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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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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鹤端着盘子进入广间的时候,少见的,所有的干部都聚集在里面。盘子里装的是给干部们的茶,茶香袅袅,虽然因为时间的关系稍微变的凉了一些。
新八接过杯子,不好意思地道:“让你做这些,简直就跟小姓一样。实在是对不住啊,小千鹤。”
千鹤笑了笑,摇头道:“没关系的,明明是我一直在麻烦大家。而且,如果能够做些什么,比吃白食要好多了。”
冲田抿着茶水,不知为何眯起了眼睛。千鹤慌忙转头,有些不安地道:“……那个,茶不合口味吗?”
冲田心情不错的样子,摇了摇头,道:“很好喝哦……虽然有点凉了,不过有这种瑕疵才想你呢。”他笑的太过干净,以至于根本不知道是在损人还是夸奖。
千鹤思索了一番,还是装作没有听出里面的弦外之音,低着头应道:“……对不起……”
就在这时,纸帐被哗的拉开。近藤兴冲冲地走了进来,提高了音量,道:“会津藩下达了正式命令,现在起新选组全员开始做好出征准备!”
欣喜的呼喊声在广间里响起,近藤欣慰地笑道:“会津藩也终于认同我们了啊。”命令是从会津藩直接传来的,这果然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千鹤同样露出了笑容,却忽然看到土方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在众人的欢呼告一段落的时候,他不轻不重地加了进来:“没时间磨磨蹭蹭了,你们也快点做好准备。”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滚烫的炭火之上,让兴奋的众人稍微冷静了下来。
长州的军队已经部署完毕了……想到这里,土方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硬着声音道:“真是……战火都迫在眉睫了,就算现在召集,我们也已经处于被动了。”语气说的教训,不如说是在发牢骚。
广间里安静了一下,又听一直默不作声的山南缓缓开口:“冲田君和藤堂君请留在屯所里待命。虽然很遗憾,但是我会陪同你们的。”明明是为了岔开话题,山南抚着左腕收回视线,“就像你们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一样,我的手腕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活动。”
冲田不着痕迹地阻止了他继续自嘲的话语:“我的话,伤倒是已经痊愈了,不过确实不在状态呢。”
藤堂完全没有感觉到广间里的暗潮汹涌,挠着脑袋大声道:“我才没有受什么大伤呢!是近藤先生保护过度了啦。”
原田嘿嘿一笑,一掌拍在藤堂的头顶上:“别逞强说什么没受大伤。昨天给你伤口上药的时候,你不是还疼的大叫吗?”
藤堂的音量更高了,不满地嘟囔道:“哇,居然说这个!左之难道没有作为武士的同情心吗?!”
原田挑眉:“但这是事实吧。”
千鹤看着藤堂。他毕竟是伤上加伤,如今没有痊愈倒是也正常。正看着对方,谁知平助也一眼看过来,然后又连忙移开视线:“……至少在女孩子面前,你就不能不说吗!”
千鹤完全不明白藤堂的顾虑,认真地道:“……我觉得没什么啊,该痛的时候确实会痛嘛。”说着,有些忧心地看着藤堂的刘海。那用刘海巧妙遮住的额头上面,就是一道长长的刀疤。
大约是看不惯这几人的太极拳,新八出声打断了他们:“话说回来,千鹤。你说过要是新选组出征的话,就想要一起参加对吧?”
千鹤一怔:“……诶?”
虽然她的确想要去帮忙,但是她非常清楚,这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参加的。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而给新选组造成困扰,更何况,她的九楼姐姐一直没有回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自保。
正打算否定自己当时的决定,忽然听近藤爽朗地道:“哦,这样啊。这种机会说不定很难有第二次哦。”
“——诶?”千鹤这一次更加疑惑了。
藤堂一脸艳羡地跳起来,道:“哇,这好啊,千鹤。机会难得,要连我的份一起活跃哦。”
千鹤脸色更古怪了:“活、活跃?!”
土方扶额:“这次也不能保证平安无事的结束,你还是乖乖待在屯所里比较好。”山南点头,浅浅一笑,有些冷:“你打算拖累新选组吗?这颗不是一起出去玩哦。”
千鹤动摇了,未等她说话,又听一直坐在一旁当听众的斋藤道:“山南总长,你是说——如果她不给我们添麻烦,就允许她同行吧。”
山南皱起眉头,圆圆的眼镜反射出一片白光:“……难道连斋藤君都同意让她参加?”
