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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生病 ...

  •   有多久没有这样睡觉睡到自然醒了?想不起来了,也许,并没有多长时间,但,不是“恍如”,是真的“隔世”,总觉得上次这样睡到全身骨头都酥了,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中间隔着一生一死,记忆也变得遥远飘渺起来,不是模糊,明明是很清析的记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灿烂得很嚣张的阳光穿透镂空雕花窗帘,落在地板及书桌上形成斑驳的光点,在阴暗的背景下这一点点小小的光亮被无限放大,像一团温暖的火炎,不仅仅是明亮,在这严寒的冬日里,还温暖人心。把厚实的棉被往上拉了拉,严严实实的盖到下巴下面。昨天晒过的被子松软的很,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带着一点点陈旧的尘埃味,很好闻。以前放寒假的时候,总是还没睡醒,就被阿弥从被窝里拉出来。穿衣洗漱吃早饭,然后跟着妈妈到小面馆帮忙。阿弥知道我喜欢盖晒过的被子,干燥蓬松柔软,所以,只要是好天气,总是不忘帮我晒被子。

      贪恋被窝里的温暖,一点也不想起来。如果被阿弥看到,又该被说教了。她的生活太有规律,仿若苦行僧一般严谨,早睡早起的习惯从来没有打破过。偶尔有可以休息不用去面馆帮忙的日子,我总是像这样,懒在被窝里不肯起来,阿弥总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时候我也总是用“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来反驳她,阿弥是早起的鸟儿,我是那被鸟吃的虫。在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妈妈总是端着两碗香喷喷热呼呼的鸡蛋面进来,笑着责骂我是个“懒虫”,却宠溺的允许我在床上多睡一会。

      大口大口的吸的干燥的浮着尘埃的空气,空气里怀旧的味道让鼻子酸酸涩涩的。同样温暖的阳光,同样舒适的被子,甚至,同样温暖的被窝,却再也不会有人来扯着我的被子大叫着“懒丫头,快起床”,再也不会有妈妈香喷喷热呼呼的鸡蛋面,再也不会有温柔的责备的宠溺。

      “妈妈,阿弥,我好想你们,你们在哪里?”眼泪总是见缝插针,不设防的在心灵软弱的时候喷涌而出。妈妈,阿弥,我一直坚持着,坚持着即使一个人也生活的很好。但一个人的生活,太辛苦了,请允许我放纵一次,给我一个独自哭泣的机会,一次就好。咬着被子,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我“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无力的哀号。没有妈妈,也没有阿弥,这世上与我牵绊最深的两个人都不在了,我的人生,就像在大海里正航行着的船,却突然迷失了灯塔一般,挣扎着,求索着,渺茫的希望渐渐变成绝望,我不知道绝望之后等待我的会是什么,也许是死亡,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在迷茫中走完一生。只是,现在,我真的支持不下去了,妈妈,阿弥,请不要怪我,也许,在绝望的那一刻,我会选择放弃。相较于坚持,放弃会容易得多吧,放弃吧,放弃了,我就解脱了。

      我不知道自己赖在被窝里有多长时间,被一团温暖的光包围,暖暖的,像妈妈和阿弥的怀抱。浑浑沉沉的睡过去,然后忍受不住饥饿再醒过来,窗子里透来的光带着一点浓烈的红,是不祥的颜色。房间里很暗,不知道是清晨还是夕阳。即使肚子在咕咕叫,我也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闭上眼睛,那温度,像极了妈妈的体温。上辈子小的时候,每当生病,妈妈总是不眠不休的抱着我,用她长着薄茧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我的背,给我唱有点走调但却很好听的歌。

      我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过去,有妈妈,有阿弥。我又生病了,妈妈把我抱在怀里,唱着我听不懂的小调,阿弥端着我爱吃的鸡蛋糕,笑嘻嘻的冲我做着鬼脸,对我说:“阿夏,快点好起来,要不然鸡蛋糕就要被我吃光了。”鸡蛋糕,那是我最爱吃的,每次生病的时候妈妈总是给我做这个。我好像听见妈妈那软软的带着点口音的责备声:“阿弥,不要欺负妹妹!”

      “妈妈,妈妈,阿弥……”有液体从眼眶流出来了,湿了我的枕头,很不舒服。眼皮好重,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久不见天日的眼睛酸涩的痛了一下,我这是在哪里?四周都是雪白,不是熟悉的地方。四周都是些不认识的仪器,左手上插着输液管。为什么要输液,我又病了吗?妈妈一定担心死了,我一生病,她总是吃不下喝不下的,还有阿弥,学校落下的功课又要让她帮我补了,为什么阿弥那么聪明我却这么笨呢?明明是一起出生的,只差几分钟而已……

      “白,你好点了吗?白,你看看我,好点没有?医生,医生!”

