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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骤火 ...

  •   Earwen接到至高王召唤的时候,时间已是夜里,而她刚刚催促着儿子睡下。在这么晚的时候突然被传唤去王宫,她深知一定有万分紧急的事情,因此一刻也没有拖延。
      从Fingolfin的王宫门前走下马车,她抬头仰望,惊讶地发现庞大的城堡在夜里竟然仍旧灯火通明,而门口也不断有身着甲胄的士兵进出着。女子紧了紧身上披的斗篷,在冬夜的寒风中微微颤抖了片刻。

      Fingolfin正在自己的书房里,他让Earwen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让侍从给她斟了一杯热红茶,才沉静地开口说道:
      “真是抱歉,不得不这么晚把你叫到这儿来。Earwen,我恐怕Findekáno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这话和连日来的不祥预感一起,像是冰冷的手掌挤压着她的心脏,女子脱口问道:“那么——他在哪儿?在涌泉之塔吗?如今是不是我们又要再度和安格班德开战?”
      “……战争早已开始,只是我们懵懂未觉。”Fingolfin如此答道,他脸上神色未变,但是关于Fingon人在何处这个问题,他却并没给出任何答案。只是递给了女子一封写在羊皮纸上的短信。
      Earwen匆匆打开了信,内中字迹是用鹅毛笔匆匆写就,熟悉的刚劲笔体正是Fingon手书。那上面写道:
      【父亲,我应邀前往纳国斯隆德做客,北归之时遭遇剧变,维斯林山以东道路皆断。我率卫队赶往瞭望之塔,原希望取道多尔-露明北上,然而在此处有急讯传来,因此不得不抽身他往。Morgoth兵势浩大,多索尼安战况尤为凶险,互援恐无希望,请务必保重。
      又及,代我照顾Earwen和Ereinion。】
      这封信内容简短,语意不详,字里行间甚至不带什么私人感情。这让Earwen方寸大乱,她脸色煞白,双手把信纸紧紧握住,一时说不出话来。关于丈夫究竟去往何处,信里只有“抽身他往”四个字,但却明明白白地表示Fingon已经不在希斯隆,他眼下是否平安无事都已经无人可知。
      Fingolfin望着她失去了血色的秀美脸颊,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这位诺尔多族之英王平生无论遭受何等变故,都不曾愁苦焦虑,然而此时却微现忧郁之色,他起身为Earwen披上了她脱下放在一旁的大衣。

      ——对于长子的行踪,Fingolfin当然不是一无所知。信简只是作为亲笔传达之意被送来至高王手上,而更为机密的消息则作为口信,只保留在哨兵的心中。如果那位使者在半途遭到什么不测,那么这些讯息也将随之湮灭,而决不至于泄露给敌人知道。
      至高王所得到的第一个口信,也是Fingon身在瞭望之塔——扼守西瑞安河谷的、Finrod建造的要塞——之时所听到的、让他不得不放弃回转希斯隆的急迫讯息。
      【黑魁首的火龙突袭东贝尔兰,Maglor山口失守,Maedhros已经战死在辛姆林。】
      这就是这条消息的全部,而它也让Fingolfin明白自己的长子离开瞭望之塔后究竟去了何处。如果Fingon和传讯的卫兵是在西瑞安河谷分手,那么按照哨马的脚程计算,恐怕Fingon如今也已经深入了东贝尔兰地区的交战地带,这也是让至高王忧心不已的事情。
      而第二个口信则更为复杂,从信使讲述的情况看,Finrod已经率兵离开纳国斯隆德,准备走西瑞安通道救援自己的弟弟们,但是恐怕多索尼安的失陷已经在所难免。但是,如果西瑞安河谷能够守住,那么希斯隆就只有东面山隘受敌,Fingon希望父亲不要离开米斯林,以便随时调动兵力,指挥全局。
      当然,这些更为危险的消息,Fingolfin没有告诉Earwen的意思。而女子的心眼下已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为不知身在何处的丈夫担忧焦虑,一半牵挂着自己驻守涌泉之塔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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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始于太阳纪455年冬季的大战,被后世称为“班戈拉赫”——骤火之战。隐忍已久的Morgoth从暴虐之山送出了烈焰与岩浆,这毁灭的火焰犹如江河奔腾,其速度与威势不可抵挡,一下子就布满了整片平原;铁山山脉相继毒气喷腾,浓烟臭气立刻布满在空气中。阿德加兰草原就此全毁,被凶猛的大火吞噬,从此变成一片废弃的焦土。那之后它的名字也随之变成了“安格佛利斯”,即“窒息的烟尘”。
      因为有维斯林山脉的遮蔽和保护,希斯隆地区未曾陷落,但是松树高地-多索尼安则在黑魁首的铁蹄之下化作焦土,森林在熊熊燃烧,随之产生的呛人烟气和高温使得军队无法作战,Finrod的两个弟弟都战死在那里,他们固守自己的领土寸步不退,但却最终未能坚持到兄长来援的时候。
      这一切的惨剧仿佛都发生在瞬间,身在第一线的战士们日日与死亡交睫,而身处后方的妇女和孩子则惶惶不可终日。整个贝尔兰地区都被Morgoth的恐怖之手所撼动着。

