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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五章 惊变 ...

  •   江月明猛地坐起来,厌恶地换了身衣服,难得地挑了件浅青长衫,束好发,又早有侍女端来了晨洗的一应用具。江月明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面色难得的红润鲜莹。不知她昨晚是怎么下来的?应是起来了吧,谁给她梳头呢?想着想着猛地一起身,来到她门外。

      正犹豫着欲敲门,门忽然开了,几个侍女朝他微施一礼鱼贯而去。房里的张柳燕正美滋滋儿地对镜傻笑,双目莹莹璀璨,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飘逸灵秀的白纱镶红边的上衣长裙,又伸出脚瞧瞧白缎面儿的小巧绣鞋和脚面上方那各嵌着的一颗大浅碧略显混沌的明珠。虽主色调是白色,却在灼红镶边和若隐若现的明珠点缀下显得灵动喜庆,兼之那张柳燕本也不是清冷的人,越发相得益彰,虽不甚美,但笑起来竟有些惊心动魄的明媚。

      江月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点怪异,立在门口恍神。张柳燕一转身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眉头不由轻皱了下,随即又想起昨晚听到的他的身世,也是个可怜的娃呀,无亲无故、孤身一人,也难怪如此冷漠、阴晴不定,想是不习惯便不愿别人亲近吧。走上前招呼道:“早啊!”

      江月明尴尬地回神儿,望了她一眼,不觉皱眉道:“嗯。”转身便走。张柳燕紧跟上,下意识便要伸手拉他,却又讪讪地收回手,谄笑道:“您老慢点儿,小的我跟不上。”江月明眼角已瞥到她收回手的动作,不觉心里一堵,莫名地气恼,走得更快起来。

      张柳燕以为他还在生气,忙紧跟着,也顾不得许多便使劲拉住他,道:“今儿你姐姐大喜,你就这个脸色?不管你多气我,过后咱再说不行吗?”

      江月明盯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张柳燕识相地松开他,却又转了一圈儿,道:“漂亮不?祖姐姐昨晚给我改的,她说一定适合我。还有这妆,”说着又凑近盯着他,“是今早锦儿给我化的,她还夸我美人儿呢!哈哈哈,香香的。”江月明心里略微舒服点,“你,昨晚是姐姐把你带下来的?”

      张柳燕一皱眉,靠,你还知道把我一人儿撩房顶儿上了?“不是。”也不给江月明再问的机会,“祖姐姐连夜帮我改制衣衫,我还没去道谢呢,你要不要一起?”江月明虽有疑惑,但想到她不是吃亏的主儿、定会自己想办法下来,也便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那祖芳一身金桂绣裳,头饰黄金额坠儿、直垂至眉际,乌发高耸,艳饰而不显缛冗,胸前衣襟上别着一枝极真的桂花,周身桂香怡人,举手投足间雍容雅贵、仪态万千,当真恍若神妃仙子。看得张柳燕忽觉自己就是那一粒尘埃、却不觉得丝毫不甘。

      张柳燕跳上前挽住祖芳的手,痴痴地瞧着道:“姐姐比戏里的皇后还像皇后,只怕真正的皇后也没你这气度。”祖芳握起她的手笑道:“妹妹莫乱说。让我瞧瞧。”说着拉着她的手让她转了一圈,“嗯,我就说肯定合适。这是我十五岁上及笄礼时师姑送的,可惜我穿不出这灵秀的气质。又偏爱这样式颜色兼材料都难得,就一直压在那儿了近十年。昨儿见着妹妹就觉妹妹的气质身量合适,一兴奋改了改,还真不错,这衣裳也算是重见天日、遇了良主了。”

      “姐姐夸的是!姐姐的眼光怎么会错呢!”张柳燕猛点头,惹得一屋子侍女丫头皆抬头讶视,绣口微张,锦心抽搐。江月明差点儿乐出声,祖芳则难掩笑意地配合着她点点头。张柳燕见逗笑了众人,也一乐,又道:“只是烦劳姐姐了,昨夜定是没休息好。一会儿新郎找我算账怎么办?”

