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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结束与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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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Over.】
【我站在这,从不后悔绝望,犹如我永不舍弃希望】
平安夜。
夜灯璀璨,歌舞升平,杯盏交觞。
这座不夜之城,似乎永远都那么明亮,不让人停歇、不允许停滞、拒绝着黑暗。
生于一座无法平静的不夜城,多么渴望一世的寂静,如同黑夜。那便允许闭上双眼,堵上双耳,夺取一切感官。
犹如化作一律青烟,直到泯灭结束,一世的沉寂,一世的孤傲。
用所有的这一切的一切,换这一世的安静,可否?
在这沾染污垢的生命尽头。
此刻,死莫过于最大的希望,等同于绝望,无异于想往。
……
明晃晃的灯光下,楼顶的围栏边,一个身影清风一般的轻悠悠的摇摆,白色裙角和长发飞扬,悬空的身体,一半的中心都已经架在屋檐之外。
长期暴露在风雨下畸形的栏杆,铁锈从握把处剥离,细碎的掉下,拧出压抑的呻吟。
屋檐下,一群狂欢着的人们,群魔乱舞一般得扭动着腰肢,像随时会崩折的样子,胭脂满面,红唇亮眼,狂乱的呐喊和起哄,如同沉迷在梦境里与疯狂相伴的丧命徒。
屋顶上刮过嗖嗖的凉风,那光影交错斑驳的地方,模糊不清之间,好似能隐约的看见一弯玫瑰色的唇,在为数不多的星光之下,可以看清那种她嘴唇上是那种血液还未结痂时粘稠的颜色,萤火虫灯光一般,暧昧不清的闪烁了几下。
倾斜着,一瞬间,失去平衡,遥遥坠落。
刹那的殒落,像是头被溺进了水中,呼啸的风迎面而来,变得像鞭子般的头发不容他睁开双眼,猎猎的风声在耳边发疯般的作响。那股咆哮的风,像是要钻进苏琉的脑子里,烙印进她的骨髓之中一般,每一片风刃,都狠狠地举起最锐利的部分,砸向阴影处的苏琉,逼得她近乎窒息。
随着失重的感觉到来,身体像是被那风吹得四分五裂,胸腔里的所有东西都好像要倒灌着脱离身体,散架那般的触感从胸腔里弥漫开来,犹如野兽的利齿,游离着撕扯她表层的每一寸肌肤,鲜血从表层的毛孔里溢出,痛感却渐渐渗透下去,直到五脏六腑都痛得抽搐起来。
这些,也许是很长时间期盼,是时间最难能宝贵的珍惜,是心心念念的追求与向往。
因为知道这一痛,便再也不会痛;这一睡,便再也不必醒来。
“碰!”
喧哗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巨响,所有都好奇的往东西落下来的地方挤去,热烈狂欢的人们在黑暗中隐约的看清楚了那是一幅人身躯。
发觉不对劲的人们惊恐往后退,黑压压的人群中一刹那出现了呆滞而恐慌的寂静,像是时间暂时的停顿抑制住了人们的神经,那巨大喇叭的响动好像没有了魔力,没有人随它的节奏舞动,所有人一致性的行为就是拔腿就跑的远离那个身躯坠落的地方。
人群中不意外的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尖叫。
惊恐着,慌乱着,躲避着,逃窜着,弥漫着,扭曲着。
像是敞开的大门被人用力的甩到门框上,大地如同那门框一般颤动起来,而在这一刻,这世界,终于停下那战栗的颤抖。
归于死寂。
一曲华美的篇章零落。
灵魂迸发的奇异,落地瞬间的混乱,极致的快感伴随着短暂却极度疼痛,从心灵深处涌现出来记忆。凌乱而缤纷的,盲目而执着的,杂乱而清晰的,生动而死灰的,一切的一切,通通在这一刻化为乌有,那些珍珠一样名贵华丽、真实珍重的东西,短短的一瞬间就全部变得一文不值,宛如一缕炊烟飘散,漫无目的之间消失不见。
