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莫言释

29、

　　睡意正浓时，温热的气息平铺在嘴边，空城努力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景生，穿着宝石蓝的T桖衫，白色的休闲裤，清晨的阳光透过他的发梢有金黄色的闪光，非常迷人。
　　-你，你不去上班么？
　　空城躲闪着苏景生的眼神。
　　-老婆，今天礼拜天哦，然后，想去苏先生的书店打零工，还有，妈说晚上一起出去吃。
　　说着便托起空城的腰抱着睡意还很重的空城，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今这样的生活，会有这么深爱的妻子，会有这么闲适的早晨。
　　晚上的家庭聚餐无非就是讨论一些琐事和时事，空城专心扒自己的饭。景生看着坐在身边的空城，即使身着盛装，仍然淡然自如。她的世界从未改变。
　　晚上两个人一起散步，走过繁荣的小吃街，走过街心花园，走过一些以前很少经过的小巷，路灯下，苏景生看见林空城笑得很开心。
　　-苏景生，我要闭上眼睛了哦，到前面那个铜像，我就把我教给你了。
　　说着林空城便闭上眼，握着苏景生的手。
　　啪嗒，有水珠滴落在深蓝色江水的声音，随即散开一道道波纹，细小，却绵延。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在哪里早已发生。
　　午后的阳光照在客厅竹制地板上，林空城把头枕在苏景生的小腹，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云行走的声音，她很匆忙。
　　-苏景生，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们想要的么？
　　-这样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
　　苏景生闭着眼睛,轻轻地说。阳光透过睫毛落下阴影，此刻的苏景生明白，是时候了。
　　自己和林空城所经历的一切都太过顺利，从朋友，一下子成为夫妻，生活都太过雷同，没有任何坎坷，甚至没有过程，没有情感。
　　她想要的，绝对不是这种爱情，而我呢？
　　我，爱她么？如果不爱，就请放手吧。
　　-我想去西藏。
　　沉默了很久还是简洁明了地说了出来，苏景生同意不同意也是枉然，只是自己还在期待他的回答。
　　-恩。
　　靠在苏景生身上的林空城听到他的回答后，闭上眼睛，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笑了。

　　西藏一直是自己的梦想，不要这个女人庸俗，自己生在人口密集的东部，对广阔无人区的向往以及热爱，早已超越了恐惧。近几日更是听到西部缺少教师支教的情况，但是“你去么”三个字，始终不能够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