      祖芳霞染微红,“我是本就睡不着才忽然想起这衣服的,左右无事,妹妹不用见外。”说着笑瞟了她一眼,“若是妹妹觉得姐姐针线手艺还不错,以后等你出阁,姐姐为你缝嫁衣。”张柳燕望向她,略带狡黠审视地笑道:“不管我嫁给谁?”祖芳瞧着无一丝娇羞不自在的张柳燕,对上她的眼睛,点点头,微笑道:“不管你嫁给谁。”张柳燕心里一暖,为自己缝嫁衣啊,好亲切,被疼爱的感觉果然很好。当下淡雅一笑,垂眸道:“好!”

      江月明却未再注意二人这后来的话,早已没去了笑意,不自觉想到一张清冷绝丽的小脸儿,清风中楚楚纤纤,蓦然侧眸望向了自己、展颜一笑,身后梨花似雪、忽地瑟瑟抖落一地芳华……姐姐,也曾答应给她缝制嫁衣的,那清丽女子当时红着脸跑开了,竟现出难得一见的娇态。想到这儿,不自觉失神温颜一笑,却又倏地归于郁愤,紧皱眉,手也不禁紧紧地握了起来。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第二天竟让我们成了那可笑的宿命冤孽般的仇敌?!老天,怎可待我如此!

      这边张柳燕虽与祖芳说着话,却习惯地注意着江月明的一颦一动,自然得似是不经意。见他这般切齿疾首的模样,不禁一怔,又忽地想到了缝着鸳鸯肚兜儿的宝姐姐,竟失声笑了出来,心里掠过一丝酸涩。祖芳瞧着江月明的模样,又悄看了一眼张柳燕,暗自摇了下头。

      “燕儿姐姐笑什么?”倒是小丫头锦儿憋不住好奇,瞪着大眼睛脆生生问道。

      “噗,没什么。俺只念那木石前盟,却谁料,被这金玉良缘坑煞。”张柳燕拿腔拿调,作痛心疾首、泫然欲泣状,自以为得了李龟年长生殿弹词般的风流,实则是糟蹋了国粹,如那台子上的小丑,惹得众女笑了个花团锦簇、韶华正浓。

      “呸、呸、呸!你才被良缘坑煞!今儿我们小姐和姑爷喜结连理、喜上眉梢,你个乌鸦嘴趁早磨利了去啃泥,别在这儿呱呱地讨打!”溢彩小姑娘双手掐腰,两只堪比灯泡的眼睛炯炯玲珑,气冲斗牛,摄得某燕一个精神抖擞、蹿上前,“知音啊!呃,不是,同志啊!不是,总之我对你一语倾心、惺惺相惜、此生不渝!如违此誓,玉碎瓦全、日月同辉、人神共愤、黄河倒流!美人儿啊,跟我混吧!”只见张柳燕激动地抓着人家姑娘的小手儿,说着便往人家脸蛋儿上摸去,双眼莹莹璀璨,似要溢出光来,连带着整张脸都光彩照人,惊得溢彩霎时僵作了石像,如所有不听神的告诫、非得回头瞧上一瞧的好奇宝宝,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还没摸着心仪小美人儿的脸呢,便被江月明一个大力扯回来,踉跄一下,差点儿五体投地。

      “你给我安分点儿!”江月明沉声低吼道。众侍女皆嘴角抽搐。

      张柳燕委屈地撇撇嘴,抚着被抓紫了的手腕,轻飘飘瞪瞥他一眼,状似轻道:“安不安分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相公啊?”

