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风雨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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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石榴树依然静静的立在那儿。
曾经有一个人也总是立在那儿，静静的看着我。
你依然在等着我吗？
你是否安好？
曾有一个少女，欲舒心事树下理瑶琴。
曾有一个少女，凭栏而依夕下望郎归。
“好别致的院落。”身旁的人说。
我蓦然一惊，熟悉的疼痛袭上心口。
曾和他柔情蜜意，曾和他心有灵犀。
曾有过山盟，也曾有过誓约。
可是终究还是背弃了，少女嫁做了他人妇。
“怎么了？”他说，“小手这样冰凉。”他揽着我进屋。
我只是靠在他的怀里，不愿看他。
曾经那样的怨他，如今却有更多的无奈和愧疚。
丫鬟手拿托盘进来，上头放着热茶。
“皇……皇……”小丫鬟何曾见过皇帝，惶恐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轩辕澈一抬眉，她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梅儿，不用怕。”我柔声安慰。
“小姐，”梅儿看我，又一吓，自掌了两个嘴巴，“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轩辕澈要笑不笑，说了一声：“起来退下吧！”
梅儿如邻大赦，走到门槛，还差点拌了一跤。
我终于忍俊不住。
他亲了亲我嘴角散开的梨窝，“终于笑了呢！”他说，“今日带你归宁，本想是薄得佳人一笑。可是见着反而是泪水。”
“臣妾许久不见爹娘，太高兴了！”我说。
“可是为何朕觉得你满脸愁绪？”不愧是皇帝，何等敏感！“玉儿莫非有什么心事？”他问。
“哪里有。”我摇头，绽开一朵笑花。
他见我开颜，也就不再追问。
四下环顾，他看到屏前摆着古琴。
“玉儿喜欢抚琴么？为何从不曾在宫中弹过？”他不解道。
心中一刺。
丝丝琴弦，思思念念。可是哪里还有资格？
他站起，大手一挥琴弦，筝筝之声响起。
“是把好琴呢！”他说，“还是带进宫里吧！朕要每日听爱妃弹唱。”
我的心儿颤了颤，莫非他起疑了？鼓着勇气一瞧，他还是面带笑容。
他走向窗前，见着了旁边摆着的绣架。不曾完成的戏水鸳鸯，那样的醒目。
“鸳鸯绣？”他回头，“是爱妃的杰作么？”
我点头。
“朕可从来不知道爱妃有这样的巧手。” 他的声音低低的，可是我却听着有些胆颤，“看来朕真的关心不够，了解的这样的少。”
我更不安了。
“怎么不绣完？”他问。
我怔怔的看着他轻抚着雪白绸布上的点点污迹。曾经颗颗珠泪滴在上头，化成了这般模样，那样明显。
“丝丝琴弦，根根丝线，莫不都是相思意？”他的声音好轻，可是我听的那样明白，“莫不是心里有人？”
我豁的重重跪在了地上。
他不看我，还是盯着绣架。
很静！
我怎样都无所谓，就怕害了他。要是他知道了他，他会怎样？他——
我不敢想象，惊恐的脸色雪白。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臣妾从小养在深闺，父亲家教甚严，从小到大不曾见过几个男子。可是待嫁女儿心，总是有着梦想的。手执针儿羞涩的绣着鸳鸯戏水，总想着以后会有位如意郎君疼我惜我一生，只羡鸳鸯不羡仙。”泪水纷纷滚落粉颊，“可是臣妾偏偏嫁的是一国之尊。我不求荣华富贵，不求万人景仰，只是希望有一个良人，真心待我，只对我好。就像父亲对待母亲那样，不离弃，不纳妾。”他终于转头看我，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纵使皇上对臣妾那样温柔体贴，后宫嫔妃却那样多。可臣妾一心念着皇上的好，也是真心对待皇上，诚心诚意做一个好妻子。”
他的脸色缓了下来，大踏步过来扶起了我，安慰道：“朕不过是玩笑，怎么就哭了？”
我靠着他，虽松了一口气，还是抽抽咽咽。讲的不也是自己的心里话么？一直在努力，努力对他好。可是要忘记他怎么就那么难？在宫中不敢碰触琴弦，因为面前总会浮现他默默静听的刚毅脸庞。和他有关的一切一丝都不敢碰触，甚至想都不敢。我真的很努力了。
“好了，”他心疼的擦着我的泪水，“是朕错了！”
“你这样冤枉我！”梨花带泪，无限委屈的模样。
“是！”他说，“朕知道错了。这样的玩笑真是的开不得，惹得玉儿这样伤心。不过，”他委屈道，“朕从来不曾听你弹曲儿，心里就不痛快了了。”
我破涕为笑，唾道：“瞧你还是皇上，还像小孩一样撒娇。”
“这不是为博佳人笑么？朕就牺牲形象，顾不得了。”他忽然把我搂得紧紧的，“玉儿？”他唤。
“嗯？”
“只要你心里有朕，只有朕一个，朕也会全心对你，即使再也不宠幸其她的嫔妃。”他好温柔好温柔的说。
