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使有个约定》洛颜雪

11、chapter 10

　　午后。
　　阳光晕晕黄黄的透过海蓝色的窗帘照进来。
　　窗外的微风轻轻吹拂，树上的叶子轻摇沙响。

　　威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宿醉的痛苦。

　　头很晕，昏昏沉沉的，还有一种像要裂开般的疼痛一直从额角蔓延开来。
　　他难受的慢慢坐起来。
　　昨天晚上……
　　他徒然清醒，环顾四周。
　　是谁把自己送回来的？？
　　还有……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是谁？
　　还没来得及捋处头绪，门外的喧闹声打断了他的回思。

　　推开门，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是……
　　小迪拿着榴莲追着辉满屋跑，还有一个女的在旁边哈哈大笑，甚至在给小迪做“支援”？！
　　“小迪，接着！”说着，扔给小迪一个苹果。
　　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那个女的慢慢转过身来……
　　小、小彤？！
　　威很捧场的当即愣在那。
　　直到一个苹果向他“跑”来。
　　“威，很惊讶吧！”
　　小迪走到小彤身边，拉着她的手，挑眉笑道。
　　“她不是……走了吗？”
　　“怎么，你不想小彤回来？！”小迪一听，大怒。
　　“不是，我只是奇怪。”小迪发起火来可不是好惹的，他摸摸鼻子暗示自己要小心。
　　“小彤可是为了我们的某某人才回来的！”辉走到他身边，一只胳膊架到他的肩膀上，调侃他。
　　“某某人是谁？”
　　辉无奈的叹息。
　　某人的EQ还真是高啊！
　　“那我们怎么知道？对不对，小迪！”说着，走到小迪身边，对她眨眨眼。
　　“是啊，某人都不知道的某人，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
　　瞅到小彤怨怼的眼神，两人很有默契点点头。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很识趣的，两人把空间留给这对还算不上是恋人的恋人。
　　拉着小迪出去前，辉刻意绕到威的身边，爱莫能助的提醒他，“好好表现啊！”
　　随后很不讲情义的和小迪“双宿双飞”去了。
　　威苦笑。
　　这是……在做梦吧。
　　她明明已经走了啊？！
　　忽然。
　　昨晚意识模糊前的画面突现。
　　莫非……？！
　　“你不愿意我回来，是吗？”见他不做声，小彤语含哀怨的咕哝着。
　　威愣愣的看着她，还未从“她又回到他身边”这个认识中惊醒过来。
　　沉默。
　　窒息的沉默。
　　“哈？看来我的出现根本是不必要的——”小彤气恼的瞪住眼前的这根木头。
　　她回来为的是谁，他不会不知道！若不是被他那句“我爱你”所感动，她现在也许已经到英国了！
　　对，是她自做多情，是她厚颜回来找他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相情愿！
　　听到甩门的声音，威才从刚刚的惊喜中惊醒。
　　抬眼望去，小彤已不见踪影。
　　“小彤——”一声急呼，他夺门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也不刺眼。
　　飞鸟拍打着双翅飞入茂密的枝叶间消失不见。

