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Ⅶ溟陌

6、过往

　　墨小七赶到时，裴以妍正和左浅澈，樊安衡，阮尔郁聊天。
　　墨小七放下包包，坐在位置上：“小渝呢？”
　　“哼哼，跟朋友打球去了，”左浅澈没好气地说，“小宸回来了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这不是昨天才知道吗？”墨小七拿出筷子吃菜。
　　“那是，谁不知道你对舒雪宸对管教，真是令人发指，”裴以妍道，“要是你提前知道了，你还能准她回来？这还不得让你翻了天了还！”
　　“我当然不会让她回来！”墨小七道，“可你看看她现在是为了什么事儿回来？她又不肯说，我怎么好问？”
　　“她那是怕你担心！”樊安衡道，“就你这小脾气，就你这动不动这病那灾的身子，她能跟你说什么？”
　　“还是算了吧，她能处理什么事儿啊，”墨小七吃了一菜，道，“她一学生，能成什么气候？！”
　　阮尔郁轻笑：“舒雪宸是我朋友的名誉校友，我朋友说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没能力。”
　　墨小七白了他一眼：“阮师兄，你不知道，在我说话时扯我后腿是很不厚道的？”
　　“叫什么师兄啊，”左浅澈道，“慎得慌，他跟你同一届好不好？！”
　　“来来来，跟姐姐说说你实际年龄，生日？”墨小七一副天真明媚的样子，就像一个要捉弄人的孩子一样。
　　“跟你同年，比你大三个月。”阮尔郁做老实宝宝状。
　　墨小七顿时拉下脸来：“那就不能做你姐姐了，没意思……”
　　“什么情况？”阮尔郁问。
　　“她上高三时疯了一样的收小弟，”裴以妍说，“分班半个月，有两个男孩被骗认她做姐姐，一个月后，她忽然转班跟我一起，然后把跟她同桌过的男生都给骗成了她弟弟。”
　　“那时候她下楼去超市买个东西，沿路碰上无数个弟弟，”左浅澈回忆道，“一路上，都是笑靥如花……她到最后打招呼都打怕了，脸部肌肉绝对僵硬。”
　　“那时候，见着我，也欢欢喜喜地叫弟弟，”樊安衡说，“要不是我气得拿网球拍抽她，她还不肯消停！”
　　“你还好意思说，”墨小七抬起一脚踹他，“你居然因为这事儿打我！”
　　“谁要当你弟弟啊？！”樊安衡帅气地翻白眼道，“本来就比你大一岁，你还好意思说！”
　　“切！我可爱的弟弟多了去了，你不当也没关系，自有人愿意，”墨小七转眼瞄上阮尔郁，“小郁啊，你说，你也只比我大三个月而已嘛……叫声姐姐来听听。”
　　“少来，”阮尔郁在她口中塞上一个小馒头，“别打这主意！”
　　“小郁郁~~~~！”墨小七伸手戳戳他精瘦的肩。
　　裴以妍，左浅澈和樊安衡，以手遮面……
　　太丢人了……！！！
　　阮尔郁长得不错，但因为气质淡漠疏离，所以只有特别熟悉的朋友敢随便跟他开玩笑，而墨小七现在的所作所为更是他从没见过的招数。
　　名曰：耍！赖！皮！

