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紫恒薰》贝暮希

6、Chapter 5

　　“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澈，变换的画面从他眼前流过，全然不进眼底，只余耳边沙沙的声响，唤着好半天没有出现的暮希。

　　“嗯？在这边。”暮希怕澈无聊，让他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一个人回到卧室倚在窗边，寂静呆站，听到澈的声音，想着该回神了正准备移动，澈已过来了，“不看了吗？”

　　“不看了。”昏暗的光线里澈迎面而来，有种虚无的飘渺。

　　暮希觉得他太不真切，调亮了灯光，这才觉澈是真实立在她眼前的实体。

　　“有什么事吗？”见澈有下文，暮希接过了他的话。

　　“这个给你。”澈把先前要葛森带来的那锭金子递向了暮希，随着抬起的动作，单薄飘逸的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一截皓白有力的手臂，那是一种近乎于透明的白。

　　“这是，不是吧……”暮希接过，在手中掂了掂，不敢置信的学着电视里的情景重重的咬上了，“唔，痛……”电视上不是经常演着真金是可以咬的动的么，骗人啊，它是没怎么变化，她可是，痛……

　　暮希也不想想，金再怎么软，她手中的这锭可是足足有鹅蛋那么大的实打实的真金，让她这些个嫩牙咬，吃亏的还不是她么。

　　“现在确定了，是真的吗？”澈有丝好笑的说。

　　“确，确定了。”捂着吃痛的嘴，掂着分量十足的金锭，模糊说道，“是真的……可是，这真的是要给我的吗？”

　　“不想要吗。”千万不要拒绝……

　　“我要！啊，不是，那个，我是……”这声‘我要’把暮希对它的垂涎表露无遗，一时羞窘，急急想要解释。

　　“好了，本来就是给你的，自是拿着吧。”有点命令的味道，这是他第一次送人于礼，难免有些把握不住语句。

　　“哦……这是放在哪了呢？”轻薄的紫袍里，不像能够容得下其他物饰，更别说这锭金子，肯定是看的出来的。

　　“嗯？”随即明了她的意思，“希想知道吗？”

　　暮希点了点头。

　　澈作势解下衣带。

　　“等，等等！”被澈的动作震到了！

　　“怎么了吗？”如墨的眼里全是不解，“不是希想知道的吗，我想直接让希清楚的知道呢。”有抹狡黠在眼角闪过。

　　“其实也不用这么清楚的……”非礼勿视啊——

　　其实，可以清楚点的……呀呀，她在想什么！

　　清秀的小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像是听到了暮希心底的那团邪邪的小火苗，澈依旧故我的做着解衣的动作。

　　终于，束缚的衣带在修长圆润的手心里坠落。

　　说是终于是因为，半响也只有一条小小衣带的脱离，这慢镜头的技术含量还真不是盖的，也怪得暮希邪念暗涌，想想如此一魅惑倾城的男子在你眼前宽衣解带，用一副犹如天使的纯真容情做着旖旎的画面，就是荤素不进者，也会开始吃素开荤。

　　画面随着那只带有魔力的手缓慢放映，没有束缚的衣袍更加松散其身，岌岌可危。

　　此时严紧的古衣领口已敞开，露出一片比女子还要无暇白皙的肌肤，在紫色袍子的映衬下更是诱惑……

　　画面还在放映，但也仅限于此，好似故意的，却已足够浮想联翩。

　　“不是，我是说……我知道了啦！不用说明了……”看她这副口吃的模样，眼神乱飘，像是不知道该把这双眼睛安放在哪，又有意无意的往那处根源瞟，这不，诱暮希是多多有余的。

　　但邪恶的火苗也只燃烧了一会就逐渐消灭，实因澈的抬手投足之间，尽管是令人遐想的动作也掩盖不了源自其身的圣洁美好，无法亵渎。

　　“那怎么换上呢，不脱下的话。”澈又上演起了反转剧，不知是从哪里变出的一套衣服。

　　“啊？这衣服怎么会……”从幻念中醒来，暮希是想说，他是怎么找到的，她明明就藏好了呀。

　　“不是给我的吗。”就说她怎么对他遮遮掩掩的置放那些物品，趁她不注意，澈在堆满的抽屉里翻到了这套服装，明显就是为他准备的，又扭捏得藏起，那就由他主动拿出来。

　　“是给你的……喜欢吗？”想着准备怎么拿给他，又该不该给他，这下又矛盾了，本就是为他而买的，现在又犹豫了，好了，他已经帮她做了决定，她也不用纠结了。

　　“很喜欢。”她给的，怎么会不喜欢，“希？”