      江月明闻言似是被气得脸如关公,又透着点儿包龙图的本色,简直成了忠义与刚直的完美化身,狠狠瞪了张柳燕一眼,一拂袖,慨然而去。张柳燕心里似是被绞住,郁积得很,乃扬首朗叹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要说人曹贼有气魄呢,这抑扬顿挫之声、慷概吞吐之际,心里果觉稍畅。

      祖芳无奈上前,笑执着张柳燕的手徐步而出,众侍女随后。刚出了门口,中间的锦儿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匆匆转向自己房里跑去。前头的江月明大步流星,沉着一张脸,活似去讨债。祖芳与张柳燕倒是悠哉游哉、信步闲庭,一路穿花拂柳,四月天气,正是牡丹大盛的时候。

      “你逼得太急了。”祖芳似是无意地说道,仍与张柳燕携手而行。

      “你要是也急一点儿,小外甥都打酱油了。”张柳燕轻笑道,顺手挽起一朵最艳的牡丹,“花堪折时直须折,”未注意到祖芳脚步瞬间的一顿及手心处那蓦地一紧,“莫不该,将这韶华春景,都付了流年东去,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正自垂眸笑叹,猛地被打落了手中花,溢彩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捡起落花,嗔道:“你真是个俗人,这么灵秀美好的花朵,你怎忍随手采撷?!”

      张柳燕一笑,“牡丹生而高贵,要么烁于枝头,要么委于尘埃,却绝没飘零的时候,都是整朵整朵地落。我在它最美的时候摘下她,是奉上最诚意的恭维,你焉知她不因此而荣幸自豪?你把她从我手中打落,才真正让她失望愤慨。既然退场是必然,何不选个光彩荣耀的落幕?她这么选了,我这么做了,并未存轻视狎玩之心,何俗之有?”溢彩拧紧了秀眉,小嘴不自觉又撅又撇,袖子一甩,边快步向前走边“哼”道:“歪理谬论,狡辩!”

      “我的丫头都这般没边儿的,竟抛了我、自个儿去了。妹妹见怪不怪就好。”祖芳笑道。
      “哈,如此有个性的小美人儿,姑娘我喜欢!”张柳燕一脸痞像,点头咂嘴地说道,又惹得一片窃笑。“姑娘真是,真是太……我也说不好……姑娘,你到底是谁家的明珠啊?”同悦笑没了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祖上八辈儿贫农,绝对的根儿正苗儿红!”张柳燕故作一脸严肃,学着赵氏丽蓉前辈的唐山腔,惟妙惟肖,却没造成计划中的效果,只见众女侍皆敛了笑,同悦也渐渐凝素起来,歉然道:“奴婢没别的意思。”

      张柳燕抚额,哪个社会不势力,你当还是大力唱诵工农联盟的时候儿呢?!只听祖芳身边的新晴仪典万方又小心翼翼地探问道:“刚刚可是姑娘的乡语?”

      张柳燕觑了她一眼,果然见其隐隐的倨傲之态和窥探之意,不禁一笑,也是,这魁园里可是藏龙卧虎,听说那芙蓉花魁还是尚书千金呢,难怪一个小丫头也如此眼高于顶。不过这份持重雍容、和婉多礼也实属不易,虽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礼貌,总强过轻嗤白眼儿冷嘲热讽吧,遂望着她笑道:“不过说出来逗你们的,否则怎么平时说话一点儿都显不出来?”

      流光此时也来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温和笑道:“这样更好,就觉得姑娘亲切,豁达开朗,要是那大家大户的小姐咱还攀不起呢。”同悦也恢复了活泼,“可不,姑娘昨晚在悦来客栈的威风可是令人拍案叫绝呢!现在应是有好几种说法了。”张柳燕一怔,花都魁园,八卦速度果然耸人听闻!那帮造谣生事者,真该放一块儿都拧成麻花晾干儿。

      流碧也凑上来道:“姑娘可晓得‘落玉倾城’落倾城姑娘?我觉得你俩挺像,肯定能谈得来!”张柳燕一抽,和那块石头像?(倾城曰:你才石头!)知霜瞧了眼她们,缓笑道:“张柳姑娘伶牙俐齿、想法乖特,大概会更喜欢另一位。”晓岚立马跳上来,“谁呀?哪个?”知霜笑推开她,故作神秘道:“磨云山,锦涟洞。”

      晓岚眼一瞪,不用她推,自己退到张柳燕那儿,“切,姑娘莫听她瞎说。”张柳燕则诧异地瞧着知霜,“住洞里?”晓岚抽了抽嘴角,转头拉着流碧道:“咱瞧瞧溢彩姐姐去,先到雅正堂等着。”说着拽了流碧就走。

