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與叛》睡姬

6、第五节

　　［圣缇历998年2月21日－－撒加逃亡后三天］
　　“嗒嗒……”长长的白石走廊，传来急速的脚步声。
　　“星矢，纱织殿下醒了。”黑黑的长发，随风飘动。
　　“终于醒了，今次她又晕了3天了……有点吓人。”靠着栏杆的星矢回头，笑着望着来人，舒了口气，“不过，我们都习惯了。”
　　“瞬，还是哭了……”他们一并走着，闲聊着。
　　“瞬就是太柔弱了……”星矢点点头。
　　不知不觉，他们便走入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
　　珍珠，琥珀，玛瑙……在这里不过是砖头瓦片；雪纱绮罗，在这里也是破布烂麻。浓彩纷繁的地毯，厚重拖地的紫幕，与世隔开一个奇妙的世界。
　　在重重深帏中，精雕很床上，坐着一名娉婷少女，紫色的长发如丝一般拖在地上，衬着浅蓝的长裙，好不妩媚。
　　她旁边还有一名衣着典雅，有点内向的少年站着，低声回答她的问题。
　　“星矢，紫龙，你来了？”少女的眼角瞟见了进来的星矢与紫龙，亲切地笑着。
　　“是的，纱织陛下。”星矢与紫龙跪道。
　　“平身吧。”纱织说着，连忙问，“听瞬说，父王死那天，很多人走了，连阿布罗狄那家伙也逃了？”
　　“是的，陛下，请原谅我们的无能……因为他们走得太快，我们派兵去时，已经不在了。”紫龙惭愧地回答。
　　“哼～真是难以想像……这样说，我们里有他们的内应吗？不然，不会接收到我要去消灭他们的消息的。”纱织的脸色难看得很，“我不能原谅那个叫阿布罗狄的人，为什么是他，为什么父王遗嘱上写的，要传位给的人是他。”
　　“好像，他是你的异母哥哥吧。不过，陛下，不用介意了，我们已经改了遗嘱，谁也不知道这事。”星矢笑了笑，“现在，陛下已经是圣煜王国的女王了，大臣们都准备着陛下的登基仪式，与先王的葬礼呢。”
　　“辛苦了，星矢，你们不愧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要我一登基，马上给你们一品官司的身份－－撒加他们走后，恐怕没有人敢反对我吧。”
　　“只要能够服侍陛下，就是我们的光荣了。”三人同时回答。
　　纱织听了，笑了笑：“不过，你们怎样处理出逃的撒加他们？留他们在世上，我不太放心……”
　　“因为殿下一直未醒，我们不能私下派军队出战。不过，我已经派那个陛下时常称赞的杀手去的了。只是怕……”星矢欲言又止。
　　“只怕什么？？”
　　“是宫中的人啊……陛下应该知道，撒加身边转着不少人吧。”
　　“他们敢与我作对吗？”纱织盯着星矢。
　　“不是作不作对的事，是他们的官位，与能力。即使先王在世，也不太敢动他们分毫啊。”
　　“呵？你那样说，是要我退让吗？”
　　“不敢，陛下……我想说是，以前他们聚在一起，不好收拾；我们何不借这次他们分散行动的良机，把他们全部……”星矢做了个“杀死”的手势。
　　“呵？星矢有这种打算吗？”纱织赞许地点点头，“问题是有些人难办……我还不知道撒加身边有多少人。”
　　“沙加，至少他一定是撒加那边的吧。只要我对他用刑，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他还是占卜师，如果答不知，不是失职吗？”紫龙点点头。
　　“可是，用刑不是太……”瞬有点犹豫。
　　“瞬，你太善良了，这都是为了陛下着想。”星矢说，“而且，为了不让他逃，早在二日前我就已经把他幽禁了。”
　　“星矢，这次你做得不错。”纱织点头，“咦？为什么冰河不在？”
　　“冰河说要追他师父，走了。”紫龙回答。
　　“追？卡妙怎样了吗？”
　　“纱织陛下，卡妙也是三日前离开的人之一啊。”瞬说。
　　“什么？卡妙也是他们一伙的？”
　　“还有米罗也是，恐怕他们俩的离开与撒加也有关系。”
　　纱织冷冷一笑：“好一个撒加，他竟然一下子把圣煜最有威望与实力的人都弄到身边了。我一直还以为卡妙与米罗是不同的呢。”说着，纱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慌了，“那么，说不定……许多高官也在他们一边……现在我还不太合适与那些人作对……嗯……而且，支持米罗为新主的人还很多啊。”
　　“……，暗杀他们能够成功吗？”紫龙想了想，“如果是支持者多的话，我们不能出动军队，但是如果是个人战，我不认为我们有胜利的可能……”
　　“你这是说我耐不了他们的何？”纱织瞪了紫龙一眼。
　　“臣没有这意思。”
　　正在此时，一个宫女缓缓走进，跪道：“纱织殿下，仙宫宫主希路达大人参见。”