      真好听,这声音就像电视上的女演员的声音一样,清析却不尖锐,但还是比不上妈妈那带点口音的声音。努力调整视线的焦聚,投向声音的源头,长得真漂亮,这么高贵有气质的女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如果妈妈不是天天为我们操劳,也会一样漂亮有气质的。

      “白,我是平子舅妈啊,你看看我,能认得出我么?”女人的视线里藏着浓浓的担忧和期盼,但最多的还是兴奋。平子舅妈?这是谁?妈妈从来没说过我和阿弥还有个舅妈啊!

      平子?平子?小田切平子!大脑从混沌的状态一点点清晰起来,像重起的电脑,一条条信息在脑海里闪过。是啊,没有妈妈了,也没有阿弥,甚至,已经没有景夏了,我现在是菅野白啊,这是菅野白的舅妈,小田切平子。想告诉她我很好,不想让她担心。她的目光让我想到了妈妈,每当我或者阿弥生病时,妈妈就是用这种目光看着我们的。张了张嘴,嗓子像火烧的一样难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田切平子很善解人意的给我倒了杯水,水温不冷不热,喝了大半杯水这后,我才觉得嗓子还是我的嗓子,没有变成别人的。

      “舅妈?我很好,让您担心了!”面对突然其来的“舅妈”就算定力再好,我还是要做点心理建设。“舅妈”这两个字,叫的很不顺畅。小田切平子眼里的温柔和前世的母亲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尽管她们长得并不相似。看到小田切平子,就像看到了前世的妈妈一样。老天,这是在你夺走我的一切之后,给我开的另一个玩笑么?在这异世,遇见与妈妈相似的人。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太不会照顾自己了,要不是我突然从东京赶过来,你呀,病死了都没人知道。高烧烧到四十二度,都烧成肺炎了,医生都说,要不是抢救得及时,恐怕要有生命危险呢!身体不舒服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不是说了么,不管怎样,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的……”小田切平子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有的听进去了,有的没听进去,还有的从右耳朵听进去之后又从左耳朵出来了。总之,最后得出以上信息,我病了,高烧四十二度,然后接到秃顶校长电话知道我在立海大休学的小田切平子从东京赶过来,发现了烧得半死的我,最后送到医院抢救,以上,完毕。

      原来这里是医院,难怪到处都是白,很适合死亡的色彩。我有点诧异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居然还有心情调侃自己,难道真的是死过一次之后什么都不怕了吗?平子舅妈又说了很多话,但我都没有注意她在说些什么。这是个好女人,只看一眼便知道,像妈妈一样温柔的好女人。和妈妈不一样,她是死了丈夫,而不是被丈夫抛弃。这两相样比较,我不知道哪一样更悲惨一点,但同样的,她们都是不幸的女人,不幸,但依然不改女性特有的温柔的女人,坚强、善良,并充满希望的活着。

      我在医院住了一周,虽然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几乎窒息,但并没有任性提出及早出院的要求。离开医院的那天,天气很好,消毒水呛人的味道居然没有把我给熏死,真是个奇迹。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在重生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在病得半死时也没有感觉到,但逃离了无孔不入的消毒水味之后,我感觉到了。

      小田切平子来神奈川本来是想问我休学的事,从秃顶校长那里,她已经了解了一些我在学校的情况,虽然我不觉得那个一看就让人觉得人品有问题的校长会说我的好话,但从平子舅妈的态度来看,似乎也没有故意抹黑我,必竟,当初我可是对秃顶校长很不客气的。

      虽然很多天没有人住,但房子干净如新,平子舅妈有提前打扫过。这样麻烦一个还算不得熟悉的人,让我觉得很内疚。平子舅妈坚持认为我大病初愈需要人照顾,提出要接我到东京去住,而且,还要帮我转学到冰帝。冰帝,有名有贵族学校,虽然有够硬的家产磅身,但像我这样到哪都是一身穷酸气的人,就算把金砖当瓷砖镶在墙上,人家也只会认为我是个土得掉渣的暴发户。却冰帝,还不如留在立海大。关于转学,平子舅妈见我态度坚持,到也没强迫我改变主意,但是要我去东京住的事,态度却极其强烈。按她的意思,本来是要圣诞节的时候接我过去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几天罢了。

      无论是住神奈川还是住东京,都没有太大差别,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于我,并没有什么改变。既然小田切平子坚持,我便没有太过反对。对于这个不幸而又温柔的女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大概,是她的那双眼睛,太像妈妈的缘故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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