      祖芳笑道:“你们莫让燕儿给骗了,哪家的山野村姑有如此见识气度?若非涵蕴深厚,又岂能无挂无碍、坦然地与你们这般嬉笑玩闹、视礼俗为无物?”张柳燕知祖芳是在帮自己挽面子,不过此番溢美之词还是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呵,姐姐想夸自己,也犯不着拿我当幌子,一个劲儿地往地缝里拍啊!”祖芳忍不住笑骂道:“好个哮天犬,专挑上来帮衬的神仙咬。”

      张柳燕也乐得开怀,“英雄莫问出处,自古称王称霸的又有几个是循规蹈矩的贤人名士?更何况‘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我倒觉得见识气度与什么名门世家没必然联系,要不然姜子牙还不得在渭水滨蹲成了石像,遇不到诸葛亮、刘备连哭都找不准门儿!我就是来自山里,这个江月明知道,是彻头彻尾、如假包换的伟大无产阶级!”

      祖芳依旧微微笑着,牵着张柳燕缓步转过了牡丹园的游廊,不远处一小楼玲珑迫人、影影绰绰,中一长长的匾额,微微透出首尾几个青字,“花开”、“狂”,余者却被近处不知名的碧树垂条遮住。“妹妹固然不看重这身份地位的俗事,但家父向来对月明期望很高,”瞧了瞧张柳燕,“若是从小看大、熟识根底的女孩子也还罢了,若是一个陌生女子……”

      张柳燕眉头轻皱,江月明曾说他师傅已死,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从小看大的女孩子?姐姐什么意思?祖芳却接着附耳笑道:“你可知我爹为让月明能抗拒女色,可是特地为他准备了一阁佳丽、定时换新,现如今玄宫沉雁阁的佳号,可是芳菲远扬、人人称羡呢!”张柳燕瞧着祖芳那一脸的幸灾狡黠,心说果然人不可貌相,我的同类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啊,嗯,智慧出、有大伪!

      “那真是和姐夫不遑多让了,不知姐姐当年是如何脱颖而出的?”祖芳脸微红,微妙地看了她一眼:“我比她们漂亮。”心里嫉妒她如此干脆无忧,想摆出个难题逗逗她,却不想反被牵了进去,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着想着忍不住笑道:“那妹妹怎么办呢?”看着那和蔼可亲、如沐春风的微笑,张柳燕嘴抽心抽,这位姐姐真是跟我混熟了呀,“脱颖而出自是从毛遂自荐中来,姐姐平时不读书吗?”“啊?”“呵呵,开个玩笑。”

      “说正经的,家父对月明沉湎儿女私情一事必多不满,若你对月明有帮助还罢了,否则月明越是沉迷于你,你便越危险。”祖芳不笑的时候庄严得很神圣。张柳燕心说,原来如此神圣的美人她爹,是变态,还是死了好。

      “姐姐抬举了。不是他沉迷我,我沉迷他还差不多。”祖芳瞪了她一眼,“我没在跟你说笑。”“我知道。那就看他值不值我拼命了。”“你,可知,清莲仙子?”“不就是画中那个绝世美人儿吗?”

      祖芳一时无言,又道:“若是有一天他伤害了你,又如何?”“视情况而定,割袍断义、相忘江湖、老死不相往来、相逢一笑泯恩仇?谁知道呢?我想应该不会那么悲摧,他若无心我便休,我又不是死缠烂打的无赖,相反倒是素来的寡义薄情。放心,不会死缠着你家弟弟不放的。”“人心里最缺少的东西又岂会轻易从口中说出呢?”张柳燕闻言一笑。

      众人已转入一个肃雅堂皇的大院落内,往来女婢仆从亦渐多,却都悄声疾行,遇到祖芳便侧立一旁,行罢礼又匆匆而去。祖芳与张柳燕已走在了最前面,“月明自小就是个执着的孩子,他待你已算极好,只是一些事,你不了解……若他真的伤了你,心里也必定不好受,为防你二人日后后悔,你就多担待点儿,付出总会有所得的。”