　　“传吧。”纱织奇怪望了侍女一眼，想：据言，仙宫的人是人来不下来，管这些世事的；而且，希路达还是这世界上最强的魔导士，今次为什么找我呢？
　　就在纱织思索间，希路达已经进来了。
　　本来，星矢等人以为仙宫宫主，当今最强的魔导士，不是一个老太太，就是一个强壮的女人；但希路达的进来，让他们颇为吃惊。
　　银色的秀发，正如冬季的雪原，闪着迷人而温柔的光；娴静的举止，有着与总透出任性个性的纱织公主完全不同的魅力。
　　“纱织殿下，希路达参见了。”希路达只略略低了一下头，显得对纱织很无礼－－但亦带让纱织却不敢责备她的气势。
　　反而，纱织站了起来，走近她，问：“希路达小姐吗，阁下今次特意找孤，到底所为何事？”
　　希路达笑了笑，仍带着冰寒的气息：“纱织殿下现在一定对某些人很头痛吧？”
　　纱织脸色变了变。
　　“我知道他们正在接近碧泓王国，而我与碧泓的君主也有点仇，有在他那里闹点事的兴致。”希路达淡淡道出。
　　“呵？”
　　“而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可以为你我带来快乐……”
　　纱织脸色又变了变。
　　“不知道，你计划如何？……”希路达在纱织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好吧，魔导士阁下，我也很有兴趣……”
　　纱织报以一笑，便吩咐星矢等人退下，与希路达密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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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缇历998年2月21日·碧泓王国－圣煜王国交界·怨桥堡］
　　“你试过欲哭无泪吗？”
　　天边最后一抹斜辉消散，撒加的声音轻轻徘徊在奥路菲耳边回响。
　　其实他知道，这种问题，是不必回答的。撒加也只是信口问问－－这算是一样惯性吧－－每逢对着那染着血色、死气沉沉的夕阳，撒加便忧从中来。
　　奥路菲微微笑着，望着远方走近的阿布罗狄：“撒加啊，你知道怨桥堡的来历吗？”
　　“王国间的传统的象征吧；远古时代，为了保护所谓的血统纯洁，的确有这种野蛮的行为；何到近代还出现这种事，不能不说这是恶癖好了！”撒加不无讥讽地笑着。
　　“嘻，撒加，你……。不过，那样说也是啦。”奥路菲忍俊不禁，“我比较在意的是，那几位姐妹的父亲，好像是魔法师啊。”
　　魔法师吗？连奥路菲也意识到这个词只是“文过饰非”而已。因为与其说那人是魔法师，不如说是恶魔。
　　绝伦的外貌，绝伦的力量，却不知怎样地喜欢上一个平凡的女子－－那段爱情故事，顶多能作三流小说的题材。而诞下的三个国色天姿的女儿，即迷惑了三国的王，各自成了一国之后。然而，她们却痴迷着自己青春长驻的父亲；于是，某一年，她们一同来到如今怨桥堡的所在，坦白心声；结果……从美色中醒来的父亲，面对着自己坦露的女儿们……疯了……他一瞬间，化成奇异而美丽的生物，毁灭了整个城市；大地也为之颤抖，完整的大陆从此依着国界裂成三块－－国与国间，都有一条静流无声的大河，仿佛默默诉说着种种悔恨……
　　后来，三国的王来到这个地方，依稀查出事情的真相。但他们仍然深爱着自己的王后，便建了这座桥，在桥上修了这个堡。
　　然而，从此以后，三国皇室却像受了诅咒一般，每代都有王夭折，而生存下去的亦不命长。于是，这桥被称为“怨桥堡”，埋葬过往的情情怨怨。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些事，已经没有人知道是事实，还是传说子。人们只知道，现在的怨桥堡已经成了一个繁华的都市。
　　“奥路菲，你会害怕吗？和那个人的后代在一起？”可是，撒加还是神秘的低声问。
　　“你说阿布罗狄吗？不，我不害怕；况且，阿布罗狄他对我有恩。”奥路菲答得很干脆，忽略了撒加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阿布罗狄走近，听见奥路菲的话，便知道他说什么了，连忙回应。
　　“才不是举手之劳呢。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得到她作我的未婚妻了。”奥路菲的语气中充满感恩之情。
　　“咦？似乎是很有趣的事呢，小鱼你不会对小撒哥哥隐瞒吧？”撒加笑了笑。