　　一顿饭吃还没吃完，温沉就打电话给阮尔郁说有点事请他帮忙。阮尔郁见众人快吃完了，就让温沉到餐厅附近等自己。
　　一众人出了餐厅，就看见一个身着正装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那是一个非常帅的男子，气宇轩昂，尊贵优雅。
　　但墨小七看到他的瞬间却变了脸色，她将手从阮尔郁臂弯中抽出，然后不安地看向裴以妍。后者的确如她所想，脸色煞白……
　　阮尔郁却轻笑道：“嘿，温沉！”
　　温沉看向阮尔郁不经意地一瞥，就看到了裴以妍。他目光一滞，继而恢复平静。
　　“你这是在聚餐啊，看来是我打扰你了，”温沉对阮尔郁笑笑，然后看向墨小七，“原来尔郁说的墨明采是你啊，几年不见，你变化很大。”
　　“呵呵，你倒是没怎么变，”墨小七回应道，“和以前一样，贱到让我想找人揍你一顿。”
　　“小七……”裴以妍伸手拉墨小七。
　　“阿妍，你放手！”墨小七看向阮尔郁，“你交朋友也真是来者不拒啊，居然能够交到这样人渣的朋友。”
　　“墨小七！”左浅澈，樊安衡和裴以妍一起吼道。
　　墨小七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然后对裴以妍说：“你要是敢犯贱，我一定会收拾你的。”然后她平静地说：“各位，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裴以妍神色复杂地看着墨小七，妖娆的薄唇微启，挣扎许久，终是没有言语。
　　墨小七说完就跑，阮尔郁伸手拉她，也没有拉住。
　　阮尔郁转头看向温沉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沉和裴以妍初中曾在一起过。是温沉主动追裴以妍的，后来却也是他主动放弃的。
　　早恋这个事儿，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楚的。
　　裴以妍本就不怎么相信旁人的真心，而温沉却一步步打动了她，她一方面理智地告诉自己不要爱得太深，一方面却在看到温沉时抛下了所有的原则，只为能跟他在一起。
　　而温沉却在过了那个热恋期后，一次次的失约，一次次冷漠相向……
　　最墨小七记得最深的是有一次，他们还在交往中，那是他们初三的二统结束，因为五一放了三天假，第一天，裴以妍约墨小七和安若愚一起出去玩。
　　裴以妍和安若愚等了墨小七半个小时，没等来她却等来了温沉。裴以妍和安若愚为了等墨小七都没有吃午饭，于是裴以妍让温沉在那里等她，说她和他们吃了午饭就来，温沉满口答应。
　　墨小七赶到时，裴以妍就不停地催她快点走，去餐厅的路上，裴以妍高兴地不停转圈，风吹起她淡蓝色的裙子，她是那样美丽……
　　在餐厅里他们吃饭吃得好好的，裴以妍忽然来了一句：“我好喜欢他……”墨小七就知道裴以妍陷下去了，可她能说什么？只能让她自求多福。
　　饭还没吃完，裴以妍就提起包包快乐地说：“他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墨小七和安若愚就被她晾在餐厅，两人吃了饭，就去了书店看书。没过多久，裴以妍就打电话问墨小七：“你们在那儿？”墨小七听出了她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黯然与失落，她道出书店地点，然后问她怎么了。裴以妍显然不愿意多说，她很久才来，来了之后就开始笑，笑得很美，很美。墨小七的心中却有莫大的恐惧，她问：“到底怎么了，温沉人呢？”
　　裴以妍微笑着说：“他走了啊，他没等我，先走了。我早该想到的，这些天每一次我让他出来，他总说事情多，今天出来怎么可能是为了我，他当然是为了跟他朋友一起出去打篮球啊……”
　　后来怎么样呢墨小七看着裴以妍脱了鞋子赤脚走在大马路上……
　　天下雨了，她们那样一直走了很久很久。后来，裴以妍还是让司机送她们回去，因为裴以妍舍不得墨小七跟她一起淋雨……
　　裴以妍神情复杂地看着温沉道：“我们曾经交往过，仅此而已。”
　　阮尔郁的眼眸暗沉，他低声斥责道：“荒唐！”若真的仅此而已，墨小七怎会说出那样的话？！

　　墨小七哼着歌儿走进学校。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儿，所以，很少有什么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不过，今天这事儿是她自己做的过分了。阮尔郁虽然是温沉的朋友，但他明显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自己对他的嘲讽就显得很失礼了。
　　“小七，”一个漂亮的女人走向墨小七。墨小七摸摸鼻子，这个月第三次了……
　　“筱颜，麻烦你又跑一趟，”墨小七道，“哥哥让你来的？”
　　“是的，墨律师说，新款甜点很好吃，特意让我送来给你尝尝，”筱颜道。
　　“那谢谢了，给我吧，”墨小七道。
　　“可是，墨律师说，你感冒了，这一次的甜食就留到你病好以后再吃吧，”筱颜笑眯眯地说。
　　“那么我可否请问一下，美丽的筱颜姐姐，你现在是干什么来的？”墨小七做好奇宝宝状。
　　“呵呵，给你送药来的，”筱颜道，“墨律师说你走得匆忙，忘了拿药。”
　　真是的，有必要特意让秘书送过来吗？墨小七心里虽是这样想，但还是把药接过来道：“谢谢。”
　　两人又闲聊几句，筱颜才告辞。

