　“补齐了。当年华山的事，决不可再提。”曾随自己去华山的天兵如今已做了处置，剩下几百人也调去了边沿，王母那里只要应对得当，便可给沉香一个光明正大出现在天界的身份。“若有人问起沉香，便以我当年说的身份回答。”

　　“是，二爷。”老四、老六抱拳为礼，目送杨戬离开神殿。

　　瑶池金母，雍容华贵。挥手退了服侍仙官，逼视那人从容而近。

　　“小神参见娘娘。”黑氅广袖，杨戬略略低头，十分的恭敬。

　　王母上下打量这个心腹权臣，突然道：“司法天神近几年很悠闲哪。”

　　“悠闲不敢。不过天规威严，最近到没有人胆敢以身试法。”

　　王母缓缓站起，绕着下首重臣踱了两步。杨戬面无表情，呼吸平稳，眼中一丝波动也无。“本宫听说司法天神忙于调（防抽）教外甥，以为你必然忙得没时间到瑶池见驾，不想仍是从容不迫。”

　　“娘娘相召，小神怎敢怠慢？至于调（防抽）教外甥，沉香颇为好学，也不用小神操心。”

　　“看来，这个叫沉香的孩子资质不错？”

　　“是。娘娘称赞，小神必定如实转达。”

　　“杨戬，”王母漫步在水榭的九曲小桥之上，声音愈见柔和，“你连外甥都有了，还敢说没有人违反天条？如此有恃无恐，是以为本宫不会治你的罪吗？！”笑意带在脸上，语调却忽然转冷。

　　杨戬垂下双目，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淡。“娘娘息怒，小神不敢。”

　　这权臣为何如此冷静？王母眯着眼睛审视杨戬，缓缓回身坐下。恭顺一如往日，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惊惶之处。从他应诏的时间来看，也与平日分毫不差。

　　“司法天神，天条之上思凡之罪如何处置？”

　　“若无子女，凡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罪仙削封号，剥除仙籍，监禁千年以上；若已有子女，无法力者驱散魂魄，有法力者视情况处理，罪仙加刑五百年；另外，已有案例中牛郎织女……”

　　“好了。本宫以为你不清楚呢，看来记得还挺牢的。那知法犯法，包庇犯人该当何罪？”

　　“娘娘，您不过怀疑小神知情不报。沉香虽是小神外甥，却非三妹亲生。”

　　王母眼光一闪。这心腹自上天之后刀笔诛伐，从没违过自己意思，对往日旧谊也没有丝毫顾念，八百年铁血狠腕手段凌厉，此番如此不加掩饰，莫不是当真心中无愧？想到此处，愈觉以他手段不该留此破绽，这些年天庭和自己也着实离不了他，便放缓了声音，道：“看来司法天神此举另有深意？”

　　杨戬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加恭顺，“天界众仙耽于安逸，如今虽重划仙阶，甲子考评，八百年来却从未有过什么杰出人物。倒是佛家广揽人手，形成气候，如此下去，恐中枢无人。”孙悟空大闹天宫，虽然时隔已久，但这上面两位总是记忆深刻的。

　　王母果然如他想的一般提上了兴致，“说下去。”

　　“自封神一战后，下界修仙者成仙极难。而天庭已有众仙，一部分魂魄封神，修为再难寸进；无神职者闲散怠惰，不思进取；当年肉身成圣七人，三人身在佛门，加上斗战胜佛，实力还要高于我天庭……”他略停了下，又主动把话题转回来，“小神公务繁忙，三妹在华山常感寂寞，七年前收了个孤儿做义子。小神怕有碍物议，将那孩子带回天来，每年放他下界半月。那孩子颇为好学，根骨也好，是修仙的好苗子。小神的九转玄功修炼不易，稍有杂念便会走火，他倒是过了筑基一关，小神才起了收徒的念头。待过些年历练一阵，若是扛过天劫，也好为我天庭添一能独当一面之人。若是无法再进一步，百年之后，仍发回轮回便是……”

　　“那这沉香，原本父母何人？”