　　“小撒哥哥，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听小奥他瞎说。”
　　虽然与他们相识已久，且习惯了他们“大而化之”的态度，但如今阿布罗狄还拿某时的小名叫他，委实令他有“那么大年纪还装可爱”的想法，奥路菲不禁皱皱眉头；而胸口，亦觉得一阵恶心，仿佛有某种硬物塞在咽喉，顶不上，咽不下。
　　“怎么了，奥路菲……”撒加拍拍他的肩，问。
　　“呃？”奥路菲未反应过来，正要为方才自己的想法道歉时，忽然发觉自己伏在撒加的臂弯下，鼻尖还嗅到阵阵清香－－那是阿布罗狄刚燃起的薰香。
　　“我还以为你晕倒了呢，奥路菲。”阿布罗狄的声音依旧富有磁性，但他的神情却变得格外严肃，机警地打量四方。
　　这时，奥路菲才完全醒过来，想起自己因之前一息间传来的恶臭险些晕了过去：“到底什么事？”
　　“奥路菲，你看看街道上吧。”撒加已经放开抓住他的手，锐利的目光横扫四方。
　　经撒加提醒，奥路菲才注意到路上的不寻常：
　　按理说，怨桥堡是两国的交界处，羁旅往来，多不胜数。别说昼间商市频繁，夜里亦是歌舞未央。而如今，四时寂静，人烟杳然。整个城市，尤如被剥去生命，沉沉地睡着了。在凄冷的银弓下，偶然飘过几抹惨淡的幽蓝。
　　“追兵？”
　　撒加点点头，淡然一笑：“是一个很难缠的追兵呢。”
　　撒加猜想过纱织派来的杀手是什么人，事实上正如他所想，然而，此刻，他亦带些许惊讶－－他没有想到那人竟散发出如此浓重的死亡气息，仿如日月亦被塞入亡魂的泥潭。
　　“迪斯马克斯？”阿布罗狄询问地望着撒加。
　　他再一次点点头，阿布罗狄与奥路菲都沉默了……
　　迪斯马斯克……
　　这人，是撒加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对手——迪斯马斯克不属于圣缇王国的任何一个势力，是仅仅为金钱卖力的职业杀手。迄今，朝廷上命葬其手的人不计其数。每个大臣都担忧他的出现，每个大臣都不愿去掉这一颗用起来得心应手的棋子。
　　迪斯马期克深知此点，他为王公贵族效力，收取酬劳，此外不问半分——谁对谁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从不会憎恶朝廷的黑暗，甚至还庆幸正是这片黑暗为他带来无限的机会。
　　因此，他的杀人方式也带上一种魅气：营造着活者地狱的情景，把他的猎物慢慢地带进真正的死亡之渊。当他痴迷在伪造的亡魂气息时，他从没有想过聘用他的人比他更善长于黑暗技巧。只是，无论如何，朝廷与“无关”。
　　迪斯马斯克，是撒加以语言打动不了的人——假如他属于某一个党派，那么，或许撒加能说服他避开这场无谓的战斗。
　　“永远不再踏入圣缇王国一步”这种诺言，对于要以人头作为证据的杀手来说，又有什么说服力呢？
　　该怎么办？
　　望着无光的街道，看不见迪斯马斯克的影踪。
　　“迪斯马斯克不会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吧？”奥路菲问，撒加摇了摇头。
　　围困，只是一种手段；从何处突袭，这才是重点。
　　假如我是迪斯马斯克，会从何处发动攻击？
　　撒加瞟了一眼那泛着蓝光的长河，安下心来——没有人从河上来，靠在石栏旁的他们，要应付的只有眼前的180度；突然，他看到一个身影由远而近，不禁大吃一惊。
　　假象？？无论如何，真身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太不智了。迪斯马斯克是专业的杀手，不会放过任何偷袭的机会。
　　但撒加猜错了，来的正是迪斯马斯克本人。
　　他静静地走到阿布罗狄面前，行了一个标准而恭敬的臣子之礼：“参见圣煜国王陛下。”
　　阿布罗狄吃惊地望着他，却不是因为他的举动：“是你？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居然是你？”
　　“是的，当初陛下救我时，不是说过，我偷盗的本领若用在别的地方会更好吗？”迪斯马斯克讽刺地笑着，他知道这不是阿布罗狄的本意，但却合了前圣煜国王的意思。
　　这是许久前的事情了——
　　当时，迪斯马斯克是一小伙盗贼的头头，仗着天生的才能与魔术，偷盗富贵人家的财物从未失手。有那么一次，他与别的盗贼打赌，赌赌谁能偷出当今东宫的财物。算是了为面子吧，迪斯马斯克当场就答应，并且晚上便付诸行动。
　　很不幸地，迪斯马斯克的行动给他的同伙出卖了——原来，盗贼团里的中干力量不满迪斯马斯克的存在，伙同别的盗贼团体陷害他，在他刚出动时就跑去城里的军兵里告密领赏。
　　当夜的情况，不必细说也可猜出，白堡给重重的官兵包围着，花间陌道亦穿梭着巡逻的侍卫。龙潭虎穴，不过如此。