　　老远就听见舒雪宸喊自己姐姐的声音。
　　阳光下，舒雪宸蹦蹦跳跳地扑向她。
　　她也毫不避讳，张开双臂，拥抱住舒雪宸。
　　校园中虽然有很多学生都看到了这对相拥的姐妹中的主角之一是墨小七，因她是学生会会长的妹妹，所以也只是小声议论了几句。
　　墨小七牵着舒雪宸往行政楼走，边走边问：“你的手续办好了吗？”
　　“嗯，”舒雪宸轻笑，“物理系二年级。”
　　“哦哦。”
　　舒雪宸看向她手中的袋子：“那是什么？”
　　“感冒药，”墨小七淡淡说。
　　“怎么又生病了……”
　　“人嘛，谁没有个这病那灾的？”
　　“你可是经常有啊！”
　　“臭丫头，欠打啊，居然敢讽刺你姐！”墨小七气得追着舒雪宸打。

　　不远处，一个背着大提琴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追逐打闹的两姐妹。
　　他身边一个白衣男子问道：“她是谁？”
　　背着大提琴的男子心知白衣男子问的是谁，于是他道：“墨明采，墨明初的妹妹。”
　　“哦……很有趣的女孩子。”
　　“别说别人了，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不过，有人寻仇寻到我这儿来了，”背着大提琴的男子道，“我无缘无故被打，很不开心！”
　　“呵呵，亲爱的洌轩弟弟，你就多多担待吧，你最近功夫见长啊，”白衣男子揶揄弟弟道，“那群人身手不弱啊……”
　　“你还说，当然是有人相助，我才逃过一劫，不然肯定成了替罪羊！”庄洌轩道，“这种事，希望不要有下次！”
　　“那弟弟，需不需要大哥出马帮你解决这种后顾之忧？”
　　“你要动手可别拿我做借口，”庄洌轩的表情淡漠，黑眸却温润如水。
　　庄洌卿淡淡一笑，然后离开。