　　“此事小神不知。据三圣母说，发现他时已无父母在身边（沉香被送给别人，好吧，2gg，姑且算您说的真话），此时他已入道门，是半仙之体，恐怕无法从生死簿中查出父母祖籍。娘娘若是关心，小神可以用神目强行搜索血脉亲缘，只是需停了地府轮回。”

　　“算了 ，司法天神既觉得这孩子不错，就不必查了。此事没有先报与本宫，扯出多少事来！下次不可再犯。”

　　“娘娘教训的是。小神本不想为这一点小事惊动娘娘，原打算沉香玄功小成，加冠之后再入朝拜见。”杨戬神色间略带惭愧，司法天神忠心可鉴天日。“娘娘既已知道，是否让沉香择日拜见？”

　　王母满意的看着阶下忠顺的臣子。这工具思虑深远，比李靖能力强上百倍不止，又不像老君桀骜不驯，野心勃勃。只要给他权利，这工具就用的顺手！“不必了，等司法天神调（防抽）教好了，做出些成绩时再见不迟。”她从身旁几案上取过一个木椟，递给杨戬，道：“这些人风闻上疏，言语不实，越级奏报，司法天神看着处置了吧。”

　　杨戬躬身辞谢如仪。

　　天晴的像一卷篮帛，几片薄薄的白云随风缓缓浮游着。沉香靠在一株大树后面，小心地向左右张望。

　　“沉香，我看见你了！”一个清婉的声音忽然在近旁响起。

　　沉香一回头，三圣母盈盈笑着，站在五步远的地方看着他。

　　他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做着鬼脸：“娘来抓我啊！看到也抓不到！”笑着绕开圈子。

　　“四姐姐，快帮我抓住他！”三圣母笑叫着，绕过来追儿子。

　　敖红衣红如火，眉眼弯弯，金发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小沉香，快来！四姨母带你藏到水里去，不让你娘找到！”

　　“四姐姐！”

　　沉香扑到敖红怀里，东海四公主忽然笑得更为灿烂了。她捉住沉香，笑叫道：“三妹妹，我抓到他了！快来！”

　　三圣母捏了捏沉香的小脸，沉香嘟着嘴，不服道：“四姨母使诈！不能算我输！”

　　敖红蹲下来，用额头顶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怎么不输？我们还没用法力呢！小沉香，快来让姨母刮刮你的鼻子！”

　　沉香眼睛一转，心道机会难得，摆出一副骄傲神色，大声道：“我也有法力！四姨母，我用法力你们一定捉不到我！”

　　两个女子惊讶了，三圣母不确定的问：“沉香，你的法力，是天生的？”

　　“才不是呢！”孩子一扬下巴，骄傲的说：“是舅舅教的！娘，四姨母，你们看！”身子一扭，使个身法便从两人中间钻了出来。不等她们反应，他已默诵口诀，腾空而起！

　　“是腾云！”

　　沉香故意炫耀一般飞到一株桃树顶上，凑近了花冠仔细看看，选了一枝花枝折下，小心护着，从空中缓缓落下。“看！”他献宝一样把花举到母亲眼前，花朵轻轻颤动，美丽娇柔。

　　三圣母不去管花，搂住沉香颤声道：“沉香……真是娘的好儿子……”她满面带笑，扶着儿子双肩，“沉香，告诉娘，你这么厉害，是哪位仙家教的？”她刚刚只顾着看儿子，根本没听到沉香曾说了“舅舅”二字，也是在她心里，从没意识到沉香还有个舅舅。

　　“是二郎神。”敖红脸上的神色却复杂了。沉香也马上道：“对，是舅舅教的。娘，我读书、练武不都是舅舅教的么？”

　　三圣母愣了一下，敖红急急问道：“沉香，二郎神给你筑基，教的哪部功法？”

　　孩子满脸迷惑不解，似是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哪部？当然是舅舅的九转玄功了。”

　　三圣母总算回过神，听到这句，失声叫道：“九转玄功？！他怎么能教你这么危险的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