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缘》裳子

14、梦瑶

　　“爱妃还未睡着？”他惊讶的问。
　　我沉默不语。
　　“怎么了？”他柔声问，“是不是怪朕一整天都没来陪你？朕今日真的好忙，御书房的奏折堆积如山！”
　　我不想开口说话。
　　他是皇帝，他可以为所欲为。而我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我应该笑着讨好他，不能怨他，不能和他生气。
　　但他是我的丈夫，我一辈子依靠的人。对最亲密的枕边人也要强颜欢笑吗？
　　一个用力，他强制的转过了我的身子。
　　“玉儿？”他唤着我的名儿。
　　夜好黑，只看见他的眼睛在暗夜里一闪一闪的。
　　“玉儿？”他又唤了一声。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他高兴了。搂住我，吻上了我的嘴唇。
　　渐渐的，他越来越激狂。
　　他伸手扯着我的衣衫。
　　这双大手，这双手曾经脱过多少女人的衣衫？对多少女人这样浓情蜜意？
　　你既然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枕边人，为什么还娶了我？为什么强迫的娶了我？
　　硬生生的分开了……分开了……
　　“不要碰我！”我忽然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
　　气氛凝住了。
　　他停下了拉扯衣服的手，静默了一会儿，忽的冷冷的放开了我。
　　在冷冷的空气里，
　　听着他下床的声音。
　　听着他穿衣衫的声音。
　　听着他甩上门走出去的声音！
　　我——我终于把他赶走了么？
　　眼泪又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今日我是无理了点，可是——
　　从小到大，爹娘小心翼翼把我捧在掌心，那样的呵疼，还有哥哥那样精心的呵护，一直一直那样的不识愁滋味。可是自从我及笈之后，发生了那样多的事，多的让我这小小肩膀难以承载。
　　对着爹娘，对着珠儿，我强颜欢笑。对着他——我今生的良人，更是温顺体贴，多么想做一个好妻子。多么多么想适应好现在的身份。但是，今天贵妃的话，终于让我崩溃了。
　　木已成舟了，我对他心里不该再存有埋怨。刚才我也许好过分，他是皇上，更是我的夫君，我却嚷着不要碰我！
　　可是——可是他怎么就这样走了？也许去其它嫔妃那儿过夜了，也许从此再也不踏足锦绣宫了！也许——也许从此我就是孤单一个人，身边再也没有安慰关心我的人。
　　我哭得更凶了。
　　“唉！”一声轻微的叹息，我躺进了温暖的胸膛。
　　他不是被我气走了么？
　　忽然感觉好委屈好委屈。搂着他，眼泪流得更肆无忌惮。一会儿，他的胸前濡湿了一大片。
　　“你是水做的么？“他无奈的说。
　　我捶着他的胸膛，“你不是不理我了？”满脸泪水。
　　“麻烦的女人！”他哭笑不得，“我倒是不想理了！不过没办法，谁叫是我的玉儿，我心疼的喘不过气来，只好又回来了！”
　　我把脸埋得更深了。
　　“朕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其它女人——呃——谁叫朕最疼爱你，只好回来低声下气了！”
　　“皇上？”外面陈德公公的声音，“给玉妃娘娘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端进来！”他沉声命令。
　　我愕然的望着他，脸上犹挂着泪珠。
　　他伸手擦拭着，有丝生气的说：“以后再不听话用膳，朕就狠狠治这些奴才的罪！记住了？”
　　我羞涩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丝暖流滑过。
　　接着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朕来喂你吃，好不好？”

　　接下来的日子心情平静了许多。也许明白了轩辕澈对我是真心疼爱的。
　　进宫已经一个半月，他夜夜宿在锦绣宫。