　　上完课，墨小七就拿了自己修改后的论文去找叶清栾。
　　叶清栾系办的事情多，他手忙脚乱间还要应付师妹，真是一团乱麻。
　　“墨小七，你能不能安静会？！”叶清栾没好气道，“你先自己玩，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我再来帮你修改论文，这总可以吧？”
　　“谢谢师兄！”
　　“你把药喝了！茶水间还有热水，不许喝冷水！”
　　“知道了。”
　　墨小七端着茶杯从茶水间出来，走过一排法国梧桐，一个抬头间，她站住了脚！
　　教学楼前有一个美丽夫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墨小七惊喜地跑过去，抱住那个美丽夫人道：“妈妈，你怎么来了？”
　　“本来是去T市看你爸爸，可后来却听到消息说是明初回国了，”戴晓之的笑容温暖而美丽，“明初人呢？”
　　“在上班吧，他现在可是日进斗金的大律师忙得要死，没空理我……”墨小七道，“咦，这男孩是谁啊？”
　　墨小七看了看母亲身后站着的一个清秀少年，才有此问。
　　“是你兮梅姨的儿子，你不记得啦？”戴晓之道。
　　“昊冉弟弟是吗？”墨小七凑到他面前摸摸少年的头，“这个时间他怎么没在学校上课？”
　　“……”戴晓之的笑容一滞。
　　墨小七道：“不会是，跟他母亲吵架了吧……”
　　戴晓之看了看顾昊冉，轻轻摇头。
　　墨小七拿出手机给墨明初打电话：“喂，哥。妈妈来了，说想要见你，嗯，在我学校，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马上就来，你让妈妈稍等一下。”
　　墨小七收了线道：“妈妈，哥哥说他一会而就来，让你等等，这样我送你们到校门口，你等哥哥，我来劝昊冉。”
　　“嗯，好吧。”
　　戴晓之看到女儿手中拿着的东西问：“你拿着什么？”
　　“感冒药，”墨小七吐吐舌。
　　戴晓之蹙眉道：“怎么回事？怎么病了？”
　　“可能是衣服穿少了吧，你知道这几天天气挺诡异的……”墨小七眨巴眨巴眼睛。
　　戴晓之道：“你怎么总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让你注意身体，你总是当耳旁风，你不听老人言总会吃亏的！”
　　墨小七道：“妈妈，你可不老。怎的这样遭批自己？”
　　墨小七跟妈妈撒娇几句，出了校门，领了叛逆小青年顾昊冉的衣领就走。
　　一路上墨小七不停流鼻涕，她也顾不上跟顾昊冉说话，只能不停掏出卫生纸来擦鼻子。
　　“姐，你感冒的很厉害？”顾昊冉终于开口了。
　　“呦，臭小子你终于肯说话啦，”墨小七道。
　　“哼！我还没问你当初为什么骗我呢？！”顾昊冉道。
　　“你这臭小子，我骗你什么了？”墨小七反问。
　　顾昊冉道：“我爸爸明明早已去世，你为什么要让明初哥以我爸爸的名义从美国寄礼物回来送我？！你为什么要跟着妈妈一起瞒着我？！该死的，你怎么能这么泰然？！”
　　墨小七一直觉得喉咙不舒服，不停的干咳。听到这话，她猛然抬头：“你闭嘴！”
　　顾昊冉从小就喜欢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现下听她这样的语气说话，虽然有些不习惯，但还是噤了声。
　　两人之间安静地只听得见墨小七干咳的声音。墨小七脸色苍白，双颊却因为咳嗽而染上红晕。
　　顾昊冉犹豫许久，终于伸手将墨小七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时墨小七的手机响了，她一边干咳，一边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墨小七，你在那儿？”安若愚的声音。
　　“在学校附近，怎么了？”
　　“立刻到染夜坊来。”
　　“是什么情况？”
　　“裴以妍和夏颜熙发酒疯了。”
　　墨小七收了线道：“我现在要去酒吧找我朋友，你要跟来吗？”
　　顾昊冉心想，姐姐我可是高二的学生，你这叫带坏未成年人，你知道不？！
　　“……嗯。”这嗯是谁说的？肯定不是不是我！！！
　　墨小七也没管这小伙子的自我纠结，她招手拦了辆计程车就往酒吧赶去。