称之为记忆的东西,再美妙也都要冠上一个空虚的前提:曾经。
对,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一丝的维和感,如同知道死亡就是这种滋味,司空见惯的生离死别,早便麻木,只不过这一次换成了自己。
宛若蹁跹的蝴蝶,思绪的紊乱与飞扬,好似轻巧的鼓点,声波的震动交错着空气里那种腐败的味道,隐隐约约惊慌失措的声音还有扼腕的叹息。
结束吧,走点离开这腐败生根的地方。
让我亲手,解脱。
part.1.5【Over.】
【命运之徒秉承的命运,从不相信,一如我对生命的叛逆】
时间缓缓前进,掀开记忆的一角。
眼前比苏琉小八岁的女子,浑身颤抖,举着颤颤巍巍的纤细食指,指着苏琉的鼻尖,面孔因完全愤怒,看不出一个少女该有的模样。因极度的愤恨而挤在一起的五官,似乎只剩下那张大的嘴,还在咆哮着挣扎。
少女的身上衣装妖娆,红亮的头发像被血色染红的瀑布,平淡的脸上浓妆艳抹着数不尽的昂贵化妆品,光是两腮的粉底,似乎笑一笑就能裂开一层,剥离着脱落下来。
这个样子的她,就一同那个女人第一次进了自己父亲房间那样。
苏琉面无表情,心生厌恶的撇开了视线。
“日你的!苏琉……你说什么鬼话呢?”
“就是你这个姓苏的畜生,杀了我妈!这里还有第二个人么?”
“你真当你是叶家的人么!我告诉你,这里没有人把你当做叶家的人!去死吧!”
怎么?连吐出来的脏话都那么相似。
苏琉嘲讽般的带上耳机,对门外愤怒的叫喊置之不理,窝进被子,扯笑。
你们,都活该!
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呵呵,去死吧。
[要去死的话,也请你们放心,因为一定会拉你们去垫背的。]
[你们母女本应赎罪。]
[下一个,会是你。]
……
——除了结束心跳,没有清白可言
——要知道,那样的话,一切可就徒劳了
——至今而来,这么努力活着的20个365天的努力,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所以呢……
让我把这二十年,当做是一场盛大的梦;这世界,不过涂有虚无而已。
不需要任何挣扎,这世界已经无可让苏琉留恋,就像当初被苏琉一起那个以及用小刀生生花开肚子的小熊一样,苏琉知道,里面那些肮脏的棉絮。
轻轻的,静静的,暗暗地,默默的,缓缓的。
缩放着血红刀光的影像,冲击着大脑,多么美妙啊,想象那个红发女人被捅死时,痛苦的表情,可惜,也只能想象。
……
[我没有杀人。]
[没有。]
“琉,我请你去自首。”
那个黑发少年,苏琉从前叫‘哥哥’,现在,叫‘叶骅霖’。他就这样立在苏琉的面前,像一目雕塑,空洞的脸上,僵硬的表达冷血二字。
多么直白的陈述句,不加一点修饰,连让苏琉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的机会都没有。
20岁的这个夏天,还没见到秋的繁花似锦,便在不知不觉终大雪封城。
无可争辩,也不必争辩。
因为的确是那么期望那个女人早点死,最好,是亲手杀掉。
苏琉,不是已经与冷血画上等号了吗?
九岁,在别人还沉浸在公园金色的阳光时,她用双手在墙角掐死了一只在为小猫哺乳的母猫。
十二岁,在别人还与家人叛逆着离家出走,她粘着血的双手在阴暗的角落执起穿过锁骨的刀光。
自己得不到的,也不允许身边的人得到。
得不到,宁可毁掉。
她疯狂迷恋这种变态的强迫别人分享痛苦的方式。
明明已经麻木不仁的冰冷了,可为什么眼角还会有炙热的东西涌出?
封住似地心脏竟然抖了抖,她发觉自己竟抑制不住手腕的颤动。对这些一天一个态度的虚伪,不应该已经见怪不怪的近乎习以为常了吗?