　　他有闲暇时，会陪着我用膳。
　　他在我面前从来不提其她妃嫔的事，自然也就不提他的几个皇子公主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从珠儿或紫芯的嘴里问出了什么，再也不叫我去给太后请安了。虽然我很怕再见李贵妃，可是太后是长辈，请安还是要的。有一日，我主动提起，他只是淡淡的说：“母后身体不好，酷爱安静，不用时常去了。朕有空了，会带着你的。”
　　等着他有空真的好难！整天要么接见大臣，要么批阅奏折。
　　不过，他真的是一个好皇帝，休闲的时间真的很少。经常处理政事到三更半夜，不过不论多晚，一定回会到锦绣宫歇息。估计他的昭阳宫久不见他的终影，快要蒙上一层灰了。
　　说也奇怪，进宫月余并未见任何妃嫔来锦绣宫走动。有了李贵妃的经验，虽然我也不敢见她们。问珠儿，珠儿笑着说：“不来更好，省得扰了小姐的清静！”
　　后来紫芯替我解了惑，她说：“皇上下了口谕，不管位分高低，都不许去锦绣宫打搅。皇上也许是怕娘娘听到不如意的话，受委屈呢！”
　　绿儿眨着大眼睛羡慕的说：“皇上好疼爱玉妃娘娘！”
　　看着这个天真的和我同龄的女孩，真的打心眼里喜欢。也许自己已经失去了她的那分稚气和无邪，就格外疼惜了。
　　我笑着拉着她的手，打趣道：“我求着皇上早日放你出宫，给你指一门好婚事，嫁一个疼爱你的如意郎君，好不好？”
　　绿儿不依的大嚷：“珠儿姐姐老是欺负奴婢，紫芯姐姐老是管着奴婢，如今连温柔的玉妃娘娘都拿奴婢开玩笑了。”
　　珠儿赶紧在旁边唾道：“臭丫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紫芯只是在一旁微笑。
　　我对着紫芯说：“我今日想去御花园逛逛，你陪着我去吧！”
　　“是，娘娘！”
　　御花园好大！亭台，楼阁，还有嶙峋的假山模仿的好逼真。当然，最让我兴奋莫过于无数的奇花异草。御花园中有一个好大的湖，碧水澄澄，水波荡漾，紫芯说那叫明月湖。每年的中秋，皇宫里都会围着明月湖，举办一个盛大的赏月晚宴。据说每年的中秋晚宴都极是热闹，后宫里所有的嫔妃都会出席，不管得宠与不得宠，满朝文武官员都会携夫人参加。到时民间许多有名的歌妓舞伶会应邀来皇宫唱歌献舞。
　　紫芯遥遥的指着明月湖的中央说道：“歌妓舞伶会在湖中央的豪华画舫上载歌载舞。”
　　光听着就很令人向往了。明月湖，这个名儿取得真不错呢！
　　“咦，湖中还有一座拱桥！”我高兴的说。
　　“这座拱桥设计的很是巧妙，”紫芯委委道来，“站在桥上可以一览御花园全景，桥下拱拱相连，共有九个半圆，取长治久安、久享太平之意。所以‘九安桥’便是它的名了。”
　　真不愧是皇家花园，景美、湖美，连桥也这么美。
　　看到一条幽径，上头铺着漂亮的鹅卵石，两侧翠竹青青。不自觉沿着它走入。紫芯在后头跟着。
　　“娘娘，小心！”紫芯紧张的喊。
　　“什么——”一个小小身子冲我撞了过来。
　　一股疼痛袭来，两人一起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娘娘——”
　　“公主——”
　　“你没事吧？”我担心的问着地上的小人儿。
　　小人儿抬起小脸皱着眉头看着我。
　　原来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头上梳着两个小发髻，上头绑着红丝带，穿着一身粉色的小绸衣，清清秀秀，说不出的讨人喜欢。
　　“玉妃娘娘，你没事吧？”紫芯小心的扶起我。
　　追来的宫女一听，赶紧跪下道：“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奴婢伺候公主不周，冒犯了玉妃娘娘！”说着，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没关系，你赶快起来去扶公主！”我赶紧说。
　　转头看着地上的人儿，她是公主？
　　“她就是皇上的长公主梦瑶！”紫芯轻声说道。
　　就是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的长公主？
　　“呀，你的手臂流血了！”说着，就想伸手去扶她。
