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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独家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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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在陌生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苏州的小巷子特别多,经年历久的老房子,几乎没什么人气,因是历史建筑物不允许拆迁又没有得到相应的开发和保护,有些萧瑟。她还是忍不住问:“我们去哪?”
他只说快到了,话题一转,又说,“他们的婚礼你参加吗?”
丛圆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们?”
“恩。”
“你怎么知道?”丛圆拔高声音,有尴尬有窘迫,各种难以言喻的心思被拆穿的尖锐。
他用手指指座位中间的储物盒,“我也收到了。”他看到丛圆一脸难以置信的拿出请柬,又解释说:“简明澜是我大学同学。”
丛圆鬼使神差的把这张熟悉的请柬放回储物盒,还是有点难以消化这个消息,她和祁正清分手的那会儿,也去了解过简明澜,知道她一直在美国留学,从高中到大学。所以也才不甘心不相信,祁正清竟会真的做出这样的事,隔着大洋彼岸,远在千里,她就已经不是对手。
世界竟是这样小。
方昱辰和简明澜是大学同学。
“她……”丛圆下意识的想知道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方昱辰聊看了她一眼:“想知道什么?”
丛圆小心翼翼的问:“她在美国好吗?”
方昱辰点点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突然起了逗弄之心顺着她的话说:“她一直都挺好的,怎么?”
“那她大学里是一个人吗?”话一出口,丛圆又开始后悔,这样的幼稚,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她还是不甘心,想弄个清楚明白。
“不是。”方昱辰勾起嘴角,“有个女友。”
又是这种不正经的语气和表情,丛圆自觉没能耐从他嘴里套出信息,只好乖乖闭嘴。
“到了。”说话间方昱辰已经停下车。
丛圆探头一看,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区,他们的车停在小区里面,一时之间也看不出大致地理位置。很普通的社区,沿街的两排楼宇高耸入云,里面是整齐的六层楼小洋房,中间是蜿蜒的绿化带和小公园,整齐干净。
许是最近奇奇怪怪的楼盘看的多了,咋一看到秩序井然的房子好感度大增,如果买在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他带她来这里干嘛?
方昱辰带着她走进其中一幢房子,中途接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个中年妇女从电梯里走出来朝她打招呼,“方先生丛小姐,这边请。”
见方昱辰点点头,丛圆也跟着微笑的点点头,却一头雾水摸不到北,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进电梯的时候,方昱辰倾身在她耳边说:“这是房东。”
房东?丛圆老不及反应,房东已经在滔滔不绝的介绍房子,说是要搬家去另外一个城市,这边的房子急于脱手,两室一厅,基本是全新,还没来得及入住,精装修证件齐全,可以马上入住。如果前面几条只是场面话,最后一条是最吸引丛圆的,如果房子的装修符合。
房子在十楼,朝南,一层楼三个住户。
以咖啡色为主的自然风格,设计的颇别具匠心,巨大的落地窗台,露台上还搭着花架子,爬满翠绿的青藤。窗帘亦是清新的印花,宽松的拢在一起,像拉开的帷幕,长长的曳在乌木的地板上,旁边是一面布满方格的墙。
房东连忙介绍说,她儿子很喜欢收藏各种影碟,这个方格储物柜的设计就是为了珍藏影碟。果然正中间是纯白的墙,沙发中间的木几上搁着投影仪。
五六十平米的房子胜在采光极好,倒显得很是宽敞明亮,丛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
房东一个人说了大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没人应和,以为她是不满意,有些急道:“如果不是意外,这房子我们是不会卖的,而且证件齐全交接手续都准备好了,实在是没什么好挑剔的,您要是喜欢就给个准话。”
方昱辰不说话,丛圆也不说话,方昱辰气定神闲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丛圆站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思想向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又转不弯来。房东叹口气拉过丛圆:“闺女啊,这房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丛圆被弄的一头雾水,敢情这房东是想把房子卖给她??她惊奇的看了一眼方昱辰,后者回给他一个挑眉的神情。
“方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在找房子吗?”
“是,我是在找房子。”她不就是找了个房子吗,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但是她找她的房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挺喜欢不是吗?”
