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那年，那海……》殷彼若

3、校园暴力

　　第二天、第三天……上学，风平浪静。我想不出更好的词汇来形容我的生活，现在的日子，是上辈子的我与阿弥在吵翻之后就从不曾体会过的。不，就算没与阿弥吵翻之时，也不曾过过这么平静的日子。从有记忆开始，每天见到的，就是父母吵架的样子。我和阿弥瑟瑟索索相拥在一起，在黑暗的，空旷的房间沉沉的睡去。然后爸爸妈妈离了婚，阿弥与我跟着妈妈过活，妈妈开了家小面馆维持温饱的日子，我和阿弥总是在小面馆里跑前跑后的帮工。就这样一直长大、长大，我和阿弥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学，本以为苦尽甘来，妈妈却意外辞世，再后来，阿弥认识了那个男人，她一生的劫，她是这么向我形容的，她决定不去美国留学，于是，我们吵翻了，气愤之下一走了之，去了西藏。西藏的日子很苦，不论是高原缺氧的气候，还是青稞奶茶的饮食，都让我不适应。白天撑着笑脸在人前装样子，晚上，就躲在被窝里低声哭泣。那一年，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阿弥，好不容易撑了一年，立即打包把自己送上飞机，飞回阿弥身边，结果，在机场迎接我的，不仅是阿弥，还有个不满周岁的孩子，那一年，阿弥二十岁。未婚生子，学校取消了阿弥的保送研究生资格，并把她开除了，尽管她是学校里学习最好的学生，得过无数的奖项。

　　以后的日子，我和阿弥越走越远，为了那个男人，她天天操劳奔波忙碌。而我，在对阿弥的怨怒之中，挨到大学毕业，提着简单的行李到处流浪，从一个陌生的城市走到另一个陌生的城市，靠在街头给人作画和写点文章过日子。不愿意再见阿弥，不想看她那张变得粗糙的脸，我心中那个神采飞扬的阿弥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叫阿弥的整天数着柴米油盐过日子的普通妇人。再回到那个有着无数伤心的往事的城市时，是在阿弥的弥留之际。我知道，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但因为怨恨她背弃我们的诺言却狠心不回来看她，等回来的时候，她已时日无多。

　　我的一腔怨、一腔恨，在阿弥死后，全部都转嫁到那个男人身上。彼时，那个男人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消遥去了。没有一点他的消息，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的找。酒吧、地方赌场、按摩中心……这些龙蛇混杂的地方是那个男人的终爱，只要他还在这个城市，总会有找到他的那一天。在那些肮脏的地，都有地头蛇或□□老大之类的人物，我像个捕捉猎物的猎人，小心亦亦的与这些人虚与委蛇，追踪着猎物的线索。在兜兜转转了一年多之后，找到了那个男人。好的猎人，在给与猎致命一击之前，是不会让猎物发现他的踪迹的。买通那些常年混在社会底层的小混混在那男人的酒里加点药不是什么难事，然后，借了一个开赌场的有钱熟人的私人游艇，把那个早已经不醒人世男人用游艇带到公海，绑上石块，沉尸大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东窗事发，在被抓之前出了车祸，穿越成为另一个时空里的另一个人，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逃了牢狱之宰，但最亲的人，早已不在。不是没后悔过，如果不是任性的不肯原谅阿弥，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沾满血的双手，再怎么洗，都是肮脏的。在追寻那男人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我见到了世间最黑暗的丑恶，肮脏、龌龊、下贱、垃圾……这类的形容词说的就是那些在那种地方摸爬滚打的人，曾经从那里混迹的我，又能干净到哪里去。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最讨厌的，是我的狠心不见，推波助澜了阿弥的悲剧，害死阿弥的凶首，除了那个男人，还有一个“我”。埋藏在心中不敢正视的真相，让我把所有的恨都放在了那男人身上，其实，最恨的人，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去看看阿弥，为什么没有回去看看她？要是回去看看她，也许她就不会死，潜意识里这样的想法，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的困住我，我是那自缚的茧，苟延残喘着，在忏悔的练狱里艰难的呼吸。

　　最近，在课上走神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常常回想以前的时光，想阿弥的死，想自己流浪的那几年，为什么会硬着心肠不回去看看阿弥。总是觉得阿弥的脸常常在眼前一闪而过，我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虽然明确的知道已经没有阿弥这个人了，但总是那么真实的感觉到阿弥的存在。

　　“菅野白，你，给我到黑板上做这到题。”片山老头的声音气急改坏，其实，他是个好老师，虽然讲课乏味，但却从不体罚学生，连把学生轰出教室都不会，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出言辱骂。做为老师，他很称职。

　　又被片山老头抓了，其实我也很无辜的，我也不想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但大脑总是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阿弥说，忘记不快乐的事，一遍遍回忆那些已经发生过的悲剧，是与自己过不去，忘记，便是放过自己。我也想放过自己，可是，阿弥，教教我，怎样才能忘记你？

　　不是很难，仗着以前的底子，好歹算写出来了，没有丢人。片山老头瞪着眼，颇不甘心的叫我回到座位上去。有人伸出腿来绊我，从菅野白的日记里，我知道这个人是经常欺负原主的小野由奈。阿弥说，有人挑衅时，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阿弥说的话都很有道理，想了想，我决定忍她，于是，从那条修长的腿上迈过。还好我坐最后一排，不用担心有人会在我坐下的时候把椅子拉开。片山老头瞪了那个想绊倒我的女生一眼，没说什么，但显然那一幕，他是看到了，但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做为老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以眼神警告。我猜他是这样想的，必竟对校园暴力这种事，大多数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像片山老头这样的，还算不错吧，至少没有过帮着那些校园恶霸欺负弱小学生这样的劣迹。片山老头，果然，喜欢你的决定是英明的。

