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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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寒风吹的人脸颊生疼，遥远的庭院里传来的狗叫声如同鬼魅的呼唤。一手护着腰侧的小太刀，阿遥一个闪身躲进了巷子旁那堆杂物后面。
“九楼姐姐，我……”千鹤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即使阿遥用尽全力也平静不下来。从江户前往京都，结果被几个浪人盯上了千鹤这把祖传的小太刀。阿遥下意识就要拔刀，但千鹤已经跑了起来，惹的几个浪人一边叫嚣一边追了上来。自知丧失先机，千鹤跑不快，最后又演变成了阿遥在这夜色中狂奔。
浪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一步一步逼近她们。安抚了千鹤，阿遥轻轻拔出了小太刀，只等着他们接近。
然而，还未等那些浪人靠近，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嘿嘿嘿……”的笑声不似正常人发出的，可以听到长刀划出的破空之声，以及戳进人□□里的钝声。
鲜血洒了一地，喷溅在雪白的墙上，映着那张牙舞爪的影子如同遇上百鬼夜行。
“为，为什么砍不死？！”浪人惊吓的声音都变了调子，甚至连语调都拔高了不少。他惊恐地退后好几步，“救，救命！！”还未等转身逃跑，脊背就被切豆腐一般划开，一个踉跄之后整个人都被劈成了两半。血腥味瞬间充斥了鼻腔，尖锐的笑声把人的耳朵都震的生疼。
刚才还喧闹的小巷一下子变的寂静，甚至可以说是静的可怕。不一会儿，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与诡异的笑声，刀尖拖在地上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噪声，对方一脚踩在血水中发出哗的黏稠滑腻的声音。
让千鹤闭上眼睛，自己却已经摆好了镜心明智流的起手式。狂乱的杀意夹杂着沉默步步逼近，明明是严冬天气，脊背却湿成一片。
从刚才浪人的声音里不难判断，如今的对手怕是怪物一般的东西。砍不死，力道却大的惊人。但又转念一想，自己本就人不人鬼不鬼，还会怕这些尚有□□的东西？
那是一个浅葱色的身影，苍白的头发，鲜红如血的眼睛。他缓缓地转头，死死地盯着千鹤躲藏的地方，脸上带着捕猎者找到猎物的笑容。喋血而疯狂的。
阿遥一咬牙，不等他挥刀，她已经一刀送了出去。是一招突刺，原本瞄准的是对方的心脏，却因为千鹤的身高问题只刺穿了对方小腹。心里一惊，一把拔出刀后往后一跳，对方正好一刀斩来，幸亏因为那堆杂物的阻挡而缓了一步。
“切。”阿遥眯起眼睛，刚站定，脚的方向往前一指又冲了上去：“再来！”这一回却是模仿当年河上彦斋的姿势，一刀从下划到上，鲜血飞溅。可她的力气不够，而对方更像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就连动作都没有慢下来，喉头发出几声怪笑，一刀斩下来。
当年与高杉少年打闹的灵活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压低身体滚开躲过一刀，却瞥见那边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糟糕，居然有两个对手！
然而，未等阿遥认命，那边的影子晃了晃，突兀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一道刺眼的银光一闪而过。
阿遥一手撑地，迅速站起身。对方看了她一眼，一脚发力就从旁边略过，只能看到被夜风吹起的白纱巾。一刀致命，那个被阿遥砍的满身鲜血的东西瞬间被斩成两半。
厉害！
而对方就像是连刀都没有拔出，转身的时候长刀已经入鞘，只听到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这个动作她曾经见过，看来对方也是居合拔刀术的高手。
“哎哎，真可惜啊，我原本打算一个人解决他们的。斋藤，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出手如此利索啊。”一个声音自拐角传来，带着几分与语义背道而驰的悠哉，同样是刺眼的浅葱色山形纹，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意。那声音异常耳熟，尾音上挑，调皮如同狐狸一般。
冲田总司？
只见那个围着白纱巾的男子走上前，平淡地开口：“我不过是执行任务罢了。……并不像你那么恋战。”
“哎，这话说的可真伤感情。”话音未落，对方已经走到千鹤面前。棕色的头发，碧色的狐狸眼，唇角挂着一抹从未改变的狡黠笑意。阿遥不由看向他的腰侧，两把刀，一把菊一文字则宗，一把嘉贺清光。
也不知道如今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深吸一口气，迎向对方探究的眼神。
“你能否认吗？”被称为斋藤的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同看向千鹤。
冲田挑眉，抱着手臂，他的表情让阿遥感觉陌生：“其实呢，就这样置之不理，任那些家伙杀了这孩子，不是更省事吗？”一如既往的天真的口吻，却不再似当年那个试卫馆的在沙滩上画画的孩子。
“不知道……至少，那不是该由我们决定的。”斋藤面部表情地看着阿遥，又道：“把刀收回去。”
她居然一直下意识举着刀对着他们。
