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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真话、假话 ...

  •   自从我大闹了一场之后,幸村精市就经常打电话过来,就连桂痞子,也偶尔过来看看我,美其名曰蹭饭。我真不明白天天都吃炸酱面有什么可蹭的。当然,我是因为喜欢才吃的,但换成别人,要是天天吃炸酱面恐怕会受不了吧!难道桂痞子是和我一样的怪胎,对于炸酱面怎么吃也吃不够?

      日本高中生的生活和上辈子相比,要轻松很多。想想上辈子的高中生活,那真可谓是三更灯火五更鸡,即便是熄灯就寝后,一个个也打着手电筒憋着劲的比着看书复习,谁也不想比谁早睡一会,生怕早睡那么几分钟就被别人比下去。考试的排名永远是衡量一个学生的价值的唯一标准,没有人会关心这个标准是不是公平,是不是正确,是不是很残酷。人们所看到的,永远是“出人头地”这几个字。无疑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出人头地最好、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捷径。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在那个时候可是被大家演绎得淋漓尽致。

      躲在天台上,吹着冷风吃着冷掉的饭团。空气中满是樱花凋零的残骸,深粉浅粉交错交织,唯美得苍白,苍白得血腥。这饭团真难吃,吃了一半我就再也吃不下去了,送它进了垃圾筒。不是我不爱惜粮食,只是这杀人般的味道真的让人无法忍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号码是桂痞子的。我知道,桂痞子和平子舅妈都认为我因为痛失双亲而得了心理疾病,但他们又怕刺激我,不敢明着说给我找个心理医生,于是就由桂痞子友情客串心理医生的角色。我看起来很像精神病么?嘴里哼出一声冷笑,挂断电话。

      下午我逃课了,背着我的画架。有多长时间没有画画了?总是这样画画停停的,技巧又生疏了吧!坐着车,去了东京,画画不一定非要东京不可,但我却很想画那片已经画了几十幅的高楼大厦。钢筋混凝土筑成的水泥墙真的没什么美感,但对那片墙壁,我却有着近乎执拗的执着。

      在画纸上涂涂改改,只是一座冰冷的楼房,却总是画不顺。唉——绘画是慢工夫,一日不练,便倒退三分,像我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用当初教我绘画的老师的话讲,终难成大气。幸好当年学画时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并没指望着能靠绘画扬名立腕,如今,也不过是找一份遗落的心情罢了。撕掉画纸,开始重新勾勒。这一次不再是描摹,只跟着心走,随心勾勒。只了了几笔,纸上跃然而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面孔,其实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一个眼里总是带着迷雾一般蛊惑人心的笑意,而另一个,则斜了眼角,满脸的“生人勿近”,看了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躲得远点。这是我心底的记忆,是心底那永不退却的容颜。“弥夏”,在画纸的一角,签上独特的只属于我个人风格的花体字,我曾经练习了很久,做为我作画和写作的名字,包含汉字和英文两种写法,当初,这个名字还是阿弥帮我设计的,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其实画一幅画用不了多久,但这幅画我却画得异常慢长,也格外的用心。阿弥的眼我画得最是细致,但不管怎么修,怎么改,还是找不到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画不出来那份神韵,纵使有形,也不像阿弥。到是我自己的那张脸,画了个十足十的相像,吊着眼角看人时的不可一势,嚣张跋扈,都画了个淋漓尽致。还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观察过自己,原来当初的我就是这个样子啊!嘴角邪气十足,怎么看都像个不良少女,难怪人家会说妈妈不会教孩子,那样的我,真的很给妈妈和阿弥丢脸。

      “妈妈呀,阿弥,我这么不争气,为什么你们还要那么疼我呢?要是少疼我一点,是不是现在我也不会这么想念你们,想到痛不欲生?”指腹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画纸,我也画了妈妈,一家三口人挤在一张纸上,说不出的温馨。从画板上取下画纸,看了一眼又一眼,总是不舍得把它收起来。

      忽然吹来一阵风,“呼”的一下就把我手中的画纸吹走了。那张纸在空中翻了两翻,直直的落到不远处戴着眼镜的少年手里。我勾起许久未成变动过的嘴角,真巧啊,忍足侑士君!