商场上,只有势于名,而这些与爱相对,并焦灼着。
苏琉揶揄的笑着,抬起头盯着少年,瞳孔里迸发出一种惊人的杀意,她咬着嘴唇,像是要滴出血来,仿佛牙齿下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年。
那一刻,多么想亲自了解掉你的艳阳天啊。
犹如这一刻,多么想亲自结束掉一切光明。
“琉,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你。”
“房间的钥匙,唯有妹妹和你拥有,妹妹一向那样的体贴着母亲,她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母亲一直对你有偏见,你虽然对母亲不好,但我真的想不到……苏琉,你会是这样的人……”
“我一直以为你能理解母亲,想不到,你会变成这样狠毒……”
[你也终于变得和父亲一样势利,没错,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终是怨恨母亲偏爱!]
变成这样狠毒。
变成这样狠毒。
变成这样狠毒。
[而现在,我也变得和你一样狠毒,不对么?]
……
[杀了你母亲的不是我。]
为了叶家的安定,哥哥求求你,去自首吧……
为了叶家的安定!
叶家的安定!
为了叶家!
叶家!
有什么瞬间在她脑海中轰炸开来,震得几乎晕厥。
苏琉啊苏琉,你那是是可以丢弃理智的,可你就是放不下最后的尊严。
只因为,苏琉这辈子杀得第一个人,决不能是一个叫叶骅霖的人。
而因此,苏琉也只得一辈子握着那把刀,站在这个人身后。
……
part.2 【Start.】
【幻想拉扯着现实之时,愿将一切化为幻想中的现实】
叶家,在很久远的一段时间里还是不折不扣的名门贵族,但是,自从苏琉曾祖父那一代起,家族没落,甚至因为在一度资金无力周转的窘境下,只剩下一个徒有虚名的空壳。
好在,苏琉的父亲不似前人那般窝囊,家族从新兴起,在风云四起的社会上,留下了叶家的痕迹,也算是难能可贵的才人。彼时,苏琉在叶家的生活可算是平静美满,叶家的权势足以遮掩所有的暗潮汹涌,尔虞我诈。
强盛的几乎神幻。
绝望执黑,拼杀的雪白,是会染上血的味道的。
苏琉察觉着弥漫的骇人味道,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古人说的不错: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不管是长期的溺在和平或是战乱中都是不行的,达到极点之后,再下去,愿望也会变成欲望。
经商霸道强势的人,总是在风云突变和沉沉落落之间,便找不回原来的自己。那是的苏琉,如同渺小的神经末梢,敏感脆弱,她亲眼看着温和的叶家家主日日夜夜的剧烈变化着。
即使那么轻轻的触碰一下,也终是打破了这层平静的薄膜。
一切都定格在了九岁那年,苏琉的生母死于一场异常极其惨烈的车祸,那时的苏琉已经是个九岁的幼童,亲眼目睹母亲被汽车撞飞,然后那鲜血躺了一地,把她那天穿的一身素白全部染为鲜红。
长大了的苏琉,把那一天之前的时光称为‘前半世的梦境’,把那一天后的世界称为‘后半世的现实’。
残忍的事实面前,苏琉变得沉默寡言、性格孤僻,甚至于精神恍惚失常。
在人情世故来往的叶家生活,她多少感受到了自己今后一日不如一日的生活,她的心理烙下母亲不在的事实,葬礼那天,她跟着大人去为母亲送行,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在脑海里涌动的,似乎只有那张怎么看都是一脸冷血的父亲的脸,她突然觉得自己连眼泪也不出来流。
她抬头痴望见在葬礼后和父亲推搡的女人,还有那女人一脸妖媚的笑容,没由来的,就心生厌恶。
那个女人似乎注意到了苏琉的目光,余光撇向还跪坐在地上的她,妖治的脸上,那蠢蠢欲动的欢笑变成一种轻蔑鄙视的嘲讽,女人昂起尖利下巴,双手把父亲的肩搂的更紧,娇滴滴的不知说了一句什么,父亲竟微微震惊的勾起了石蜡似地嘴唇。
女人轻蔑的居高临下看着苏琉,好像在宣布她胜利了那般,那种骄傲自满略带嘲讽的笑容,从那天开始就夜夜出现在苏琉枯涸的噩梦里。
从此,叶家再无安宁之日。
一步步的走向自我毁灭,一步步的去投身黑暗。
无需顾虑,因为苏琉便是在黑暗里出生的。
如此,苏琉想,她终于要撕下了温和与淡然,随意的在瓦碎的记忆里寻到那片最珍贵的,以冷傲与疯狂去祭奠这场盛大的序曲。
