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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立冬[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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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立冬】
眼里触及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浅灰的天空,以及几抹孤零零在树木间摇摆的暗绿色。周围寂静而无风,这安静而柔和的冬天,好似死寂般的没有一丝声响,连雪花也只是静悄悄的飘零下来,温柔的抚触苏琉仰望着的双眼。
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衣,躺在雪地里,却仍是沉头骨髓的冷意,望着天空,苏琉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一身狼狈、蓬头垢面的好像是一个讨饭佬的形象。
打了个哆嗦,有些艰难的从雪地里站起来,用冻僵了的左手捂住不停发晕脑袋。刚站稳,就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着实小了一圈,矮了一截,连视线位置也差了很多。一瞬间的吃惊后,苏琉的表情恢复到一副屡见不鲜的表情。
在原地愣了一会,头还是昏沉沉的,弄不清情况,她不敢轻易的走动,好像冒险的迈出一步就会有个恶徒出现在她的面前,冷意被些微的紧张所取代,上下眼皮却开始扭打在一起,困意使苏琉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几乎要让苏琉再次躺倒下去。
别人穿越不都是到医院什么的,最起码也是在看得见公路房子的地方啊,这荒郊野外的喂狼啊,算是什么?
‘哗哗啦’树丛中猛然传出了人走动时踩在雪上时的声音和有些急促的呼吸,苏琉一惊,再次微微警戒起来,勉强的提起精神——“苏琉!……你没事吧?”墨绿色长发的一女子在眼前的树丛里急切的寻找什么,在看到苏琉的一刹那,仿佛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一双滚圆的祖母绿的眼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劲的从上到下的扫视苏琉,像是怕她伤了,话语里满是担心的问着苏琉,满脸的诧异和惊慌失措。
苏琉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想到女子不会对自己有威胁,僵着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神木讷的看着女子身上典型的日式服装,淡雅的紫色独显了女性的矜持和优雅,只是和眼前忙乱的少女没有一点协调可言,身上那少得可怜的一点布料,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也真是够抢眼的了。
可惜,还没有等她理清楚思绪,头上又眩晕,身体一晃,失去平衡的身体向后仰去,苏琉紧闭着双眼,准备承受与大地亲密接触的疼痛。
该死的,怎么刚开始就弄得那么狼狈不堪!
“苏琉!”
随着女子一声仓促担忧的急喊,苏琉身体意想不到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她用余光瞥见一丝翘起的银灰色发梢,温暖之中,苏琉再也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在坚实的怀抱中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渐入梦乡,耳畔不知是哪个人惊叫了一声:“迹部?!”
……
[我将这一切不属于你的赐予你。]
[这是你不曾拥有的记忆。]
那是什么?……
“重度的营养不良,还有些低烧,不过输液过后就可以及时清醒过来,但是这孩子晕厥的主要原因,我初步估计还是因为这孩子是三五天没睡觉了,困到了极点,所以才昏睡过去的,不然也不会一觉睡了那么久。”
医生抖抖手上的报告单,推推鼻梁上的厚重眼镜,沉思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展现出纳闷无比的样子:“冰帝的课业并不繁重,而且我在冰帝任职期间至今为止都没收到过营养不良的例子,恩……毕竟到冰帝来的学生都是全国的贵族,即使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也不至于这样营养不良,我建议迹部君还是应该查清楚家庭原因才好。”
“我明白了,医生。”迹部站在旁边,仔细的听着,右手扣着下巴,向医生微微点头示意明白,随后迈步转过身走出惨白的病房,很有礼节的顺手关上身后的诊室的门。
站在了门外迹部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身的倦意,缓慢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如同要把挤压在心里的沉闷全部排出体外一般,又像是将全部的愁虑都招来了一般的困顿无力。
他将身体倚在墙上,用右手揉揉发痛的太阳穴,脸上满是平日不见的怠倦与疲惫。
迹部将背依靠在墙上,合上了双眸,倦态的黑暗里,他不可抑制的又想起苏琉几天前那夜里发疯般的咆哮和那般绝望的神情。他是迹部景吾,冰帝学生会的会长,怎么会不知道苏琉家里所发生的一切?