　　“这样啊……”这样才给她金子的吧。她给他衣服，他送之金，很正常不是吗，可就是控制不住心中落下的小石子。

　　“干什么发呆，不准备帮我？”澈把衣服递向暮希。

　　“帮什么？”暮希懵了，应该不会是她想象的那个意思吧。

　　“你会认为我会穿你们这里的服饰吗。”澈装作无知。

　　“是哦。”这不说，暮希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澈和她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啊，“不是！你自己穿啦！”半响才会回来，一想到那个画面，耳根都红了，然后连人带衣服的把澈推进浴室。

　　“不帮我怎么穿呢？希……”澈嘴上这么说，还是由着她着半推半就的进了浴室。

　　、、、、、、

　　浴室里，澈看着衣服发呆。

　　她真的为他买了，没有把他如空气般遗漏一边。

　　若她藏着迟迟不拿出来又或是忘了，那么他又当如何。

　　幸好，他发现了。

　　澈轻轻抚摸怀里的衣服，粗劣的质料在他的手下仿佛变成了上好的丝稠，喜欢不言而喻。

　　若这是她亲手拿给他的……

　　所以，该罚。

　　故意逗弄她，想要看她惊慌无措的样子。

　　但澈不知某女的色女本性，还做着她极为眼馋的画面。

　　惊，他是看到了。

　　慌，她可没有。

　　她的扭怩羞涩，可爱的使得他几番忘神。

　　最后还不知，罚的，究竟是谁。

　　、、、、、、

　　“看，这是小希收到的礼物哦。”暮希把金子向天边的方向举起，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是金子哦，很值钱的对不对。”

　　黄灿灿的金子在暮希手中发出闪耀的光泽，欲与星争辉。

　　“黄澄澄的，很闪很亮，就跟你一样夺目，总是，那么容易的就走进了我的视线。”房间里，一个人的暮希倚在窗边，望向遥远的天空，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那我用它来换你好不好……不好吗……还是，嫌它不够大不够耀眼，不够，好……那要怎样才是够好呢，要怎样，才能回来呢……”暮希向漆黑的夜空索要着回答。

　　“是吧，永远都不可能了……”

　　暮希低低的说，神色无澜。

　　有种悲泣在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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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澈在浴室里换好衣服，还故意扣错了几颗衣扣，以证明他是个切切实实的“外来人”。

　　“在说什么吗？”他在换衣时，似乎听到了暮希的呢喃细语。

　　“哦，没说什么。”听到澈的声音，暮希在瞬间反应，一扫之前，换上了另一种面容。

　　“没有吗？”澈将信将疑说，他分明感觉到了一种痕伤。

　　“嗯，穿得很好，很会嘛，就是有点小错误。”暮希故意岔开话题，视线飘到了他扣错的那几颗衣扣上。

　　衣扣一颗颗的被解开，又一颗颗的被扣上。

　　澈没有看到正确的回到原位上的衣扣，他只知道，有双柔嫩的小手在他身上做坏事。

　　澈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她那双小手总会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肌肤，由下而上，再由上而下，带着凉意在他身上上演冰火两重天。

　　澈狭长的眸眼半眯，嚣张的享受起她给他带来的温润触感，微凉的皮肤都被她烧得如炭似火。

　　在澈正享受时，火源从他身上抽离了，就像高烧的患者被拿掉了那冶病的冰块一样，极不舒服。

　　分秒之间，澈的手伸向了那被拿走的救命温度——

　　当她帮澈把最后一颗衣扣扣好，才惊觉她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当下收回那双犯事的手，没等她反应，指尖还残留烫人的温度的手被一双有力的，指节分明的手掌握在其中。

　　她惊了也慌了，羞红了脸，埋低了头，不敢看澈。

　　“……对不起。”这是暮希说的。

　　本来还想做什么的澈被这声对不起很好的打消了念头。

　　垂落了手，直直地盯着似在低头认错的暮希。

　　对不起吗？很好！

　　澈狭长的眸子发出危险的信号。

　　也仅仅是一瞬之间，在眸光触及到她时，又认命的收了回来。

　　对她，他又怎么历的起来。

　　她不动，他也不动。

　　她是不知这尴尬的气氛该如何反应。

　　而他，则是等待着她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她在龟壳里待的够久了，再不出来，他不介意亲自给她拎出来。