      张柳燕心道,到底还是向着自己弟弟,轻道:“美丽的花瓶渗出水来,昨日的鲜花已然枯萎,虽看上去一如往昔,别去碰它吧,瓶已碎……刀伤剑伤内伤都容易好,心上的伤可是琉璃翡翠,裂了就是裂了,没那么强大的生命力。”

      祖芳不禁一颤,眉头微皱。此时忽听西北角一丛杨柳后传来一男子歌声,却又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鹂莺,叽叽喳喳、啁啁啾啾地将之掩过,只听什么“待”、“蜜”,不知所云。鸟儿飞过了,那练唱的男子也停了下来,只看见一袭白锦从柳枝错落中掩映而过。

      张柳燕回过神儿来,料着终于要进这雅正堂了,笑道:“这魁园果然大得很,我脚都硌疼了,这半天才到。回去定要把鞋底儿加厚才行!”祖芳温雅一笑,“刚与妹妹谈得投机,就带妹妹绕了个大圈儿,其实要是从梅斋那儿过来,早就可以到了。”张柳燕忽觉心律不齐,赞道:“姐姐真是聪慧啊!”“哪里,妹妹谬赞了。”

      二人进得堂内,见已有一众人等纷纷落座,除主宾座席外又添了几十把椅子散落在两侧,众人见祖芳进来,也纷纷或坐或起,寒暄一番后,张柳燕又随祖芳七转八转转入内堂,一众侍女倒是未再跟来。这内堂却是好生奇怪,虽宽敞得很,竟也如那祠堂的内堂一样,昏暗一片,点着一圈的灯盏,头顶还吊着个大灯盘,倒是装饰精工、陈设考究,却说不出的诡异。

      只见江月明早已落座,悠哉地品着茶,四公子、慕容明允、一年纪与慕容明允差不多的冷峻玄衣男子、一个四五十岁的锦袍老者、一对面貌清雅仁厚的中年夫妇、一个风韵犹存的美貌道姑、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师太,已将座位占满,只留江月明身边一个空位。

      祖芳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已向上方走去,张柳燕避开慕容清的视线朝江月明走去,江月明手中的茶碗盖儿才又悠哉地动了两下。张柳燕刚要坐下,忽然上来一个婢女,垂着头,施礼轻声道:“请小姐见谅,这是留出来的位子。”张柳燕闻言瞥了那椅子一眼,却瞬时僵住,只见那椅子背上挂着一小巧木牌,上面青字娟秀雅致,赫然便是“清涟仙子”。

      “你可知清涟仙子?”忽然想到慕容清和祖芳都问过的问题,原来此“涟”非彼“莲”!“从小看大的女孩子”,张柳燕只觉脑子里一股气在升腾,难怪每次祖芳提到二人的事他便不耐烦,难怪他故意回避、连房门都不让自己进,难怪刚刚急匆匆走掉!一时血气上涌,转头问他道:“我不能坐?”

      江月明看出她此时气息不顺、大异平时,眉头微皱,“鱼臣!”“是。”身后转出一中等个子、一脸精明干练、大约三十多岁年纪的汉子,对张柳燕一拱手,“姑娘请。”张柳燕顺着他的手掌方向瞧见江月明身后的一把小椅子,又转头瞧了瞧那富雅华瞻的“清涟仙子”之位,更觉气息难平、横冲直撞,想也没想大声道:“不用了!”只见满屋子的人都看向她,她扫了一眼,镇定了一下,轻道:“我站着。”

      话音刚落,忽然一束光线自上倾下,一阵花瓣飘洒而落,满室异香,琴瑟和鸣之声如自空中飘落,俄而黄、粉、绿、紫四女簇拥着一红衣女子翩翩旋落,那红衣女子身姿飘渺、起先似烟似缕,渐次清晰、灼人眼目,待得落定,明眸一盼,满室光华。那堂顶被掀开的瓦片亦已如舞蹈般落回原处、妥妥帖帖,但不知何故,那女子所在之地,依旧让人觉得光华无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五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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