好似她本应狂傲,本应冷血。
那血管拧成了一根麻绳,撕扯并且扭曲变形,苏琉想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前所未有的狰狞。
如同盘踞的蛇。
‘刺刺’的吐着信子。
后来,那个妖娆的红发女人就理所应当似地成为了苏琉的继母,女人没与父亲同房多久,便接踵而来了一个妹妹,那耀眼的红发在孩子降生的第一刻便刺伤了苏琉的眼睛。
她忍不住颤抖。
那种血液迸发出的颜色,总让她想起没有边际的冰冷。
苏琉母亲死后不久的晚上,她就猛然在女人与父亲的房门后明白,母亲并非死于车祸,假象背后,是那个多金父亲的出轨。
“女人!”苏琉第一次懂得了用这个词去咒骂一个人,一个自己名义上为母亲的人。
——痛恨这个世界,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
——厌倦这个世界,似乎就是从那一刻滋长。
“把苹果给我。”
“……”
“女人,把苹果给我。”
“姓苏的孩子就应该记住,你永远不是叶家的人。”
好清脆的一个巴掌,打响在苏琉的脸上,像是陶瓷破碎的刺耳尖利,被火烧灼过一样的脸,也比不上被隐隐作痛左胸腔,那里分明有炙热的东西喷涌出来,肮脏的一如那小熊肚子里破败的棉絮。
——我不是叶家的人,从母亲死去的那一刻,就从来都没是过。
“叶家不需要你这样的杂种!”
——我不是叶家的人。
“真是不乖,挨打了吧?”
叶骅霖,一笑,一张创口贴,泪拆两行。
[为什么……十年前的你还是那般的笑容呢。]
——妈妈,我想你了。
——这世上,或许除了骅霖哥哥,没人会再正视我了。
……
而那是十年之前,十年之后,有很多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为了叶家的安定,哥哥求求你,去自首吧……”
[为什么……十年后的你已经面目全非的不再是哥哥。]
——我明明不是叶家的人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
苏琉,你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所以,苏琉也该随着离开吧,既然你们都想让我离开。
[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
part.2.5【Start.】
【如果上帝命令我执刀,我将毫不顾忌的刺杀它】
“是你杀了那个女人么?”
黑暗中,苏琉冷冷的一笑,勾起的唇角,如同在暗夜里凋零下的一瓣玫瑰,乖戾而魅惑:“难道连神都腐朽的盲目了么?”
“……”黑暗中没了声音,连呼吸和心跳也传不到,隔了许久空虚的寂静,那个仿佛从远古传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叹息一般的语调:“你还没有到可以来这里的时间。”
苏琉的冷笑的表情一成不变,犀利的眼神却微微一滞,黑暗中的身体微微一颤,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还要回去那个鬼地方么?
“你放心,你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你回不去了。”
微微送了一口气,苏琉心底趟过的不知是庆幸还是侥幸。
“一年时间,你还有一年时间。”黑暗中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却像是在苏琉脑海中发出的那样,越来越清晰的荡涤在苏琉的耳边,专智而冷然:“网球王子的世界,容不得你选择。过完这一年时间,我会按期来接你走的。希望你不要再在半途给我惹麻烦,这一次,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完完整整的过完,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苏琉挑起丹唇,似笑非笑,瞳孔里折射出不知从那一角反射来的光芒,掩映着周围的黑暗,显得熠熠生辉,锐不可当:“既然有时间可过,你便不用担心我会再虐待自己,因为啊,我已经不会再委屈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