“是……不是,这没有关系,我找房子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方先生了。”丛圆终于明白过来,方昱辰替她找了房子,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只要她说喜欢,下一步就是他把崭新的钥匙放到她的手上,果然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这个世界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你毫无代价的得到了,总有一天要还的。
她是喜欢这个房子,但实在是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她抬脚欲走,他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喜欢就自己买下来。”说完率先一步走出去,转身已经不见人影,只剩丛圆和房东面面相觑。
过了两秒,她才自嘲的轻笑出声,直觉的是场啼笑皆非的闹剧,她还傻乎乎跟着编写剧本。
房东一见方昱辰走了,脸色已经微变,但还是耐着性子等丛圆的反应,人家热情的游说了半天,丛圆只好陪着笑脸睁眼说瞎话,“房子挺好,我就是还要和老公再商量商量。”说完恨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房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小两口的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事没事,我等你们就是了。”
丛圆点头如捣蒜:“您说的是,您说的是,再联系。”房东的脸色这才好转,还是拉住她,硬要把号码输到她手机里,丛圆老老实实的把号码存好才得以脱身。
走出社区才知道原来小区就南门路上,地理位置甚好。丛圆叫了辆出租车回去,已经是午后十分,再过去就是拥挤的石路美食街,香味远远的飘过来,烧烤的摊子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鱿鱼在铁板上翻滚,香味四溢。
鱿鱼摊的旁边就是个掉渣饼的小铺子,一摞叠在一起,金黄的面,上面散落零星的几颗牛肉,正是她最爱吃的那种,缓慢的从车窗里掠过,拥挤的人潮中,举着糖葫芦的商贩微笑的看着,女孩举着糖葫芦,男孩替她轻抚掉唇边的红糖,女孩甜甜的冲他笑,挽住他的手,年轻的脸上满是幸福的味道。
出租车挤在周末的车流中,简直是一步一挪,左突右冲还是卡住,羊肉串的摊子就在左手边上几乎碰撞。年轻的摊主带着白色的帽子,鼻梁高耸皮肤白皙,大概是新疆人,用一把小扇子扇火,那火一下子窜上来,浓烟四起,丛圆来不及关窗户呛到喉咙,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嗓眼爬,她重重的咳起来,越咳越想咳,养肉的腥味浓烟的苦涩一股脑涌上来。
她就低着头半蹲在座位上团成一团,整张脸咳的通红,司机从后视镜里探头看她,关心的问有没有事。她摇摇头,又开始咳,像是要把什么掏空挖光。直到出租车驶出石路,摇下车窗,清凉的风从窗户里灌进来才缓过劲来。
车停在小区大门口,司机还是不放心的问:“真的没事吗?”
她点点头把钱递给司机:“不用找了,谢谢。”司机是个老实人把多下来的找还给她,“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就作势把钱往丛圆手里塞,丛圆手里的钱包还没得及放回包包里,直觉推拒着:“师傅,真的不用找了。”司机再不说什么直接把钱塞到丛圆手里,拉开车门转身坐进去。
丛圆伸出手去拉司机,手一松,手里的钱包就掉在地上,透明夹层里的镜子裂成两半,她急忙蹲下去捡,钱包再普通不过,咖啡色两折短款,正面中间镂空有只米色的小泰迪熊,花边已经磨平,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一直没舍得换掉,大概是用的习惯,也不管这样嫩的款式已经不再合适。
她抽出夹层里里裂掉的镜子,顾不得出租车司机已经绝尘而去,这面小镜子并不是钱包自带的,是那会儿祁正清钱包里的,祁正清觉得多余,她抢过来放进钱包,一放就是七年,竟就这样摔裂。
有什么东西从夹层里掉出来,方正的一张小卡片,她蹲下去捡,竟是小小的一张蓝底一寸照。搁在手心里,滚烫滚烫,那些颜色和曲线慢慢连在一起,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眉眼弯弯,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仔细看还能发现有颗小痣隐在左边眉毛里,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祁正清最讨厌拍照片,几乎没有什么生活照,连被她偷拍在手机里的照片都“不小心”被他删掉,他只有一寸照,也只给过她一寸照。可是那会儿年轻,总以为将来还有很长的路可以携手走,也不曾在意这一张半张照片,转身就把这张一寸照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