　　走投无路的迪斯马斯克钻进其中一个房间，却看到一名天使般的少女走近。
　　是公主吧——这是他当时第一个想法，却意外地听见“少女”说出富有磁性的男声：“外面的官兵很吵呢，是因你而起吧。”
　　迪斯马斯克没有答上话，只呆呆地看着眼前天人。
　　“别担心，我不会害你。私闯东宫，你有自己的原因吧；我是森之魔法师阿布罗狄。”阿布罗狄浅言轻笑，“假如你不是为加害公主而来的，我们倒可以坐下来喝一杯茶。”
　　“你对每个来客都这样吗？”迪斯马斯克不觉问道。
　　“对啊，每天夜里总有小动物闯到白堡呢。”阿布罗狄盈盈笑着，有无限的温馨，“只要不是误闯侍女们的房间，小动物们都会受到很好的招待。”
　　迪斯马斯克听到阿布罗狄把他比作小动物，心里的确浮起一丝不甘。但其后，他与阿布罗狄闲谈，跟着阿布罗狄请求圣煜国王的宽恕，才深深感觉到他那不分彼此的博爱与纯真。
　　阿布罗狄是俗世中无忧无虑的天使——从初次见面，迪斯马斯克已经发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他都将为保护这个信念而战斗；纵然他接受圣煜国王的建议，成为极恶的杀手，可他从来没有忘记这点。
　　在外界看来迪斯马斯克与朝廷无关；而对迪斯马斯克来说，除了阿布罗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
　　因此，在临终前，圣煜国王秘密地召见了迪斯马斯克，告诉他要立阿布罗狄为新国王，并且吩咐他无论如何也要提防现任东宫的手段。
　　圣煜国王的猜测没有错，只是他猜不到纱织公主居然在他遗体还没有安置完毕，便改动了遗诏，逼走毒害他生前最宠爱的臣子。
　　阿布罗狄，米罗，撒加，沙加，卡妙，甚至连一直失踪的穆，圣煜国王都有特别的吩咐——可他死后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些在遗诏上的名字都改了。
　　因此迪斯马斯克打着“刺杀”的幌子来转告他们这件事，甚至还说，他知道圣煜国王的遗诏藏在何地——只要能够得到它，那便可以推翻纱织公主的统治。
　　撒加与奥路菲听着，别有一番滋味。
　　与迪斯马斯克一样受过阿布罗狄恩惠的奥路菲自然不反对迪斯马斯克的提议，只是他深知阿布罗狄并不适合官场，并且猜测着早已知道自己身世的阿布罗狄亦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吧。
　　阿布罗狄是善于幻想的，也时常穿过连绵的蔷薇花丛眺向远方——他想象过种种世界与愉快的未来，除了“由他来继承圣煜国王”这件事；甚至，他偶尔敏感地在圣煜国王谈吐中看出这点，也会刻意地避开。
　　“国王只是从我的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他爱我，只是对母亲的补偿。”不经意间，阿布罗狄曾对奥路菲透露过这个秘密。
　　而撒加呢，他也担心阿布罗狄。当然，如迪斯马斯克所言，他们的确可以结束逃亡的生活，高官厚爵不在话下。即使不为自己，为了民众，由像阿布罗狄这般博爱的君主来统治，必定是太平盛世。
　　可，这便足够吗？
　　撒加望了阿布罗狄一眼，只见阿布罗狄摇摇头，云淡风轻：“不，我不打算继承父亲的位置。”
　　除了迪斯马斯克外，撒加他们都不意外，但依然问道：“小鱼，你不是说要为民众做点什么吗？这是一个机会。”
　　“成为国王就可以了吗？父亲也是一代仁君，可我们都曾看到烛台下之暗。”阿布罗狄笑着，“我不希望在那样高的位置向下俯望。假如可以，我希望能与小撒哥哥一起走向远方。”
　　“这怎么可以……”迪斯马斯克尚未喊出，可看到阿布罗狄投出的目光，不禁停了。
　　原来，万人之上的位置，是这般一文不值吗？为什么总是这样的人？
　　迪斯马斯克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我知道我不能勉强你。但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地逃离纱织公主的追捕。沉默的雾气会在黎明时分消失，你们在此之前，赶到碧泓王国吧。”
　　“谢谢你，迪斯马斯克！”阿布罗狄甜甜地答谢，转身催促撒加赶忙离开。
　　迪斯马斯克呆了半晌，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紧紧地握住拳头——他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