　　小迪无奈的看着前后跑出去的两人，转头对辉耸耸肩，表示她对有这样一个哥哥感到无可奈何。
　　辉赞同的点点头。
　　他对有这样一个死党也很无奈啊！

　　“小彤，你听我解释啊！”威追出来拉住小彤。
　　“你不需要解释，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挣脱他的钳制，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是我自作多情了，让你困扰了是我不对，我……”
　　“小彤！”他打断她，“你没有让我困扰！是我迟钝！是我笨！我竟然傻傻的把对你的爱当作该死的友情，是我的错！”
　　语毕。
　　小彤愣愣的看着他。
　　“你……”
　　“你吼我？！”不道歉就算了，他竟然敢吼她？！
　　“不是的，我……”他语气可能是大了一点，强硬了一点，可他却是没有吼她的意思啊。而且……她到底有没有听到重点啊！
　　他上前轻轻拥住她，却被她狠狠的推开。
　　“你竟然吼我？！我就知道你说‘爱我’都是骗人的！”本来就蒙上的一层雾气此刻已化作晶莹的泪珠滚落。
　　“我……该死的，我哪有吼你？！”他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还说没有！你现在就在吼我！”泪水流的更凶了。
　　“我……”他无奈的把她紧紧搂进怀里，任她打骂，就是不肯
　　放开。
　　“你放开！”小彤挣扎着，可不管她如何，他都死命的抱着她，不放手。
　　“不放，我再也不会放手了！”他坚定地在她耳边承诺。
　　她的耳根瞬间飚红。
　　“少拿肉麻当有趣，你放手！”她瞪他。
　　他无赖的摇摇头，而且抱的更紧。
　　于是她更努力的瞪他，即使眼冒凶火他也不为所动。
　　“好痛！”哼，硬的不行她来软的。
　　果然，这招引起了威十二分的注意，他稍稍松力，歉意的说，“对不起，我……”
　　见他终于松手，她大力的推开他，跳出三尺外。
　　“小彤！”他惊讶的看着她。
　　她竟然骗他！？
　　“对不起，你这样，我不习惯……”她躲他远远的，表情不自在的轻声说。
　　见她并不是因为生气才推开他，他稍稍放安了心。
　　“和我交往，好吗？”他慢慢走近她，眼神中深情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潭，浓烈而澄澈。
　　她抬眼看他，微微一笑，“为什么？”
　　他一怔。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交往？”
　　因为他喜欢她啊！
　　心思一转。
　　哦，原来她想听这个啊。
　　他了然的点点头，“因为你这么凶，除了我没人敢要你的。”
　　“张威！”声音从小彤紧咬得牙齿间磨出来。
　　呵呵，原来逗自己喜欢的人生气是这么有趣的事。
　　“好啦！”他上前抱住她，紧紧搂在怀里，“我喜欢你，小彤。和我交往吧！”
　　“腾”的一下子，她连脖子都红了。
　　“好、好啦！”
　　他不解的看着她。
　　“我答应你啦！”真是的，非要她说的这么明白吗？！
　　“呵……”
　　不明白他笑什么。
　　她抬眼望去。
　　不偏不倚的望入他深邃的眼眸。
　　然后。
　　他……吻了她。
　　晕眩的感觉令她缓缓的闭上的双眼，身体忽而变得无力，她瘫软在他的怀里，双手钩住他的脖子，忘我的投入……
　　他一只手紧紧的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则在后面固定住她的脑袋，不让她逃脱。
　　直到一声咳嗽在他们身后响起，他们才从忘我的境界中抽身。

　　小彤尴尬的把头埋在威的胸前。
　　天啊，她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而威也好不到哪去。脸红的也能把鸡蛋煮熟了。
　　老大爷再次咳嗽了两声，然后板着脸，严肃的指了指旁边的牌子——请勿践踏草坪。底下还注明：违者罚款20元。
　　“你们两个人，一共罚款40元！”见两个人都不说话，老大爷又说了一句：“知道自己身上带的钱不多，以后就别往这草坪上来浪漫。”说着，开了张收据，“算了，看在你们是初犯的份儿上，给你们打五折，就收20吧！”然后自顾自的将收据掖给威。
　　威哭笑不得，在草坪上接吻还得交费？！
　　谁规定的？！还打五折？天啊！