　　染夜坊是一家很不错的酒吧，所以学生一般都喜欢到这里来玩。
　　酒吧光线晦暗不明，墨小七拎了顾昊冉进酒吧也没人注意到，她四处看看了，这才发现安若愚在冲自己招手。
　　走过去就看到夏颜熙在喝酒，裴以妍根本就不在。
　　“阿妍人呢？”墨小七问。
　　安若愚指指人影重重舞池道：“在那里。”
　　“到底怎么回事？”墨小七坐下后一边咳嗽一边问。
　　“裴以妍不知道发什么疯，把最近新交往的男朋友带到这里说了分手，”安若愚又指指夏颜熙，“她发疯还不是因为家里那些事儿。”
　　墨小七叹息道：“一个个的都是麻烦主儿！”
　　“我已经打电话给左浅澈和樊安衡了，”安若愚道，“程渝沅哮喘病发作了，小澈要照顾他，樊安衡说一会儿就来。”
　　墨小七道：“若愚，你带小颜去别的地方玩玩，我跟我弟弟说几句话。”
　　安若愚这才看到墨小七旁边的男孩，他扯起夏颜熙道：“好好聊。”
　　墨小七抬眼看着顾昊冉：“坐下来，我们聊聊。”
　　顾昊冉坐下来，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别开脸不看她。墨小七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昊冉。他很瘦，皮肤也很白，虽然是男生但毕竟还很青涩，五官是精致的漂亮。
　　墨小七叹气：“你父亲早逝，兮梅姨在你八岁时带你离开，之后我足足四年未见到你。再见你是在那年我中考后，你尚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男生。你问我，有没有见过你父亲时，我能怎么说？我只能说，我见过。你说我骗你，我怎么骗你了，在你父亲去世前，我确实见过你父亲啊！你问我知不知道你父亲在那儿，我说在很远的地方。你说，比美国还远吗？我说，跟美国一样远。你因此产生了误会，觉得自己的父亲在美国。我哥哥当时就在美国求学，我想了法子，请父母让哥哥以你父亲的名义每年从美国送礼物给你，却没有署名。你私心里以为是你父亲送的。大家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却无人敢告诉你实情，怎么解释？跟你说，你想错了，这礼物跟你父亲半点关系也没有？”
　　顾昊冉看向她：“你确实很有办法。”
　　墨小七看着他，淡声道：“你心里委屈，是因为这件事被我们瞒了这么久。可你也不想想我们究竟是为什么瞒着你！你母亲不委屈吗？她不难过吗？这么些年，她一个女人为了拉扯你长大，她的苦楚，她的艰辛，她的委屈……你可有半分怜惜过？！你还跟你母亲吵架，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顾昊冉不再说话，墨小七道：“你还年幼且又是叛逆期，很多事情你尚且不懂。你母亲是个非常有能力的女子，她能为你拿捏分寸，你好歹多听听她的意见。”
　　顾昊冉看着她没有说话，墨小七淡淡地和他对视。顾昊冉的眸子很漂亮，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中有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神色。墨小七有些心慌，假装自然地移开视线。她说了那么多话，喉咙再次闹腾起来，她拿出纸巾捂嘴咳嗽。她的长发垂落，那样黑的发衬得她脸颊越发白净。
　　顾昊冉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体弱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生病。这样苍白的脸色，这样倔强的她。
　　她是他的姐姐，她一直以来都很像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她不笑时淡漠疏离，微笑时温暖漂亮。她有善于辩论的唇，却很少主动去安慰什么人。她有聪明的逻辑思维，去极少运用。她衣食无虑，所以没什么追求，被骂没有上进心也无所谓。其实是很聪明的女孩，却偏偏爱上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虚拟男子，明明是最怕痛的，却宁愿一辈子这样，也绝对不肯回头。

　　且说墨小七打了电话让墨明初来接戴晓之。墨明初是一点也不敢怠慢。
　　墨明初两岁时丧母，之后父亲再婚，戴晓之一直都是将墨明初视如己出，墨明初心里明白，这样的宠爱儿子的母亲，就是亲生的也少见。父亲在他小学时调职去了T市，戴晓之一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儿女，十分辛苦。所以，他一直都很孝顺。戴晓之喜欢男孩子弹钢琴，他便去学，后来还考了十级。即使功课再苦，他每天也要弹琴给戴晓之听。要中考时，他一直都很用功，戴晓之自然是心疼，怕他累着，睡不好，每天督促他睡前喝牛奶，还陪他熬夜。那段时间戴晓之瘦了很多，还大病一场。墨明初十分内疚。后来他为求学去美国，总是担心戴晓之，她身体一直不好。
　　现下听说戴晓之特意来这里看他，他当然是立刻就往Q大赶。
　　他在Q大校门口停车，看见一个美丽的夫人站在夜幕中，他立刻打开车门，喊道：“妈！”
　　戴晓之回头微笑：“明初”
　　墨明初快步走向戴晓之，然后抱住母亲，道：“妈妈，我好想你。”
　　他生性淡漠，也只有在戴晓之面前才会如正常孩童一般，撒娇任性。戴晓之拍拍他的背：“傻小子，瘦了，瘦了！”
　　墨明初松开母亲道：“呵呵，在国外自然会瘦。”
　　“你们兄妹俩都是一样的让我不省心！”戴晓之嗔道。
　　“妈妈，你吃过了吗？”
　　“还没呢。”
　　“那我们找地方吃顿饭吧。”
　　“不了，去超市买菜，”戴晓之看着儿子道，“妈妈亲自做饭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