　　忍耐，面对恶意的挑衅从来都不是最好的办法，例如：我去卫生间回来时，座位上凡属于我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上，“凶首”就在三年F组里，但所有人都若无其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连指出“凶首”的正义之士都没有。我有点愤怒，这算是下马威吗？捡起地上的东西，还好，地面很干净，没有沾上污渍。很喜欢书本里的墨香，但每当翻开书时总能看到个脏脚印什么的，可绝不是好事。

　　中午的时候，在学校食堂遇到个奇怪的人，脸上画着两个黑眼圈，左脸一个叉右脸一个圈，这造型算是后现代主义吗？不过，看到这张脸，上午不愉快的经励稍稍消散了一点，这张脸，确实很有趣啊！只是，那一头卷卷的黑发，好眼熟。制服是二年级的学生，旁边跟着红头发的家伙和一个光头，这两人是三年级的，红头发那个家伙正嘲笑着小卷毛的脸，小卷毛很懊恼的说着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做的绝对饶不了他之类的话。不相关的人，不用太注意。

　　下午去卫生间，我被人堵在洗手间里，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今天不开心的事发生的太多，我很怀疑，难道黄历上写了今天不宜上学？

　　“哟，这不是菅野嘛，最近手头有点紧，拿点钱来花花！”说话的是个高个子女生，菅野白的身高有一米六，对只有十四岁的女生来说不算矮，但面前的女生却差不多有一米七。仰视看，这张脸，比她那流里流气的语调更让人讨厌。浓重的烟薰妆，左耳三个耳洞右耳四个耳洞，再加上鼻环唇环，没有穿外套，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散开着，领结松松散散的挂在脖子上，完全是不良少女的打扮，劣质香水的味道呛得我想吐。岛崎荨，和小野由奈一样，三年F组的，常欺负以前的菅野白，她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是别的班的，我不太认识，这算是，勒索？

　　阿弥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我们忍让，并不代表我们懦弱。这一次，我不想再忍。她的个子真高，总是仰着头看她我的脖子很酸，而且这个姿势，这个视角，只能让我看清她鼻孔里的鼻毛，很恶心。

　　“滚开，人渣！”这个用词，我很客气。说实在的，我觉得对这几个人用“人渣”这个词很大材小用，以前跟那些□□大亨们混的时候，我总是在心里这么骂他们的，但显然，不良少女是比不上□□大亨的。

　　“死丫头，你说什么？”岛崎荨很生气，尖锐的叫让配让那头染得黄不黄红不红的头发看起来像个疯婆子，真难看，我所见过的最落破的女人，也不会比她更难看了。她过来抓我的头发，不想让她碰到我的身体，很脏。在她抓住我的头发之间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上臂处一托，用力一拽。这一招是我以前跟一个女混混学的，以前有人关节脱臼都去找她给安上，后来，在打架的时候，那姐妹就喜欢卸人家的关节，不得不说，这招真的是省时省力。

　　“啊——”岛崎荨痛得叫出了声，听她叫得那么惨，我很怀疑到底有没有那么痛。不过，她的眼里，倒是有些泪水。

　　“混蛋，臭丫头，你敢对我动手，你们两个，”岛崎荨回头叫她身后的两个人，“给我狠狠的揍她！”说完，岛崎荨用另一手扶着脱臼的手臂退到了旁边。看她呲牙裂嘴的样子，我觉得，她忍痛忍得一定很辛苦，其实，我挺同情她的。

　　“贱货，怎么几天不见胆子到大了，敢对岛崎动手，看来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你！”那两个女生边活动着手腕边向我走来，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很恶心。

　　恶狠狠的表情，扭曲的五官，真难看。我不喜欢被人骂，虽然阿弥说打架是不好的，我们是文明人，要用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对待畜牲，我想是可以用武力的。抬腿，一脚踹中最近的那个女生的肚子，二打一的时候，先发制人废掉一个，对我有利。接着，一个回旋踢，正踢在另一个女生脸上。菅野白的体力不错，这两脚下去，那两个女生已经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我有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但想想她们做的事，又从骨子里感到厌恶，尽管，她们还只是个孩子，但这并不能成为犯错的理由。

　　“岛崎荨，”我抓着她的头发，现在她的右臂完全不能动，很容易就被我制住了，“你说，我是应该把你交给警察还是交给学校，或者，就这么把你们三个狠狠的打一顿？”扫了三个人一眼，我有点犯难了，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真不好处理。

　　最后结果，既没有把她们交给警察，也没有交给学校，更没有暴打一顿。因为当我板着脸用僵硬的语调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竟然有一个女生吓的哭了起来。当然，这个人不可能是带头的岛崎荨，而是那个被我一脚踢在脸上的人，现在，她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还有些擦伤，那是皮鞋的跟造成的，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再怎么不良，必竟还是个孩子，最后，在越演越烈的哭声中，我只能任命的送她们去医务室。

　　看到了开头，当你认为结局一定会是如何如何时，往往，结果都会很出乎人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