      Fingolfin接到使者传来的讯息的时候,Fingon已经沿着死亡之谷南侧的通路渡过了横穿多瑞亚斯的大河,沿着Thingol王国境的边界线直奔埃洛西阿赫渡口。他已经在马力允许的情况下疾驰了数日,因为深知此行携带护卫与否都全无区别,他上路时就只是孤身一人,尽管东方天际阴云密布,火龙喷吐的烈焰都隐隐可见,但是他全无畏惧退缩之意,而是咬紧牙关,拼命向辛姆林方向赶去。
      在这阴冷的冬季,即使正午时分都难见太阳,树木也已凋零,落下一地残叶枯枝。Fingon纵马飞驰,他锐利的目光穿透眼前稀疏的林木,看到远方的渡口已然在望。但是就在此时,他勒住了□□的白马,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闯入了辛达精灵布防的地方。
      这个地方处于“梅里安环带”的边缘,Fingon警惕地四下打量,已分辨自己是否误入了多瑞亚斯的领地,他并没有露骨地抬头张望,但是却明白在四周的矮灌木和稍远处的树林中,恐怕至少有四五处弓箭手把他们的箭头指向自己。
      黑发的诺尔多并未流露出紧张之色,他甚至没有摘下斗篷的兜帽,而是纵马向前了几步,朗声说道:
      “如果来者是多瑞亚斯的Mablung阁下,请你现身见一见我!在这个非常时期,你要是能够提供给我一些东方的战况,而非在此阻路,那会对我们双方都更有助益。”
      他的话起了作用,树林中响起一阵宛如风过林梢的沙沙声,那是辛达精灵们极轻的脚步声。然后Fingon的视野里出现了七八个身着灰色服饰的弓箭手,然后有个一头银色长发、身材高挑的精灵匆匆上前。
      他向他鞠躬行礼,然后友善地说道:“您提到Mablung?在这个非常时期,会孤身一人从这儿走的人可不多,不过要是您是他的朋友,那倒是值得庆幸。”
      Fingon跃下马背,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乌黑的发辫和他的银头环,这让对方微微惊讶了一下。
      “我是来自希斯隆的Fingon,诺尔多之王Fingolfin的长子,幸会了。”
      他报上了姓名,而对方显然吃了一惊,银发精灵的眼眸中不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因为在Thingol的律令里,Fingon也是双手沾染过泰勒瑞族鲜血的不义之人,他早已被多瑞亚斯之主列为不受欢迎者,而被禁止踏足梅里安环带之内。
      Fingon察觉了他的这种情绪,不禁一笑,他完全无意向Thingol低头或者寻求帮助,因为他本来就不认为这位君主会是如此慷慨之人。
      那位辛达精灵最终开口道:“我名叫Beleg,和Mablung一样是边境线上的护林人。眼下是征战时期,所以请原谅我无法在这儿招待您——您赶往东方去有何要事?殿下,毕竟现在东贝尔兰可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了。”
      Fingon曾经听说过“强弓”Beleg之名,了解他是Thingol属下屈指可数的战士之一,尽管如此,他也无意在此蹉跎,于是黑发诺尔多只是简单说道:
      “我必须尽快赶去辛姆林,我想那里山上的要塞还没有陷落?”
      “……您最好回头!”听了Fingon的话,Beleg发出了警告,“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自从Maglor山口被攻破之后,半兽人的军队就涌进了东贝尔兰腹地,守卫艾格隆通道的那两位王子面临着被两面夹击的危险,因而不得不勒兵后撤。而且……您去了那儿也没用,因为红发统帅已经不在了!”
      ——时隔多日,再次听到这死亡的宣言,Fingon仍旧几乎不能自持,他握紧了双拳,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不管他们的领袖生死如何,我都必须赶去。”
      他吃力地说道,同时淡色的嘴唇抿成了一线,那种冷峻的神情令Beleg隐隐感到吃惊。
      这位辛达战士鞠了一躬,他听说过这位精灵王孤身前往黑魁首老巢的英勇事迹,同时也清楚眼下再劝也是徒劳,于是只是一挥手,下令让身后的弓手们让开通道。而Fingon也并未多言,只是点头致意,随即上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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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Fingon全力赶路的时候,辛姆林要塞也正面临着惨苦的战斗,聚集在山上的诺尔多战士们在Maglor的带领下,以弓箭射杀潮水一般涌上前来的半兽人。
      经过五天毫无间隙的厮杀,Maglor的体力和精力都濒临透支,除了劳累,焦虑和悲伤也在不断耗损他的身体。歌手双眼泛红,两腮凹陷,身上的战甲染满了血迹和泥污。
      昼夜交替的时候,半兽人攻势稍歇,Maglor趁机下令他的士兵整修山上的掩蔽物并少做休憩,而他本人则奔向要塞地底的密室,去探望他生死不知的长兄。
      Maedhros被安顿在一间巨石垒砌四壁的房间里,那儿深处地下,能够避过巨龙留下的余焰带来的烟尘和高温。他被两名诺尔多少女所照看着——她们也是这儿唯一的女性,因其天生比男精灵优越的医术而在这儿治疗伤者,但是此时两个女孩子都面色枯槁,悲痛不已,因为她们知道已很难拯救辛姆林君王的生命。
      Maglor从不因自己的忧愁伤痛而迁怒她们两个,今天这位王子照例无声无息地坐在了长兄的卧榻边,伸手握住Maedhros仅存的左手,轻轻抵在了自己的额头。
      他的哥哥安静地平卧在榻上,一头血污的长发凌乱纠结。Maedhros颈子上缠裹着带血的绷带,他呼吸已经时有时无,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Maglor感到自己的泪水再次沾湿了那只毫无知觉的手掌,他轻吻着长兄骨骼分明的指节,说不清是希望给予Maedhros力量,还是希望从他这儿得到支持。
      “Maitimo,”他低声说道,“请你坚强一点。”