只是这一切都太过于残忍,又太过于简单自然,使迹部无法去解释罢了。
冰帝不是完全普通的学校,这里夹杂着很多平常人所看不到的阴暗,触及到这些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是那么简单的。这里,有残酷,有残忍,有逼迫,有强迫。
或许,如果再迟一点,也许造成这一切家破人亡的将是自己。
这商场风云突变,谁又能说的清呢?
一场阴谋所造成的大火无情,烧没了她的一切,吞没了她的一双父母,消损了整个企业,也瓦解了她的家庭,更因此,苏琉被她日夜眷恋的男友所抛弃——狗血了一些,但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顺理成章。
有什么办法呢?当这不幸的事情接连降临在身边,才会觉得哪有什么坚强不弃可言;与命运对峙,纵使是腰缠万贯聪慧无比,又有什么筹码与其抗衡呢?
命运捉弄,能坦然面对,也已是最大坚强了吧。
急诊室之外,忍足已经等待迹部多时,忍足在沉寂之中轻咳了两声,跺脚,换回迹部不知飘散去何方的神志。幽蓝的发披在肩上,典雅而随意,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眸,纵使隔着两块玻璃仍然是令人震慑的魅力,此刻,波澜不惊、深郁沉稳,流光闪动之间,难以捉摸他的想法。
忍足以一副轻佻而调侃语气道:“迹部,这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连你都搞不定的女人啊?你和这女人在一起之后,你脸上的表情可越来越丰富了啊~”
忍足用指尖拨弄开挡在眼前的蓝色发丝,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一双暗眸中情绪千回百转,捉摸不透,最后那挑衅般的眼神都停滞在迹部略显烦躁的脸上,细细的扫过,像是不愿错过迹部脸上一丝思维的变化,满脸的兴趣盎然。
忍足身为迹部景吾最亲密的朋友兼同班同学同桌兼网球部军师,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在学校里里日子,忍足与迹部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一个人都长得多。而忍足这人又身来对情事无比敏感,即使是情绪中一丝细致入微的小波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又何况是一个长时间在一起变化如此之大的迹部呢?
迹部无心的瞪了一眼忍足,兀自向学生会的办公室走去。
忍足倒也不甚介意迹部不理会自己,只是无辜的耸肩,莞尔的轻笑,抬起头,将双手插进裤袋,一并跟了过去,有些为迹部的偏执无奈的微微叹气:“迹部,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今天网球部和学生会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吧……我可不希望病倒了一个麻烦的苏琉,再雪上加霜个迹部,那样的话我会很头疼的。”
想反驳的迹部被堵住了说辞,再加上几天下来,他也确实累得够彻底,无心编造说辞,迹部少见的没有说任何意见,只是点头,继续往前走去。没有任何异状,忍足毫无预兆的顿下脚步,停在了原地,身体随意的靠在一侧的墙上,继而垂下头。
发在阴影和光的交错点恰到好处的遮挡了他的眼眸中的感情,晦暗的反光点看不清楚他鼻梁以上的神情,只是清楚,忍足唇边随意放荡的笑容一刹那变得正经得略带寒意,能听出他的声音比以往沉下去了几分,不似那般轻佻,而带了一种压迫感和震慑力,那独一无二的声音里带着阴沉的沙哑:“迹部,你若再不把事情挑明,想必到最后,后悔的终究是你,听我一劝,或许这事情还有几分转机,也不见得苏琉一定是如此顽固不化的女人,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斗个鱼死网破。迹部,如此犹豫不定,可不像你。”
迹部顿住脚步,张了张嘴巴,本想侧头说什么,却终究被扼杀在了五脏六腑里,他不得不承认,忍足在这方面比自己有经验,而且忍足也说得很对,这样的自己确实不像自己。
忍足些许抬头,瞄了一眼迹部的表情,唇角上调,正经的神色已没有了踪迹,只是跃然的笑道:“嘛嘛,貌似从你认识那个女人起,我叹气的次数也是成正比例增长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