　　梦瑶狠狠的瞪着我，满脸的戒备。
　　“公主，这是玉妃娘娘，你快磕头拜见！”宫女又担心又害怕的说。
　　“没关系！”我说。
　　走了过去，不顾她的反抗，拉起她的手，轻轻的吹了吹，柔声问：“痛不痛？”
　　她还是一脸倔强的看着我，忍着痛，并不吱声。
　　多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小，却像受人袭击的小兽那样，总是充满戒备。我的心里一片柔软！
　　我掏出雪白的手绢，轻轻的绑在她的手臂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叫什么？”我问旁边的宫女。
　　“启禀娘娘，奴婢叫如意。”宫女诚惶诚恐的说。
　　“不错的名儿，挺喜气！”我笑着说，“如意，你回去记得给公主上药，包扎好伤口！”
　　“是，奴婢记住了！”如意恭谨道。
　　“梦瑶是吗？”我温柔的说，“一定要听话哦，不然娇嫩的肌肤上留下疤痕，会很丑的哦！”
　　“公主，跟奴婢回去上药吧！”如意牵起她的手，“玉妃娘娘，奴婢先行告退了！”
　　我微笑的点点头，柔声道别：“再见了，梦瑶！”
　　梦瑶随着如意走了，拐弯处，回头看了我一眼。

　　坐在房里专心练着字的时候，轩辕澈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爱妃的字好是端庄秀雅，”他笑着赞美，“跟人一个模样！”
　　我看了看外头，夕阳刚刚西下。
　　“皇上今日得空了？”我笑问。
　　“今日不是提早回来陪你用晚膳？”他不无心虚的说。
　　我看着他，担心道：“皇上整日忧国忧民，身体可要注意！”
　　他开心道：“爱妃这是在关心朕吗？”
　　我微微有些脸红，说道：“宫里关心皇上的人多了，哪里差了臣妾？”
　　他坐下，不顾我的羞怯，硬拉了我坐在他的膝上，低声说道：“朕只要玉儿的关心啊！”
　　“皇上？”轻靠在他的胸前，我轻声启口。
　　“嗯？”
　　“臣妾今日去逛了御花园！”
　　“哦？”他惊讶，“爱妃今日肯踏出锦绣宫了？”他戏谑道。
　　我轻捶了他一下，说道：“那明月湖好美！”
　　“朕得空了，一定带着爱妃泛舟游湖！”他愧疚的说。
　　我睨了他一眼。等他有空？并不奢望！
　　“你猜臣妾在御花园遇见了谁？”我想起了梦瑶。
　　他紧张的直起了腰身，瞧了瞧我的神色，小心问道：“谁？”
　　“臣妾遇见了大公主梦瑶！”
　　“哦！”
　　“皇上和大公主的感情如何？”想起梦瑶犹如刺猬，不由问道。
　　“你也知道朕很忙，不是很有时间！”他说，眉间神情冷淡。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梦瑶更心生怜惜了。他是一国之君，勤于政事，闲暇了也是周转众多嫔妃之间，何曾有时间过问从一出生就无母亲的梦瑶？
　　“梦瑶长得很漂亮、很可爱！”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上我的眼睛，柔声说道：“那你也给朕生一个好不好？”
　　我脸红了。
　　搂着纤腰的大手移到我的腹部，他的声音更柔了：“也许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小皇子了呢！”
　　“皇上只喜欢皇子吗？”我满脸通红的问。
　　“朕更想要一个小玉儿，和爱妃长得一般模样儿的女儿！”他低沉的声音温柔极了，“不过还是希望玉儿先给朕生个皇子，将来——”
　　“皇上不是已经有个皇子了？”我有丝醋意，“听说辰妃不仅给皇上生了个皇子，还有个公主，看来辰妃很得皇上的宠爱呢！”
　　听着他小声咕哝：“醋坛开了，朕又自找罪受了，不是吗？”
　　“你说什么？”
　　“皇上？”外面陈德的声音及时响起，“现在要跟娘娘用膳吗？”
　　轩辕澈赶紧搂着我站起，连声说：“爱妃饿了吧？用膳，用膳！”
　　我在心里又叹了口气！我这是怎么了？他是皇上，本来就应该是三宫六院的，不是吗？
　　顺从的任他拉着走向门口。
　　听着他轻轻嘘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