　　“就这么喜欢？”澈率先打破了沉静。

　　从他的视线看，埋头的暮希，呆楞的目光，不知道是在思考些什么，恰巧她的手上放着还没来的及放下的金子，这样一来，她就像是掉进了金钱世界，贪心的不可自拨。

　　“……嗯！很喜欢！”慢慢从壳里爬出来的暮希，用强烈的语调表达了对这锭闪眼的金子的喜欢，“很美啊，你看，它跟天上晶亮的星星一样美。”

　　“星星？”澈随着暮希的视线看去，黑寂的夜空里繁星点点。

　　“看见没有，那里，最亮最闪的那一颗星，很美吧。”

　　“都一样。”澈很扫兴的冒出这句话。

　　“额！”暮希作无语状。

　　“不同吗？”澈很淡定的吐出。

　　“当然是不一样的，虽然无数个它们里肉眼是很难分出个一二三来，可是你知道吗，只要你用心去感受它们，心中想着最爱你的和你最爱的人，在睁开眼的那一秒，第一个映入你眼里的那颗便是整个浩瀚夜空里最闪烁的星，也代表了你所深爱的人。”暮希微笑的诉说着这个从未对人开启过的话题。

　　“……”

　　“澈，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不是，我在找深爱的那一颗。”

　　“那，找到了吗？”

　　“不知道，也许吧。”澈眼底是一望无底的深暗，繁星的夜空落在他眼里是漆黑一片。

　　他深爱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每一个从拥有生命的那天开始，都会出现一个深爱的人，不论是你爱的还是爱你的，那一个人都会永永远远的伴在你身边，即便哪天真的不在了，她也会化作天上最美的一颗星辰，当你仰望的第一眼，就会看到她把思念和爱都化作了为你照明的星光，陪你同行，耀你一生。”暮希缓缓道来，曾经的深爱浮现在了脑海里。

　　“希呢，有深爱的人吗？”

　　“我啊……”停顿了一下，又轻轻说起，“算有吧，曾经……。”

　　曾经吗？

　　会是他吗？被曾经的人……

　　于是，“我是不是该同情一下希的曾经呢。”

　　“不，你要同情的该是我，我才是被曾经的人。”暮希幽幽地说。

　　“怎么会，我看，就算要离开也会是你先吧。”忽然闪过的片段使他这样说道。

　　“真糟糕，让澈这样认为呢，恰恰相反，是她先离开了，是她先抛弃的我，让我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我很糟糕吧。”暗然的神色诉说了暮希的心伤。

　　“可以知道是谁吗？”澈面无表情的问。

　　“是，是……”话语在喉咙里打着转。

　　“是谁！”澈急切的想要知道。

　　“……妈，妈，是妈妈。”暮希顿觉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字是她的禁忌，是她最深的伤，也是她最深的，念。

　　从小暮希身边都只妈妈一人，小时候她不懂，以为每个人都跟她一样，身边只会有妈妈，再无其他亲人。纵然如此，她也生活得很开心，因为她的妈妈给了她全世界最美的爱，把她变得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幸福。

　　她以为幸福是可以永远永远的。

　　可是，当那一天残酷的来临。

　　原来爱。

　　原来永远。

　　都是有尽头的……

　　从此，她不再去爱，不再去相信。总把自己放在层层的面具里，用来掩饰，用来保护，只有夜深人静，静得仿佛全世界只剩她一人，她才会拿掉面具，再从龟壳里探出脑袋来，向无声的世界微笑、哭泣、思念，然后，用心深爱。

　　然而现在，对澈这么轻易就把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她也不知道怎么来解释这种现象了。

　　她只能对自己催眠，她是太久没有掀开过尘封了，该是出来透透了。

　　只是，她否认不了，此时此刻，她完全松懈下来的心。

　　她跟澈，不过是短短几日的相识，这是她思维的认知。

　　而最直接代表了一个人的心，诚实的反应了她对澈绝不是一天两天这种概念的熟知。

　　不然，她坚固的心怎能有化裂的趋势。

　　不同于暮希的化裂，这边还有颗渐冷的心……

　　就连曾经都不是吗……

　　人真的矛盾，上一秒还极其不愿的，这一秒却是多么希望。

　　可她，怎么能够，怎么能……

　　她忘了吗，那个曾在种满薰衣草的花田边，傻傻的等了她三天三夜的男孩。

　　直到体弱的男孩再也坚持不住昏睡过去，心里念的也还是她……

　　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要是他能再坚持一秒，只要再一秒……

　　也许就能看到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