      很矫情的咬掉冰淇凌的尖,舌尖传来带着丝丝甜味凉凉的感觉。小时候没有钱,不能常吃冰淇凌,偶尔吃到,都舍不得快点吃掉,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恨不得时间就停在那一刻。那是我那残破不堪的童年中唯一回忆起来会感觉到甜蜜的事情。也许是小时候的记忆太深刻了吧,即便长大后,吃冰淇凌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但每次吃冰淇凌,还是习惯小口小口的慢慢吃掉。眯着眼睛,感受着冰淇凌在口中融化的感觉,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格外艰辛但也格外幸福温暖的时刻。

      不意外的看到忍足侑士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我,大概是在嘲笑我吃个冰淇凌也能幸福成这个样子吧!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你又怎么会知道两个被亲生父亲扫地出门的孩子跟着母亲过活的单亲家庭有多么艰难。冰淇凌是忍足侑士请的,当然不是他自愿的,是我要求的。“脸皮厚,吃不够”,伪绅士也是绅士,身为绅士的忍足侑士是不会拒绝我这个厚脸皮的要求的。

      “想笑就笑,不用忍着。”我白忍足侑士一眼,“从来没看过像我这么寒酸的人对不对,吃个冰淇凌就可以这么满足。像你们这些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勺的大少爷,是不会理解连吃个冰淇凌都是件奢侈的事的贫穷女孩的感受的。”我不介意忍足侑士的嘲笑,和孩子叫劲很掉架,尤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你自己不也是在蜜罐里出生的千金小姐么,怎么说得好像你很清楚贫穷女孩的感受似的!”忍足侑士带着调侃的笑意,只是,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我沉默,千金小姐?对不起,那不是我,请不要搞错了。在穿到这里来之前,我从来没买过一件超过两百块人民币的衣服,没吃过一顿超过十块钱的午餐。我只是个贫穷的,吃个冰淇凌就很满足的单亲家庭的小孩,和你们这些少爷小姐不一样。我可以厚着脸皮让忍足君你请我吃冰淇凌,这绝不会是一个千金小姐能做出来的事。忍足侑士君,一副平光眼镜,莫非把你的视力也挡住了不成?

      “千金小姐?哼!”一改慢慢吃的做风,三两口吃掉剩下的冰淇凌,冲忍足侑士露出一个故做神秘的笑容,“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菅野白,我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已经死去的女鬼!”勾着嘴角,冷然邪笑,如果忍足侑士拿刚才我画的画与我现在的表情对照,就会发现景夏与菅野白的眼神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噗……呵……”忍足侑士扭过头,忍不住轻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看得出他忍笑忍得很辛苦。心里很痛,连被冰淇凌的味道充斥的味蕾都变得苦涩。不信吧,真奇怪,说假话的时候明明是假话反而有人信,说真话的时候明明是真话,却没有人信了。到底是骗子骗了人,还是人在自己骗自己?

      “那么借尸还魂的女鬼小姐,请问你是谁呢?”忍足侑士假装一本正经的问,但嘴角戏谑的笑意却出卖了他,表演得一点都不逼真,真是失败的演员。如果是普通人,这会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只可惜,对像是我,这个游戏便不那么有趣了,反而,是一种深深的讽刺。

      收了笑容,归于平静,淡淡的看了忍足侑士一眼:“我开玩笑的。”这句话我说得很轻很轻,但落在我心里,却很重很重,字字砸在我的心上,声声见血。深吸口气,不想让一边的忍足侑士看出任何异常,“我们去吃冰淇凌吧,忍足君你请客!”不容分说,推着忍足侑士就往最近的冰淇凌店走去。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他看到我落寞的脸,我已决心以菅野白的名义,守着景夏的秘密而活着,但还是忍不住想让别人理解我的心事。说出秘密这种事,不是时时都能有勇气的,只一次,便把一生的勇气都给用光了。忍足侑士,我的秘密不会再说第二次,你不信,便不信了,但请不要看我落寞的眼泪,因为你不会理解那眼泪的珍贵。

      我大口大口的吃冰淇凌,各种口味摆了满满一桌子,吃得舌头都麻木了,却再也找不到那份幸福的感觉了。我和忍足侑士说了很多话,我只记得我一直不停的说,可是却不记得都说了些什么。忍足侑士一直在笑,但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看似聊得很欢快的两个人,其实根本就是两个不相交的平面,我在我的世界里说我的,他在他的世界里笑他的。一个秘密,把我们割成两个次元。

      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试途找到一直追逐的真相。以后,我会把这个分割着我和这个世界的秘密葬在心里,然后,放弃追逐的执念,和你们同处一个世界,一个空间,用菅野白的身份,景夏的方式,活下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真话、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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