斋藤缓缓摇头:“她在池田屋事件里帮过新选组。”一向不擅长言辞的男子抿了抿唇,继而认真地道:“如果要评价她的行动,不能一言概之为‘累赘’。”
近藤认同地点头:“好,明白了!你参加之后的一切行为,由我来负责。当然,前提是你希望同行的话。”
有些惶恐地环顾四周,千鹤似乎想要找人求助。毕竟,山南的视线太过寒冷,让她在这种三伏天也宛若置身冰窖。而冲田似乎今天特别好说话,解围道:“只要明白是上战场就行了,其他就随你高兴了。”
不过,与其说冲田在解围,不若说他根本就不负责任比较好。
千鹤想了想,最终还是慎重地点头:“请允许我参加!”
出了广间,千鹤加快脚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冲田。“那个,冲田先生!”她开口叫住他。
冲田回头,碧色的狐狸眼清亮如宝石。千鹤抿着唇,道:“那个,冲田先生……那个,您有没有见到……”
“阿遥吗?”冲田笑了笑,居然点头道:“有哦。”
“诶?”千鹤瞪大了眼睛,随即道:“那你知道姐姐去了哪里吗?”已经是第二天了,可是自从昨日分开,阿遥就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她习惯睡前都会轻轻地叫唤几声“姐姐”,但是不管是那个熟稔的声音还是那张漂亮的脸蛋,都一直没有出现。
与其说是少了一个朋友,更加像是少了半个灵魂。明明相处了两年不到,就像是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一起一般。
冲田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唔,好吧。赶在出发之前,应该是来得及的。”说着,就对千鹤眨了眨眼睛:“要去看看她么?不过不可以让土方先生知道我们擅自离开哦。”
千鹤用力地点头,唯恐对方看不见一样。
从京的小巷中七弯八拐,千鹤都觉得自己要迷失在那青砖灰墙之中了。艳阳如火,但是锻刀铺里传来的温度,甚至让人的汗珠都染上了滚烫的温度。一袭天色的影子站在火炉前,对面还有一个光着膀子同样戴着奇怪面具的男人。男人抡着大锤,阿遥举着小锤,对着面前一块烧红的铁块,一下一下地捶打着。
千鹤不由用袖子擦了擦脸颊,额头和脖颈都泌出了细细的汗水。冲田则习惯性地靠在墙壁上,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那股炎热的温度一样。
待到那边终于将铁块处理完毕,千鹤立刻上前。或许是因为身份原因,阿遥身上依旧是一片冰冷。见到千鹤热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伸出手,抚在千鹤的脸颊上。冰凉的掌心,虽然有些粗糙,但是确实一个降温的好方法。
冲田笑眯眯地说:“诶,阿遥偏心。”
鬼面具下的眼睛翻了一个白眼:“你可以滚了。”
千鹤连忙道:“姐姐,是我……是我让冲田先生带我过来的。”她顿了顿,道:“那个……姐姐……”
阿遥看着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话。
千鹤最终还是道:“那个,我准备跟着新选组一起参加这一次的战斗……姐姐……”
阿遥笑眯眯地揉了揉少女柔软的长发,道:“那么你可要跟紧土方先生了。既然他们同意了,就一定会保护你的。”想了想,她又道:“还有,如果是你自己决定的,那么可要小心了。”
未等千鹤说话,她又道:“或者……还是我陪你去比较好?”
千鹤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想给姐姐添麻烦。”刚才那个敲打铁块的人影是那么专注。她已经禁锢了对方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可以出现,正如她所说的,还是做一些想要做的事情比较好。
阿遥也不强求。显然,如果她要一起去的话,土方他们想必也是更加麻烦了的。于是她说道:“如果有危险就逃跑吧……那个人就是因为善于逃跑,所以才能每次都保住性命。”
虽然不明白阿遥说的“那个人”是指谁,千鹤还是乖乖应下。虽然她也明白,如果真的遇上危险,逃或者不逃,全部倚仗着土方副长的一句话。
冲田忽然出声道:“时间差不多了哦。再聊下去,土方先生怕是要发现了。”
阿遥回头看向抱着刀的冲田,歪头:“你怎的不参加?”
冲田耸肩:“土方先生歧视伤残人士,可不是我偷懒哦。”
千鹤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的对话。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最终阿遥还是赶人了,因为那边打铁的男子已经休息好了,要开始第二轮工作了。回头看看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不起眼的锻刀铺,千鹤问道:“冲田先生,姐姐是……”
冲田抱着手臂,闲闲地走在前面,一点也没有赶时间的自觉:“没有看到那间铺子里墙角的血迹?”
千鹤猛地抬头,想到对方同样戴着面具,不禁道:“难道是说……”
“随她去吧,她知道该怎么做。”无条件地信任对方,冲田说的毫不在意。千鹤低下头,声音微弱:“果然是我太没用了……姐姐喜欢做的事情,我都没有办法帮助她。”
冲田只是眯起眼睛,道:“说起来,小千鹤,如果你不快一点,土方先生怕是真的要发怒了。”
千鹤惊叫一声,看了看依旧闲庭漫步般的男子,一咬牙往屯所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