几个念头划过脑海，阿遥轻声唤了几声千鹤，只听千鹤道：“对不起，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被那些浪人追赶到这里而已……”
冲田摆明了不相信，没有理会她们，而是转向另一面：“土方先生不得了了哦，这里还有一个孩子呢。”
土方先生？土方岁三？！
冲田什么时候跟土方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四五年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多？！
一个人影如惊鸿般闪过，风吹起那浅葱色的衣服，是一种极致的稳重与锐利。他的背后是不断飘散的樱花，墨色的长发因阴冷的夜幕而染上一层清冷的深蓝色。阿遥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土方岁三，在她的记忆里对方不过是一个每天来试卫馆混饭吃的漂亮药贩子。四五年不见，他如一把被打磨锐利的剑，让人从心底产生寒意。
千鹤不由后退一步，身后却是一堵冰冷的墙。土方居高临下，月华倾洒在他的肩头，竟如那八重樱一般绚丽妖艳：“听着，不要想着逃跑。一旦转身，格杀勿论。”
千鹤只得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男人月色般的眸子。
土方叹了一声，爽快地收刀入鞘。千鹤不由咦了一声，冲田也上前一步，微微歪头：“这样好么，土方先生……这孩子刚才可全都看见了哦。”他盯着千鹤，却好像只是在谈论天气而不是在一条人命生死的模样。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人不由发颤。
大家都在改变，在阿遥空缺的四年里。
土方脸色不好，揣着手道：“废话少说。他既然看到了不该看的情景，我自然会对他有所处置的。”
“就算让这孩子活着，也只会平添麻烦吧？”冲田不依不饶，阿遥似乎看到了当年在试卫馆两人针锋对麦芒的情景。一开始果然是错觉，只要有近藤在，冲田就绝对不会放过土方。
“反正，要杀这家伙随时可以。……具体处分还是等会去后再行定夺。”土方一副一锤定论的模样，又听斋藤开口，没有任何感情起伏：“我同意副长的意见，久留此地会引人注意的。”
他环顾四周，目光仿佛不经意地落到被他斩杀的尸体上：“喋血到这种程度，看来还不能投入实践。”
土方也似自言自语地抱怨：“真让人头痛啊，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而后，他不满地瞪着两人：“我说你们啊，别副长啊土方啊的挂在嘴边，给我低调一点啊。”
冲田又笑了起来，声音拖的老长：“唉——说什么低调不低调，穿着队服本身就等于是暴露身份吧。”
三人谈笑自若，看也不看千鹤一眼，如同她早晚会是一具尸体般不必在意。阿遥却忍不住要猜测，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管是土方还是冲田，她除了名字几乎都认不出来。而千鹤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死死地贴着背后的墙壁，似乎可以因此而得到力量。
只听土方与冲田又争论了一会儿，斋藤才冷静地打断他们：“副长，尸体如何处理？□□好像并未呈现特殊异状。”
“把羽织脱下来，之后的事情，山崎君会想办法处理好的。对了斋藤，等会再让源桑检查一下尸体吧。”土方的声音传来：“说不定能够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千鹤垂下眼睑，阿遥的视野也只剩下那片沾染了殷红色鲜血与雪白樱花的地面。耳畔忽然传来声音，把她们吓了一跳：“喂，我说你啊，”冲田凑近了他们，轻轻鼓着腮帮，就像是个孩子：“被别人救了，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么？”
千鹤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半晌，却站直了身体，拍了拍绔上的尘土，而那些飞溅上的血迹已经结成硬块抹不掉了。她整了整衣服，然后埋下头：“那个，万分感谢。到现在才道谢真是抱歉，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的头脑有点混乱。”
阿遥轻叹了一口气，千鹤不了解冲田总司，她却完全明白他的花花肠子，不过是为了好玩而已。果然，抬头的时候不意外地见到受到冲击似的斋藤与一旁揉着额角衣服头疼欲裂的土方岁三。
“我，我也知道不合时宜，但是那个人说要说感谢……”她还未说完，被阿遥操控着手臂一把捂住了嘴巴。转头，冲田果然在捧腹大笑，等到他笑够了才直起身：“啊……抱歉抱歉，对啊，是我说的没错。”而后，他抹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不用客气，我是冲田总司，我可不会讨厌懂礼貌的孩子哦。”
以前都是阿遥仗着年纪大欺负冲田的，结果现在却听到他充满成就感与沧桑地称呼她为孩子。虽然知道他形容的是千鹤，阿遥还有有些哭笑不得。
千鹤想了想，还是低下头：“请多关照。”
“刻意的自我介绍还是免了吧。”土方无奈地出声，但他话未说完，便听到一旁的斋藤再次提醒道：“副长，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我们应该立刻转移阵地了。”
千鹤一怔，便只觉得后颈一疼，身体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千鹤晕过去了，阿遥却还清醒，但是她也不敢睁开眼睛看他们。
明明熟悉，却又异常陌生的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