　　*** *** ***
　　威和小彤甜甜蜜蜜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忽然。
　　一个女生与他们擦肩而过。
　　一时甜蜜幸福的他们没有注意到来人的相貌，只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威，那个人……是小迪吗？”
　　“小迪？”威看着身边的小彤，也似有疑惑，不过很快便被他推翻了，“怎么会呢，小迪和辉在一起啊……”
　　话音未落，远远的就看到辉向他们跑来……
　　“威，小彤，看到小迪了吗？！”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两人茫然不知的点点头，一齐指着身后的方向。
　　“糟糕，她不能再跑了！会发病的！”说着，赶忙追了上去。
　　看到辉跑走，两人仍然继续向家的方向前进。
　　突然，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两个人迅速回头，然后转头瞪着对方。
　　“刚刚……那个人是辉……”小彤有点呆呆的问。
　　“在他前面……跑过来的人……好像是小迪……”向来咬字清晰的威有点口吃的继续接小彤的话。
　　两个人再次犹如被闪电击中般呆愣……

　　“小迪！你听我解释啊！”辉在后面穷追不舍。
　　小迪丝毫不理会他。
　　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而已，为什么他就是追个不停呢？！
　　“小迪！不要再跑了！这对你心脏不好！”
　　辉几乎要将喉咙喊破了，而小迪依旧不予理会。

　　又是因为这颗心脏！
　　原来所有的人关心的都只是这颗心脏！他们口口声声说爱她，关心她，其实还不是因为这颗心？！原来她根本不重要！
　　是啊，它花费了他们多少的心血啊……若是停止了跳动，那么……那么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不都白费了么？！
　　是啊，这是当初的条件……如果比赛结束后，她还活着，那么她就不再碰触她的梦想。
　　是的，她做到了，她成功的打赢了那场比赛。
　　但代价是……
　　用生命替代梦想。
　　她……累了……真的累了……

　　恍惚间，她跑到了那条路上。
　　道路两旁，是碧绿的草场，连接草场和道路的是一个有2，3米高的草坡，很陡。
　　曾经……他们也来过这里，并肩坐着，看着夜晚的星空，有时还一起听风的声音。
　　而现在呢？那种默契已经没有了吧……看着辉追逐的身影，她……笑了……
　　那么绝望而惨淡的笑容。
　　脚下不小心踩空，已经体力不支的立刻身子失去了平衡……顷刻间，她随着草坡滚落下去……
　　心脏像是要炸裂般疼痛。
　　也许就这么死去了……
　　那么就不用再为别人而活了……
　　或许从此就自由了……
　　“小迪——”
　　眼前的那一幕，几乎令辉发狂。
　　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毫不迟疑的纵身跳下。
　　拉住小迪丝毫不挣扎的手，用力将她揽入怀中，护她周全。
　　曾经他也这么做过……
　　那时候她还是威的女友，或许是怕威责怪他，所以才不得不那样做吧……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疑惑的盯着他。
　　那现在呢？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另外两人赶来时，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下滚落……
　　两个人撑着草地往下滑，到达底部的草场。

　　终于停止了滚动，辉几乎是立刻翻身，马上检查小迪的伤势。
　　“还好只是划破了点皮……”他松了口起气，想拉小迪起来。
　　“哈哈……为什么？”小迪绝望的看向天空，泪水从眼角滑落。
　　“什么？”辉疑惑的看着小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为什么……”小迪仰望着天空，泪水浸湿了眼眶，她只是重复着这三个字。
　　“咳咳……”喉咙忽然有股腥甜，随着咳嗽声迸发出的是几近于红黑色的血……
　　“小迪！”匆忙赶来的两人，见此状况，大惊！
　　而辉，则是愣在了那里……
　　“辉，你还愣在那干吗！？快叫救护车！”虽然知道她是心脏病发作，但不知道她滚落下来时碰到了哪里，所以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给她找出药来，看看能不能控制住病情。
　　“为什么……咳咳……”她喃喃自语着，似乎在向上苍寻求答案。
　　“小迪，你想说什么？”小彤看到她嘴唇在微微颤动，一张一翕的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嘴唇渐渐青白，带着一点奇异的淡淡的紫色。
　　耳边是树叶沙沙的声响。
　　还有小彤好听的声音。
　　像是告诉她别睡之类的。
　　可是她好累啊！真的好累，好想睡。
　　就让她睡一会……真的……一会就好……

