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再世》慕雪安

40、番外二、当《再生》的杨戬到了《聚》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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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估摸着便是如此，”沉香抬手揉了揉眉心，放下眼罩掩上水镜，“虽然时间极短，但基本能肯定变化出在‘我’身上。由于不曾断了联系，当日那人再娶之时，舅舅便把那边的‘我’带回了天庭，后又暗中放了母亲。”他目光凝重的看着不远处的门扉，里面极低的传来三圣母柔婉的笑声，以及杨戬沉稳低悦的声音，“后来变故虽措手不及，然而单看影像，舅舅将那个‘我’教的极好，想来短期内不至愚蠢生事。”

　　瑶姬摇头低声道，“即便稍有改换，改天条一事也有极大碍难之处。戬儿经营八百年都未曾真正架空天庭，若不是机缘巧合进入宝莲灯，如何能料得到死物真相？死物掌天，之前的一切策略便都成虚妄，若非当时时局紧张，就是多少年心血付诸流水，也将是伤人之事。”她深深吸了口气，叹道：“他这一生，这一生……”

　　沉香向后靠在花树上，低首沉声道：“外婆不忍，还是我去说吧。总要，为舅舅计划一番，能帮上一点就是一点，哪怕……他从这边离开之后，再不会来……”

　　他二人低声计议，将该说的，不该说的，能直说的，只能提示的一一计较，不过半刻，便见那边半掩的门窗处，杨戬伸手打了帘子，与杨莲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瑶姬这几年儿孙俱在膝下，却也没见过一双儿女如此澹然宁和同进同出。自家二郎如何收敛，一身寂寥痛楚也难全数掩盖，与妹妹站在一起总不像是环护，永远带着些静静守望的气息，让人看了便觉酸楚，几次暗暗垂泪。后来被杨戬知道，如何努力总是自家明白却无法控制不去失神，就加了小心，少与妹妹同行，不敢再触动母亲心酸。

　　而今天……瑶姬睁大了眼睛。虽然戬儿仍然重担在肩，但不知是那边情势较好还是过来之后郁结稍减，他身边灰暗气息几乎不见，整个人便如当年劈山成功，刚刚见她一般生气勃勃，充满希望……

　　我的戬儿……

　　她看着女儿挽着哥哥手臂，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头上发髻配饰宛然如几千年来看熟了的一样——而她的儿子，抬手挡了枝条，防止那满缀了轻粉的嫩梢挂住妹妹头发，舒展了眉峰，带着点宠溺和怜惜，一起走了过来，到她跟前，极近极近触手可及的地方……

　　天佑，我却才明白，是否凡间父母便只求这一瞬……看到儿女双全平安长大，甚至不求是否出人头地才华满身……便只有这一瞬，让他们能平平安安一起走近，一起，叫我一声……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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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上午，杨戬都处于一种半疑惑状态。虽然都是“自家人”，但他很认为自己应该没有将个人喜好表现的十分明显的兴趣，整个少年时期都与妹妹在凡间流浪，之后修炼，修炼大成后除了在灌江几千年都不曾随心所欲……为何家中所有人都对他的习惯了如指掌？要说母亲或者沉香知道自己口味还是正常，但为何很多极微小的动作，都能被众人看破用来察知他情绪变化？当真如此，岂非任何事体都瞒不过家人？

　　尤其是……他低头看看普一见面就从风火轮上扑过来的哪吒。

　　印象里哪吒与他虽渐渐疏远，到也曾极黏他，但就算那时不过兄弟之谊，双方亦忌讳提到各自家人，怎得到了这边就如此不避不让，熟的……宛如血脉亲人？

　　“杨戬大哥！”哪吒兴冲冲的拦腰抱了人，狠狠的拥了一下子才放开，后退一步，打量他面色，然后复道：“大哥那边可是好久没见我了？今日得好生与哪吒说说话！”

　　杨戬笑道：“你却知道了。”他仔细一看，挑眉问道：“八百年不见，你长高了？”

　　哪吒似是不好意思，低头下去，一刻，抬起来道：“还多亏了大哥的宝莲灯和本命精血。”他离了门口，拉了杨戬进屋，对屋内瑶姬、杨莲、沉香做了个罗圈揖，“长公主没说给我大哥么？”

　　瑶姬笑道：“哪吒，你来得急，我们还没提起以前。”

　　沉香也道：“对啊，哪吒大哥，我们刚从偏殿过来，还没坐稳。舅舅听得天上风声，说是你来了才到门口迎的。”

　　“啊，倒是我匆忙了。”哪吒将杨戬按回瑶姬身边的位子，自己推推沉香，硬把他赶到一边，霸占了杨戬下首的座位。沉香摇头失笑，伸手取过来自己茶盏，再顺手给哪吒倒了一杯，递过去之时，两人眼神一碰，都是暗中点头。

　　于是便由哪吒开口，对杨戬道：“杨戬大哥，你但凡回去，千万记得找个时候告诉那边的我那莲花化身来由，不然这一生就都长不高了，令人气闷。”

　　杨戬本欲开口问他从何得知，听了这话笑了，道：“你这两千年，到都是计较这一件事。我那边与你关系甚僵，哪来的机会说话。”

　　哪吒一偏头，和沉香了然一笑，“沉香可是看见了，那边您的好外甥可将我算计的死死的，如何没有机会？要说我的性子，绝对是只顾逞强扶弱，冲动起来闹个天翻地覆，大哥干的好大事，怎么不叫哪吒参上一脚？真说关系僵硬，我要知道了莲身来源哪里还顾得上和大哥闹别扭。”

　　杨戬眉一皱，刚想说话，又被哪吒伸手在腕上一按，紧紧的握了，打断他继续道：“知道您要说什么。我知大哥当年是真心助我重生，并非为了今日索恩论情，但我当年伤了魂魄，本来就是个脑子不太好用的，如今能恢复完全缓慢长大都是大哥法力精血所助。”他自嘲一笑，“我自己割肉剔骨还了恩情，多少年只换的托塔见面，大哥赐我生命，为何不肯叫哪吒真拥有一份亲情？大哥自己孝顺，就叫哪吒背着忤逆子名声，再和您动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