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tallinn

2、风雨欲来？

　　第二章
　　陆言瘳对陆念瘳这个孩子完全是不闻不问的态度，让陆王府那些势利的仆人明白这个香凝夫人所生的孩子是完全不得势的。自然而然的，原先还认为“虎毒不食子”的人也萌生了退意。渐渐，这“香凝阁”是越来越乏人问津，甚至比段香凝在世时更冷清。
　　整个大院中只有巫嬷嬷始终无怨无悔地伺候着备受冷若的小少爷。
　　时光匆匆而逝，陆念瘳也在众家丁的冷漠中成长了。晃悠悠，到了十六岁的年纪。
　　陆念瘳天生伶俐，虽然知道自己不得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的喜爱，甚至连府里最不得势的仆人看到他也丝毫没有恭敬的意思，却从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不像时下一些养尊处优的公子般目中无人，自大妄为。
　　该怎么形容呢？他待人温和，只是少有人愿意和他接触，久之也就造成了他孤僻古怪这样一个既定印象。他不擅处世，虽然陆言瘳不怎么看重他这个孩子，但毕竟坊间称陆念瘳是流有陆言瘳血液的骨肉，所以，一些夫子还是为了教导陆念瘳而时常出入“凝香阁”。
　　但，陆念瘳的教书先生是经常更换的。
　　不是因为陆念瘳顽劣不堪，而是像陆念瘳那样一个简直可以称为“神童”的少爷根本不需要教书先生的教导，那样只会使他们显得狼狈。试问，有那个先生在教富家子弟的时候被弟子问到答不出话来？况且能到“陆王府”教书的谁又是泛泛之辈？说出去只会叫人笑话。谁又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娃儿有着不输成熟男子的气魄和文采。因而，大多数的人不想愧对自己所领的俸禄。该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就不是。所谓“无功不受禄”这班翩翩君子还是很奉行的。
　　最后，那些教书先生都很有自知之明地向陆王府的管家请辞。
　　“老夫实在愧对学生。这……陆少爷的文采无人能及，若是称老夫为老师却是万万使不得。”刘夫子忐忑地跪在大厅，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后半生就惨了。
　　这次是陆言瘳恰巧在家，没想到就了解到那个从来没见过一面的儿子……错，或许见过一面，只是在襁褓时见过而已。没料到，那个娃儿长大后竟然如此顽劣。简直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啪！”力道之大几乎将上好的古木桌给震塌，也将本来就感叹自己命运而不好碰到平时根本就流连在花丛中的王爷在家的日子的刘夫子，为自己堪忧的半生抹了把汗，用颤抖的声音说：“陆……陆……王爷……老夫……老夫……”他双腿直打颤，就算低着头仍然可以感受到那股暴戾的气息，额上的汗越来越多。烈日当空的，也不敢拿出手擦擦。就怕微微一动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嗯？”半晌，陆言瘳才发出类似疑问的口气。
　　闻言，刘夫子好象松了口气般，连忙将自己刚才打好的腹稿脱口而出：“老夫请辞跟少爷无关，是学生不才，根本无法教导少爷如此出众的人。只希望王爷能另觅高明方对得住少爷的才华。”
　　“……”
　　柳叶儿一进门变见到这么一副光景。
　　一脸怒气的陆王爷，有点担心的张管事，还有被吓得只差磕头求饶大喊“王爷息怒”的夫子。
　　“噗哧~”柳叶儿像受不住一般狂笑不已。而后，千般娆媚地走到陆言瘳身边，弯腰一拱手道：“令公子完全可以很好地掌握‘琴棋书画’这四门。不再需要我的教导了。”语毕，柳叶有些泼辣地直视陆言瘳的双眼。这柳叶儿乃是金陵第一美女，擅长琴棋书画，隶属“迎风楼”。初到金陵的寻芳人都知道，若不去迎风楼听一听柳叶儿姑娘的琴艺根本不算是来过金陵寻芳。柳叶儿的智能与美貌名满天下，不过这脸是千金难觅。无论是多么有权势的人，要见柳叶儿一面还得通过她的首肯方才使得。外传，“金陵第一公子”陆言瘳乃是柳叶儿的入幕之宾。如今，这柳叶儿出现在陆王府的厅堂上，还带些狂放不羁，倒也像是印证了外头的流言。
　　陆言瘳微微一诧，柳叶儿是少数几个看到他的相貌还可以淡定自若地直视他眼睛的人，所以初见时，才会对她带些好感，最后还把她带回府，让她教导“幼子”陆念瘳。
