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兰苒》秋水泱泱

12、012.现实世界。破晓

　　回来之前，萧宏律兑换了不同时效的隐身药剂。他的失踪一定在神经病研究院造成了紧张，如果他明目张胆地突然出现在神经病研究院，他不能保证他能完好无损，即使完好无损，也不能保证他的自由。
　　回来之后，没有和兰苒联络，直接去了华娱。他承认他很好奇兰苒在现实世界的身份和生活环境。华娱是Z国很大很知名的娱乐公司，詹岚和他说的时候带着一种仰望的心情。
　　很容易他就找到了华娱总店，在最繁华的街道，装修富丽堂皇。萧宏律站在门口，抬头向上看，华娱两个字在阳光下金光闪闪。俗媚带着一种他说不明白的糜烂堕落味道。
　　萧宏律皱了皱眉，向里面走去。
　　在总台交纳了足够的钱后，里面的服务员热情但不热络地把他领了进去。进门是一个舞台大厅。或许是因为白天的缘故，舞台上并没有人表演，只是播放着嘈杂的金属摇滚音乐，舞台下年轻的男女随着音乐扭动着身体。
　　这是很陌生的环境，从出生就在神经病研究院生活的萧宏律从没有真的见识过这样的场所，好奇地四处张望，像一个瞒着家长来见识世面的孩子。

　　“小弟弟，请问你是来找兰苒的吗？”一个年轻的服务员走到他身边，微笑着询问。
　　萧宏律想着要不要说实话。
　　“兰先生和店长在一起。店长吩咐我带您上去。请这边走——”服务员弯腰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向一道电梯门走去。
　　萧宏律想了想，跟上去。

　　电梯在45楼停下来，门开了，是一条走廊。萧宏律有些疑惑，转头询问，脖颈突然被袭击了。他机灵地顺势向前一扑，在地上打了滚站起来，手中拔出了一把手枪，指着服务员，“你是谁？”
　　服务员微笑着举起了双手，脸上不见丝毫恐惧。
　　针管刺破了他的后颈，萧宏律只觉得脑子昏沉，手枪也抓不住，掉落在地上，迷迷糊糊见听见两个声音。
　　“47，你的身手退步了，连个小孩子也对付不了。”
　　“啊哩，这个小孩子可不是普通人……”

　　萧宏律醒来，一跃而起，机警地打量四周，发现他在一个房间的床上。房间的布置简单整洁，床头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让他忍不住泪水盈眶。
　　照片里面是两个长得十分相似的人，一个女子一个少年，他们脸上笑容灿烂，幸福洋溢。
　　他把相框抱在怀里，打量完房间的布置，走到窗户前往外看，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阳光平和，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里面有老人在遛弯，孩子在玩耍。
　　他穿着拖鞋，打开房门走出来，发现兰苒坐在阳台上抽烟，在他脚下的烟火缸里已堆满了烟头。
　　兰苒扭过头，看到他，把手里的烟掐灭，“醒了？”

　　兰苒的衣服依然很整洁，但现在的兰苒，萧宏律觉得有些陌生，“苒——”
　　兰苒笑了，笑容温暖干净，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吃完饭，下午我们去看姐姐。”
　　兰苒身上带着烟味，让萧宏律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揉揉鼻子，有些窘。看他的模样，兰苒忍不住笑出声。笑完了，兰苒打电话叫了外卖，然后换了衣服，洗去了一身的烟味。
　　“苒，华娱怎么回事？那两个把我打昏的人……”
　　萧宏律想要问清楚，兰苒笑着阻止他继续问下去，“没什么，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门铃响了，兰苒走去开门，是送外卖的。食物很丰富，萧宏律摸摸肚子，他确实饿了。
　　华娱不是普通的娱乐公司。兰苒不让他多问，他只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

　　墓碑照片上的女子温柔地笑着，萧宏律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墓地。
　　兰苒把带来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相比萧宏律的激动，他显得十分平静。
　　无论怎样艰难，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幸福。姐姐温柔的话语言犹在耳，这也是兰苒向来的坚持。姐姐，这次离开，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无论在哪里，我会活着，好好活着，不轻贱生命。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从墓地回来，两人去了游乐园。萧宏律一直阴郁的心情终于明朗了，男孩在游乐园玩得脸色红润，眼神明亮。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虽然他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但心底是期盼的。
　　游乐园关门了，萧宏律很是依依不舍，拉着兰苒的手，“苒，明天我们还来，好不好？”
　　“好。”兰苒笑着。