      Maglor无法忘记Maedhros受伤的那一幕,那时候正是他的骑兵在洛斯兰平原上战败、撤退至辛姆林山的时候。这一次的失败并非由于诺尔多战士不够出色,或者领导者不够英明,而是草原上掀起的烈焰和烟沙让战马无法作战,而Morgoth派出了巨龙来攻击Maedhros防线,面对完全长成的火龙,就连诺尔多的骑士也无法与之抗衡。
      Maglor在经历了浴血苦战之后,带领着麾下的残部撤往长兄的要塞,但是他在山脚下被敌人追上,恶龙之祖Glaurung展开翅膀,如阴云一般笼罩在他们头上。
      Maedhros在山顶望见了弟弟的旗帜,这动摇了他的冷静,他站在高处厉声疾呼,调动着弓箭手向这一侧集中。诺尔多的长弓手们从高处用如雨的箭矢阻截着Maglor身后的半兽人军队,但是这时候Glaurung开始向他们喷吐烈焰,这为他们带来了惨痛的伤亡。
      红发的领袖望着那条巨龙,他双眉紧蹙,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彩,片刻之后,他大踏步地走向西侧平台,要求士兵们架设投石机。对此他的卫队长Arothir十分不解,因为在这个距离上这种机械对阻止半兽人已经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是Maedhros没有给他解释,他只是沉声下令Arothir去集合一百名长矛手。
      当卫队长再次钻出要塞、目睹战场境况的时候,他大吃了一惊。这时候投石机已经架设完毕,那高高的木构机械向怪物一样从要塞西端耸立起来,向空中的Glaurung投掷一团团的燃烧物和石块,这些东西几乎无法命中,但是却有效地激怒了它。恶龙张开翅膀从低空掠过,它张开利爪向投石机飞扑过来。
      Maedhros所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巨龙猛力展开翅膀、伸开利爪和颈项的同时暴露了柔软的腹部,而手持雪亮长矛的诺尔多精灵们立刻掷出了手中的武器,投枪的尖锋刺透了火龙的腹部,Glaurung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嘶声尖叫,它从空中栽了下去,洒下长长的黑色血迹,并在山脚处滚落、在地上扑腾着,无力再起。
      红发统帅发出了一声轻笑,他转过身,披风在身后甩出一道弧线,然后他开始组织自己的真正攻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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