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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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巅，云遮雾绕，仙气萦绕，正是修行好去所。
山腰处一小屋，在白蒙蒙的云海之中，好似大海中孤舟一叶，徜徉自在。四处人烟绝迹，唯有鸟兽往来，与山为伴，与鹤为邻，清风阵阵，扑面送爽，好一处世外仙居。
屋外有一块大石，三尺来方，好似给人对半横削，其上平平整整，中间给人画了一张棋盘，那棋盘网格刻痕极深，又灌了墨汁，一眼望去直如墨画一般。
两个青衣尼姑相对而坐，举棋对弈。
棋局初始，二人各安天下，闲云野鹤，互不相扰，道甚是轻松写意，直如孩童玩闹一般。
执黑的尼姑围了一角，眼见已无甚发展，在白子左近轻落一子，以作试探。忽的开口道：“南王家的小郡主如今长久不醒，戒相师妹可知其因。”她的模样极怪，眉眼、嘴角皆成下垂之态，好似有着极大的忧惧，倒隐隐有几分宝相庄严之态。
另一人模样清秀，甚是年轻。在边角处落了一子，不与黑子计较，道：“师姐既名戒尘，又如何对凡尘之事这般关注？”
戒尘这一步却落在白子旁侧，两兵相交，气势顿时便有些咄咄逼人。道：“我记得前些年，师妹下过一回山，便是去找这郡主的罢。”
面不变身不动，依旧偏安一隅，清清淡淡地道：“师父前些年却是吩咐我下山，至于身份，我却忘了。凡尘中人，任她富贵显赫，终究都是一般的。”
“啪”探得前路，自然奋勇跟进，“我听说那郡主聪慧伶俐，因而好奇了几句罢了。”
避开锋芒，依旧隐世不出，“师父多次称赞南宫锦天赋异禀，能得大道。可南宫征太过愚鲁，折了她的道心。天下之道，隐隐中有天命，南宫锦沦落红尘，岂不是她的造化？”
戒尘若有所思，执棋不语，好一刻方道：“如此说来，南宫锦岂不是极无辜了？”
戒相摇头道：“师姐还没想透。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南宫锦聪慧伶俐，那不过是她的凡相，她堪不破，便见不了世间本来之貌，自然也修不得彼岸如来。”
戒尘一子落下，乘胜逼近，面上仍旧疑惑不解，问道：“这般说来，南宫锦原是没有佛缘的？”
一子封落，阻住黑子的咄咄紧逼，戒相摇头道：“并非如此，南宫锦佛缘深厚，实乃世所罕见。倘若她能如我二人一般清修，只怕如今早已成就更高境地。”
皱眉思索片刻，又往另一处缺口逼近，连连摇头道：“这我可就有些不大明白了，师妹一时说她有佛缘，一时却又说她凡相，堪不破。这前后，着实有些矛盾。”
一子断路，戒尘孤军深入，已无力回身。戒相叹气道：“师姐这般寻根问题，又何尝不是执念呢？这南宫锦原是有佛缘，便好似身有巨大宝库，只要她走上修行一途，宝物便在眼前。可是她走岔了路，便是能走到天边，也不过是与佛缘越来越远。”
不理身后危机，又寻突破之路，道颇有几分破釜沉舟的豪壮之气。戒尘道：“如此深厚的佛缘，浪费了岂不可惜？既是行岔了路，便引她走回来也无不可。”
戒相轻笑，白子轻巧地随在黑子之侧，道：“师姐也不曾堪破。天理昭昭，终归是有其必然的。南宫锦在凡世间，改了凡世天道，哪里能回得来了。”
戒尘满心疑窦，黑子在手心滚动，半晌不发：“如何改了？”
戒相也不催促，面含微笑道：“师姐先前问我，为何南宫锦久不得醒。此事原是有几人知道，但那几位如今也堪不破了。照说，这一场战争，原是该由石进获胜。”
戒尘大惊，手一颤，棋子掉在地上，整张脸都上扬起来，“什么？！”
戒相面上亦有几分无奈，道：“石进应了七杀之兆，南宫锦应了贪狼之兆，破军亦出，原是改朝换代之相。石氏得了天下，便是南宫家衰败之始。这世间，盛极而衰，方才是正理，南宫家兴盛了几千年，已到了天命使其衰的时候。”
戒尘面色变幻不已，好容易方才平静些许，俯身拾起棋子，问道：“廉氏并未露出衰败之相，如何便是石氏当兴？”
戒相笑道：“廉氏不衰，可并非帝王之相。石进虽应了七杀，却并非帝王之命，也该中道崩殂。理当由石轩承父志，成就天下至尊。廉璃嫁给石轩，石氏一族得了天下，廉氏便是帝后之家。”
戒尘直听得连连惊叹，全没了清修之人的淡然：“这，这当真是极离奇了。”
“这原是天命，南宫一族合当衰败，廉氏一族乃是南宫族一手扶持，不过是牵连罢了。”戒尘心神大乱，棋子布局已有些力不从心，戒相轻叹一口气，落下白子，道，“可南宫锦命格古怪，生生冲破了贪狼星束缚，又令七杀、破军反目，石进身死，破了杀破狼之局。如此一来，不仅将南宫家族自衰败中救下来，也保住了廉氏一族帝王之位。”
戒尘只听得心惊胆颤，噌地猛站起来，双手撑着棋盘两侧，惊叫道，“逆天改命？”
戒相笑着指指她，戒尘便红透了脸坐下，却仍有些坐立不安，戒相便微微摇头，答道：“正是如此。况且这一改，牵涉重大，更何况，王师土匪一万余众，以及被烧杀的三万人，则是因她的谬误而起，这四万人，命债便全算在她身上了。”
又道：“逆天、命债。也是南宫锦福德深厚，方才没有立时毙了命。此时她应当在阎君处受理，又如何醒得来？”
戒尘直听得咋舌不下，“俗世万端，竟有南宫锦这般人物，当真，当真是造化神奇。倘若那南宫征当真让南宫锦上山清修，或许当真能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乃是佛家之语。意为“无上正等正觉”，也作“无上正遍知”，是只有佛才能够有的能力。戒尘此言，是认为南宫锦必有成佛之慧。
“师姐的道心，也是不够呢。”戒相抬起头来，极轻巧地一笑，“下棋可不是喝茶闲聊，一个分心……”说话间落下一子，恰好封住了最后一个缺口。
“哎呀！”被这一招一惊，最后终究挎回原状，叹道：“一胜一负，原就不必争得太清，我虽是愚鲁，这一点还是想得清的。”
“可是……”戒相笑道：“师姐已有六年不曾赢过了。”
“戒相当真是，无情极了。”戒尘垮着脸，原就愁苦的脸此刻显得无比悲戚。
戒相道：“师姐可是想要再来一场？”
“罢了罢了，再一场也是一般的结局。”戒尘挥挥手，收捡起棋子来，却犹有些不解道：“那南宫锦便当真再醒不过来了？”
“南宫锦命格古怪，早已将天道搅得一塌糊涂，如今之命，谁又说得清楚呢？”戒相面色恬淡祥和，朝天一望，指尖掐了个法诀，又不禁莞尔一笑：“师姐，来瞧一样有趣之事。”
戒尘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不得其解，满面疑窦，道：“什么有趣了？”
“南宫锦的红鸾星，亮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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