　　救护车及时赶到。
　　医护人员迅速的为小迪做了检查，然后用担架将她抬进车里。
　　“病人的情况很危急，必须马上送往医院！”医生果断的做出决定，吩咐其他的医护人员做好安排。
　　车内气氛凝重，紧张的气息几乎让他们窒息。
　　听着小迪不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医护人员数次的临时救护，辉悔恨不已……

　　手术室外。
　　辉颓丧的坐在长椅上。
　　小彤紧张的一次又一次的询问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
　　威打电话通知小迪的父母。
　　现在的小迪，生死一线。

　　“小彤，冷静点，小迪不会有事的。”威安慰着她，可自己心里也是满满的恐惧。
　　“小迪……小迪不会就这么离开我们的，是不是？！”那语气几乎不再是询问，而是要一个绝对满意的答案。
　　“是……”然而，连威都没有办法肯定答案。
　　“她会好好的活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的，是不是！？”
　　“是……”
　　“……她最坚强了，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于小迪，她不会就这么屈服的……”望着手术室的大门，小彤失神的喃喃自语。
　　手术室的红灯瞬间熄灭。
　　医生走出来，看着他们，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似乎在瞬间塌陷……
　　“她的背部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尤其是她的心脏……而她本身也失去了求生意志……”医生推了推眼镜，“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看看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你的意思是……她……”威揽住几乎要同时昏死的小彤，勉强说出这几个字。
　　“不可能！她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不会的……不会的！”辉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手术室。

　　“小迪……小迪，你醒醒啊……”他跪在她的床前，轻轻的抓起她微微泛冷的手，放在脸颊上摩挲着。
　　泪水滴在她苍白的指尖。
　　她还是有呼吸，有心跳的。
　　可是，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睛？！
　　他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听着心电图监护器发出的点点的滴声，他才敢确定她尚在人间。
　　“小迪……你不是刚刚答应和我交往吗？怎么可以这么不守信用呢……你还没有听我给你解释啊……”他轻吻着她的指尖，“我知道，你以为我骗了你……可是真相并不是那样啊……”
　　他轻轻拨去贴在她脸上的碎发，微笑着看着她，“她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她说‘我知道自己永远也比不过于小迪，你也永远不会爱我，所以我祝福你们……请给我一个拥抱，算是作为我一直爱你的回报’，我本来想向你解释的，但是……”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浸湿了她的冰冷的指尖……
　　呼吸越来越慢，波动的线条也要接近于直线……
　　真的要离开吗？真的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了吗？
　　“小迪，如果你生气，就向我发泄，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完成啊……”
　　“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现场看NBA联赛，一起去看海上的夜空……一起去……”他将能想的，能帮她实现的愿望一一说尽，但她仍旧没有给他任何留下来的讯息……

　　手术室外。
　　“阿威？你怎么在这里？”远处一个男子走向威。
　　“子杰？”看到许久不见的朋友，威也应该是满心欢喜，但现在这种状况……
　　“发生了什么事？”发现了他的异常，叫子杰的人也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

　　而在手术室里的辉。
　　不管他说什么，小迪都依旧熟睡不醒。
　　看不到他的泪，看不到他的愧疚，看不到他的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真的离开了吗？
　　“小迪……请你相信我，我真的爱你，从来没想过要欺骗你……从来没有过……”这是他唯一能说的，再没有可以请求她原谅的理由……
　　在泪水的滴落下，纤细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却足以让辉惊厥……
　　惊喜在瞬间涨满他的胸腔。
　　“医生！医生，她恢复知觉了！医生！”他狂喜的大叫。
　　已经受威所托，打算对小迪再度抢救的子杰闻声赶去……

　　只要上苍怜惜小迪……
　　也许……奇迹真的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