　　闻言，陆言瘳面色一凛，道：“那个不肖子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咱们的柳姑娘气得撒手不管呢？”
　　柳叶儿倒是气定神闲，道：“没有，只是令郎根本不需要我的教导了。说明白一点，就是出师了！”
　　“哦？”这答案倒是令陆言瘳一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柳姑娘才到陆王府三个月吧？”
　　“是的。”柳叶儿虽出生花街，倒是没有那点俗气，甚至带些清雅。举止什么的，不亢不卑，分外得体。至于她的来历，没有人去深究过。只知道突然有那么一天，“迎风楼”出现了，老鸨亲自下海——闺名“柳叶儿”。这就足以证明柳叶儿的不俗，当然仅仅这些都还不足以吸引陆言瘳注意到她。
　　天下，恐怕没有几件事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了。除了她，和那个人的孩子……
　　“王爷？”看到陆言瘳许久没有问话，柳叶儿试探地问道：“小女子可以退下了么？”柳叶儿完全忽略身旁夫子传来的求救热线，但求一个答案。
　　陆言瘳抬眼看她，狭长的凤眼带着一丝威胁的味道，又道：“柳姑娘只为此事？”
　　“是的。”又见陆言瘳像是不信，便娇笑道：“王爷既不信奴家，又何苦一问？”
　　这陆言瘳何等聪慧，立马便知这话中有话。当下便做了一个决定，“你下去吧。”他摆摆手道。
　　“王爷……老夫……”不得已，夫子又道。偌大的汗珠已经浸湿他的内褥。
　　“你也下去。”陆言瘳看也没看王夫子，示意张管事妥善安排辞退王夫子的事宜。王夫子赶忙从地上爬起，抖抖衣袖走了，而陆言瘳自己呢？
　　哼哼，他倒要看看，段香凝到底生出了什么妖怪！莫不让人产生了畏惧之心？如果真是妖孽，他并不介意“大义灭亲”。
　　如若问他是否心痛？
　　可笑！
　　可笑的问话。
　　该心痛，该痛苦的，早在十多年前就痛过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一颗冰冷，麻木，丝毫没有感觉可言的心。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却无法痛下杀手。
　　不过……一切的一切！他会换一种方式报复！
　　他要那个人后悔，他要他痛不欲生！他记得很清楚，他和他最后说的话是：“恩断情绝！”既然已绝情至此，他根本不需要为那个人再做些什么。如果在多年前他希望他回头的话，现今，他不会再那么傻了。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缠着他抱的无知幼童。不再是会为了他而不顾自己性命，甘愿传血相救的痴儿。也不再是名满天下的十公子陆瘳儿。他是十王爷！名满金陵的十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陆言瘳。
　　一生之中疯过那么一次已经足够。现在，轮到别人发疯了！
　　呵呵~~~陆念瘳？
　　想起从未见面的那个人，他竟有种莫名的期待？只希望莫要他失望而归才好。毕竟以后的一些日子还是要有他才不至于无聊。
　　思及此，陆言瘳脸上露出了多脸未见的笑容，直看得张管事心下胆寒不已。他太熟悉自己主子的个性了，只要陆言瘳脸上露出这种痴迷而近乎残酷的笑容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只希望不要是自己才好。王管事伸手抹了抹自个儿脸上的汗，一脸恭敬地等着陆言瘳的吩咐。
　　“王福，通知‘凝香阁’的巫嬷嬷，说我今个晚要过去看看小少爷读书的进度。”陆言瘳不带任何温度的说出这句命令，只有在说道“小少爷”这三个字时隐含了强烈的愤恨。只是官场待久了，惺惺作态什么的学得十成十，王管事再精明也没看出来。更何况，陆言瘳是故意隐瞒地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是。”尽管王福困惑，这对小少爷从来不闻不问的主子会突然对自己未蒙面的儿子有兴趣。可，王福不容自己多想，主子的心海底针，他只要配合主子的心思，按主子的吩咐去做就可以。
　　王福哈着腰退了出去，一出屋，便挺直了腰杆直奔“凝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