　　睡梦中的兰苒突然一阵心悸，猛然醒了过来，抱住身边的萧宏律，飞快地滚到床下。
　　嘟——
　　一声轻微的沉闷的响声，他刚才躺在床上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洞，散发着炽热的烟儿，鼻子闻到子弹火药的味道。
　　滚下床的时候，萧宏律就醒了，夜色中男孩睁着大眼，轻轻问，“怎么回事？”现实世界怎么会有危险？
　　“别说话。”兰苒说，让萧宏律待在原地，他移动到窗户边往外看。窗户的玻璃碎了，上面有一个子弹穿透留下的窟窿。外面夜色寂静，看不出任何异常。
　　萧宏律很快套好了衣服，站在兰苒身边。
　　兰苒把耳朵贴在墙壁上，虽然声音很轻，但还是能够听到客厅里的脚步声，没有丝毫犹豫向这间卧室走过来。
　　房门被踢开的瞬间，兰苒按亮卧室的灯。
　　咄咄——
　　三支长箭擦着他的脸颊射进他身后的墙壁。同时沉闷的经过消音器处理的枪声在萧宏律耳边响起，然后是子弹穿透木头的声音。他被兰苒一只手臂抱起来，耳边听到兰苒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如冰清冽，“夜七，我和你并没有过节。”
　　一个声音从房门的另一边传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
　　利用说话拖延的些许时间，兰苒撞破了窗户的玻璃，抱着萧宏律从窗户跳出来。他们的住处并不高，只是三楼。刚从房间里面跳出来，一支利箭擦着两人头皮飞过。落在外面的草地上，兰苒抱着他打了一个滚，卸掉冲击的力道，头也不回向着小区外面跑去。
　　萧宏律回头看了一眼，在他们刚跳下来的房间窗户前，一个男人的身影，还有男人手中寒气森森的弓箭。最后一眼，看到男人从窗户跳下，向他们追击而来。
　　兰苒带着萧宏律在小区穿行，不敢走直线，他知道身后追击他的人的实力。虽然他对小区十分熟悉，却一直不能摆脱被他称为的夜七的那个人。那个混蛋！他心中诅咒，白天那样轻易地放他离开，他就有些疑惑。
　　一支紧接一支的箭支插进他身边的草地，只差几公分。他不擅长热武器和远程攻击，在带着萧宏律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近身缠斗，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逃。

　　跑进小区的停车场，兰苒迅速地撬开了一辆车，把萧宏律塞进去，“趴下，不要起身。”他坐上驾驶位置，发动了车子。车子发出一声尖啸，用它能够达到的最大速度扭着“S”，对着出口冲了出去。
　　车子很快就出了小区，到了外面繁华的街道上。
　　灯红酒绿的都市夜晚依旧喧嚣，各种霓虹灯照得城市的夜里如同白昼，许多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依旧人潮涌动。
　　“苒——”萧宏律蹲在后座，“那个人为什么要杀你？”
　　很久，兰苒没有回答。
　　兰苒不知道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向男孩解释他隐藏在暗处的身份？他十二岁，父亲的公司破产，欠下了巨额赔偿金，不久父母接连去世，然后他被店长捡了回去。从那个时候开始，普通人的身份对他来说就是不可企及的奢望。

　　车里一路狂飙，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不多一会儿车子后屁股就跟了一串交警的巡逻车。兰苒微笑着看着一直跟在车后面的摩托不见了。Z国的法制管制还是很好的，杀人越货的勾当也只能在暗夜中做。
　　兰苒带着萧宏律回到了华娱，至于那辆车，兰苒不介意被拖走，罚款，吊销驾驶证等。
　　兰苒踹开46楼唯一的房门，他称为店长的男人一点也不惊讶，从容地像是早就知道这个时间他会来。
　　男人不说话，看着他。
　　兰苒一肚子的怒火在看到男人的第一眼突然就不知去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语气里带着让他自己惊讶的委屈，发现后，他狠狠地皱了皱眉。
　　“是你说你要离开。”男人说，取了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然后丢给他一根。
　　兰苒伸手接住，半晌无语，把萧宏律推到男人面前，“帮我照顾他四天，算我欠你的。”
　　“苒——”萧宏律回头看他。
　　兰苒摸摸男孩的头，“乖，这里很安全。”
　　看着萧宏律，男人微眯了眼，仰身靠在椅背上。“欠我的，你能还得起？”
　　“我说过我不会回来了。”兰苒说，神色倔强。
　　男人忽然笑了，“啊，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总之，你照顾他四天。”兰苒说，低着头。“我会把外面的事处理妥当。”
　　“也不是不可以。”男人说，磕了一下烟灰，喷出一口烟雾，微笑着，“我很期待小苒你的表现。”