也许为了今日出宫，昨夜他处理政事直至天明。这会儿看他连连打着阿欠，我催了他上床歇着。他搂了我一起躺下，喃喃说着一些歉语。一会儿，他也就睡着了。
我轻轻移开放在我腰间的手，悄悄下了床。
回头看他睡得香，我轻闭双眼，心里默默的道着歉意。
理了理已有些凌乱的发丝，步出了院子。只见哥哥已倚在路旁的树下等着我。
“哥哥……”
哥哥走过来，摸摸我的头，还是那样宠溺的眼神。
哥哥领着我朝着幽静的小路走着。
我几次开口想问，却是说不出口。
只听哥哥叹息一声，终于说道：“他一切都好！”
我呼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他是否知道了呢？
“我并没有告诉他！”哥哥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两月前，宜汉正式开战了。阿斯达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只可惜噬血好战。两军实力相当，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启暄每日策划战略，忙于征战，你的事大哥也不敢贸然告诉，怕分了他的心，反招来危险。”大哥拍了拍我的手，“玉儿也不必担忧，启暄十几岁起就随父出征，经验丰富，相信不久定能得胜归来了。”
得胜归来之日，就是我提亲之时。他曾这样信誓旦旦。可是如今的玉儿却已是皇帝的妃子了。以后只怕要见他一面也难！
“哥哥……”我红着眼眶，心又痛了。伪装的好辛苦，压抑的好痛苦。
大哥心疼至极的搂住我，只唤了一句：“好妹妹！”
终于压抑不住，趴在哥哥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哥哥拍着我，沉默着任我发泄。
良久，只剩低低的抽泣声。
“皇上对你好吗？”他问，“哥哥要听玉儿的真心话。
我好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玉儿努力去爱皇上吧！”哥哥忧虑的说，“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多么希望玉儿能幸福。你和启暄是——是再也不可能了。”
轻手轻脚进到闺房，轩辕澈还未醒来。
我坐在床沿瞧着他的睡颜。睡梦中的他少了许多威严，俊雅的脸庞毫无防备。这样的他多像一个普通的贵族公子。伸手摸着他的剑眉，心里百味杂陈。不是没有愧疚，毕竟他对我真可算三千宠爱在一身。
他朦胧睁开眼，见我坐着，大手一拉，我又躺在了榻上。他带着困意说道：“再陪朕睡会儿！”
靠着他，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茫然的心思也渐渐归了位。子澈，对不起，以前虽努力的做你的好妻子，却不曾真心接受你，以后，我会努力的喜欢你，全心的对你。
迟些时候，父亲和大哥亲自前来请我们去前厅用膳。我伴着他走在前面，看着父兄这样毕恭毕敬，心里很不自然。
吴妈吩咐丫鬟端上许多膳食，一打开，许多都是我爱吃的。我对着吴妈会心一笑，想必是她亲自下厨了。
我吃了许多，在宫中不曾这样多吃过。轩辕澈见我胃口这样好，嘴边一直挂着笑容，不时亲自为我布菜。
此刻他身着便服，那样亲切，不时和父兄谈笑。父亲有些拘谨，大哥却和他谈笑风生，像是多年的知交。
本是一副和谐的画面，融洽的真像一家人。
忽听外头远远传来齐整的奔跑声，还伴有马蹄。
我心里一慌，看见父亲和大哥也变了脸色。风清逸和萧暮身怀佩刀直直闯入，在轩辕澈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轩辕澈蹙起眉，放下了筷子，说了句：“吃顿饭也不得安生。”说着站起走出。
父亲和大哥也跟出。
我的心里更慌了，扶着母亲也急急跟了出去。
大门前，轩辕澈命令一声打开。几个家仆急忙拉开大门。
身穿盔甲的士兵已经围住了尚书府，门前有二人坐在马上。
见了轩辕澈出来，马上两人赶紧下来上前，跪在了地上：“禁军统领袁威叩见皇上。”
“臣弟叩见皇兄。”
轩辕澈见了是皇弟轩辕瑾，瞪了他一眼，说道：“三弟不在王府，怎么带着大堆兵马跑来尚书府？”
轩辕瑾道：“皇上和娘娘出宫，我等前来护驾。”
“我和玉妃今日是微服出宫，不过眨眼功夫你们怎么就知道了？”轩辕澈问道。
“是母后召见了臣弟，她很担忧皇兄的安慰。”
“母后怎么知道了？”他蹙眉。
我听了心里一颤，太后竟知晓了。宫里嫔妃私自离宫是何等大罪，都是要禀明太后，奏请皇上才可出宫，并且是要许多御林军随驾的。可我却带了皇帝同行，且只带了两个侍卫。这不是弃皇上的安慰于不顾么？
轩辕澈走来我身旁，握住了我冰凉的手，轻声说：“别怕！”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风雨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