　　“苒——”
　　“在这里等我回来。”兰苒说，笑容温柔，弯腰在男孩额头亲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在这里，他完全不担心萧的安全。
　　“苒——”萧宏律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自从他回来现实世界后，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莫名其妙。
　　“别喊了，小鬼。”男人叫住跑到门口的萧宏律。
　　萧宏律转身看着男人，全身带着戒备，“你到底是谁？”
　　“嗯，小苒没有和你说？”男人指了指沙发，“坐，小鬼。喝果汁，还是牛奶？”男人起身走到一个房门前，打开竟然是冰箱，里面放满各种水果饮料，拿了一盒罐装牛奶，对萧宏律丢了过来。
　　男人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看了看双手握着牛奶瞪着他的萧宏律，“小鬼，你了解小苒吗？”
　　了解？萧宏律愣了一下。
　　“这里有电脑给你用，困了就去睡觉。”男人指了指角落一台电脑，拿了衣架上的外套，走到门口回头，“如果饿了，打电话拨0。”说完走去了，顺手关上了门。
　　萧宏律抬头看了墙壁上时钟，凌晨3:24，他走到房门前，抓住把手使劲拉了拉，不出他所料，房门被上锁了。混蛋！男孩咒骂了一声，走到落地窗前，46楼的高度很高，从这里看下去，下面的街道是一道粗粗的线，街道上的行人只是一个小点。
　　恨恨地对准落地窗踢了一脚，后果是他抱着自己的脚，眼泪汪汪。
　　混蛋苒，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萧宏律抱着身体背靠着落地窗坐下来，把头埋在膝盖间，眼眶发热，有热热的液体滚动。混蛋！他骂了一句，狠狠地在双眼抹了一把。

　　舞蹈天才少年兰苒……兰氏企业破产，欠下巨额赔偿金。不久后兰氏企业总裁和妻子相继亡故，留下一双儿女。……十二岁的兰苒被华娱的老总看中，三年后兰苒以华娱旗下艺人的身份出现在娱乐界。……
　　……
　　萧宏律看着网络上的信息，兰苒的经历十分完整，但这样干净清白的经历并不能解答他的疑惑。兰苒的身手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虽然兰苒说他自小习舞，身体柔韧灵活度超过一般人，但是他不逊于赵樱空的战斗技巧怎么来的？

　　知道兰苒拥有的另一个身份，是男人告诉他的，在他在网络上搜寻无果时。
　　破晓。男人只说了这两个字。
　　破晓？
　　小鬼，你的电脑技术还真嫩。男人嘲笑他，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会儿，一份不是十分完整的绝密资料出现在屏幕上。

　　破晓。
　　隶属世界排名第三杀手组织。
　　年龄不详。性别不详。
　　擅长易容，冷兵器近身缠斗。

　　很简单的资料，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看到的。

　　萧宏律沉默了很久，“赵氏家族也在里面吗？”
　　“你说那个杀手世家？”男人笑着，笑容就像他的面具，萧宏律没有看到他除了笑脸之外的表情。“小鬼，会下棋吗？”男人转移了话题。男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这个房间，大多时间，萧宏律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三天的相处，萧宏律只有一个词形容他，神秘莫测。
　　“小苒的棋还是我教的。”男人语气很是怀念，从桌子里抽出一张棋盘，抱出两个棋罐，在地板上盘膝而坐，心情似乎不错，“小鬼，让你四个子。”
　　说实话，围棋，萧宏律知道规则，但没下过。
　　“我不会。”萧宏律十分干脆。相处三天，他也稍微摸清了男人的脾气，不会顶多被嘲笑一次，不懂装懂不会装会一定会体无完肤。
　　“不会就学，来，我教你。”

　　男人其实不怎么有耐心，好在萧宏律学得很快，很快就可以在棋盘上和他你来我往，虽然棋力不怎么样。
　　“小鬼。”男人指间的白子落在棋盘上，黑子立刻死了一大片。这时候棋盘的大半江山被白子占领，白子获胜已成定局。男人的棋风大开大合杀伐果断却思维缜密。
　　棋如人。
　　萧宏律看着棋盘，丢下了手里的黑子，准备认输。
　　“这样就认输了吗，小鬼？”
　　萧宏律抬头，不明白他话中之意，棋盘上形势他已无回天之力。
　　“你的目光只局限在一个棋盘上吗？”男人拉了一张棋盘，啪地和原先的棋盘拼对到了一起，原本是死棋的大片大片的黑子活了。
　　萧宏律呆呆地看着，有这样下棋的吗？
　　“我第一次见到小苒，就是你这个年龄，脏乎乎的小脸，傻乎乎……”男人说着，眼睛里有什么，但他的表情变化太快，萧宏律看不懂也没看清。“小鬼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也是，你的电脑技术太烂了，查询个消息连皮毛也搜不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地盘火拼而已。有个新锐帮派冒了头，想要把原来分好的大饼重新切一遍，五六年总会有一次，习惯了就好。……”
　　这天晚上，萧宏律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男人回来，他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味，看到男人外套上斑斑血迹。男人不在意，“都是别人的血。”
　　对于那个世界，萧宏律不了解，只是担心兰苒。
　　“这点小状况都不能处理，那就去死好了。”男人说得冷血，萧宏律第一次从男人脸上看到第二种表情，那是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