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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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巫行云一挑眉梢，左手掐指一弹，只见一团闪着银光的东西从她指间飞出。虚竹下意识抬手要挡，但那东西居然融进了他的掌心里。
“再问你一次。”巫行云走到一边的大石块上盘膝坐下，她气定神闲地捻着手指问道，“你学是不学？”
“小僧是少林僧人。”虚竹作揖，如是道。
听了虚竹的回答，巫行云嘻嘻一笑，她女童一般的脸上显示出一种极其恶毒地神情。她又看了虚竹一眼，然后道，“现在开始姥姥我要练功一个时辰，你要是改了主意随时都可以反悔。”说着，她慢慢闭上眼睛，摆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姿势来。渐渐地，有白雾从她体内弥漫而出，那雾气渐渐浓郁起来，如同蚕茧一般将她层层包裹起来，虚竹在她跟前眯着眼睛反复看了看，也只能隐约看见她的那身红衣。
虚竹不自在地抿着嘴抖了抖，他默默地朝巫行云看了又看，心里想着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让自己趁早从这疯丫头手里脱身，但又觉得自己就这么将这个神经不太清楚的小丫头丢下似乎很不仗义。
就在虚竹犹豫不定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发痒。他撇了撇嘴伸手挠了一挠，却觉得越挠越痒，那就像是有什么虫子钻进了他的皮肤里正在一口一口地咬他的血肉似地。他又加了几分力气，却发现那种麻痒的感觉居然从左手爬到了右手，并且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全身。
才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虚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拖入了无尽的苦难中，让他如坠无边地狱。可怕的是这种痛苦如同海浪潮汐一般，一波连着一波，一波强过一波。
到了最后，他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地念着心经，但口吃却越来越不清楚，仿佛每念一个字都要花费全身的力气似地。
“观自在菩萨行深……”不知道是念了第几遍，虚竹觉得自己已经再说不出一个字，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浸湿，他无力地抱着自己手臂，抑制不住地哆嗦着嘴唇，勉强地念着阿弥陀佛。
不知何时，巫行云已经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她此刻正一脸坏笑地蹲在虚竹身边。她伸手拍了拍虚竹的脸颊，似乎是想让他找回一点意识，“嘿嘿！小子，还清醒着吗？”她得意洋洋地挑着眉头，“老实告诉你，你念多少阿弥陀佛都没有用。”她又凑近了些，贴着虚竹的耳边说道，“小和尚，现在佛祖救不了你。满天神佛都救不了你。”她嘻嘻一笑，用一种像是来自恶魔的诱惑似地语气小声地说道，“但只要你肯乖乖跟着姥姥，姥姥便可以救你。”
巫行云嘴角含笑轻蔑地用手指弹了弹虚竹的脸颊，“怎么样？跟着姥姥学武，对你而言只有大大的好处，绝没有坏处。”说着，她信心满满地抱起手臂站了起来，等着虚竹意料之中的妥协。
世人所谓的佛，她向来是不信的。
若说逍遥派有信仰，那么信仰的也是她自己。
巫行云一直觉得可笑，佛教有云，众生皆苦。那既然众生平等，为什么少林寺的佛只渡男人，而女人却连一步都不能踏进少林寺呢？
又说，既然众生在佛的眼中都是平等的。那么为什么动辄劳民伤财地去修寺庙呢？
都说要去要去拜佛，求来保佑。难道他拜佛，佛祖便保佑；他不拜佛，佛祖便不保佑他。那么，那大慈大悲的佛祖又何来的平等？
“……”虚竹勉力地从嘴唇里挤出几个词。
“什么？”巫行云嘴角带笑地俯身去听，随后便满脸怒气地拂袖而起。
虚竹仍在念他的心经，就像是没有听见巫行云的话似地。
“你给我起来！”巫行云将一时镇痛的解药硬塞进虚竹的嘴里，迫他咽下，而后强行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我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听见姥姥跟你说的话？！”
虚竹置若罔闻，径自念着他的经，仿佛他不在这世上，受苦难的不是他的身体一般。
“你！”巫行云气极，她一甩袖子，将虚竹打得飞了起来。她气急败坏地叉着腰，指着虚竹怒骂道，“你刚刚在受苦，你嘴巴的菩萨在哪里？！”
“这……这……菩萨自然不所不在。”虚竹开始紧张起来，他向来不聪慧，与人论禅向来不是他的强项，此刻巫行云如是咄咄逼人更是让他还未辩，便已经弱了三分。
“那她为何不救你？”巫行云逼问。
“这是小僧前世种的因，才有了今世的果，自己造的孽自然应当由自己来受。但求……但求因果循环来生解脱。”虚竹磕磕巴巴地说着，他觉得自己手相扣的手掌里全是凉嗖嗖的汗。
这便是当受则受吗？
真没想到，这丑和尚居然还是个油盐不进的臭石头！
巫行云觉得自己简直气得想要跳脚，她活了这近一百年里，自从逍遥子之后便再也没有这样让她毫无办法的人了。
“臭和尚我问你，你真不怕死吗？”巫行云抬掌，掌风四起，大有虚竹敢点头，她就敢一掌毙了他的意思。
虚竹不回答，他闭上眼睛，一副慷慨就义参破生死的得道高僧的模样。
巫行云嘴角抽了抽，她很是失望地憋着嘴朝着虚竹拍出一掌，掌风险险地划过虚竹身边，让他的僧袍发出沙沙的声音。紧跟着，只听吱嘎一声，虚竹身后那颗足有三四人合抱粗细的树居然吱吱嘎嘎地慢慢段成两节。虚竹转身去看，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然后慢慢抬起手念了句罪过罪过。
听到他那和尚的专用台词便让巫行云觉得自己失败得很，居然有人情愿当和尚也不愿跟着自己学武。
她天山童姥看起来有这么不靠谱吗？！
适时正值日暮时分，原本湛蓝的天空已经染上丝丝缕缕的橙红。夕阳西下，那堪堪挂在树梢上的太阳用最后的余晖放肆地浸润着这一天一地。忙碌了一天的鸟儿原本已经归巢，但巫行云这一掌顿时便让许多鸟儿无家可归，一时间他们头顶上均是流离失所的流浪鸟，叽叽喳喳地让巫行云不胜心烦。
只见她足尖踏地，犹如飞天一般腾身而起，伸出两手随意一抓，接着狠狠一捏，掌心里鸟儿顿时血肉模糊。此时正闭目念经的虚竹只觉得脸上突然一热，他睁开眼用手摸了摸，再一看指尖上俨然是还未冷却的血。就在虚竹诧异之时，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啪’地在他脚边摔成了一个肉饼。
虚竹抬头，之间巫行云一袭红衣以及她那沾满鲜血的手掌在夕阳里居然格外醒目。只见她如同鬼魅般在树梢间飘忽不定，说是轻功却又像是舞蹈，只是这显然是一支收割生命的舞。此时地上已经遍布鸟尸，情状惨烈难言。
“姥姥！姥姥！”虚竹站在树下干着急，他使劲地挥手但是巫行云却视而不见，“你快下来，快别造杀孽了呀！”
这么说着，虚竹见巫行云在树梢上停留，他便在树下情急一跳。这轻轻一跃，居然轻而易举地高高越过了树梢，然后极其惨烈地以脸着地，拍在了地上。但他也没关心自己为什么如此超水平发挥，他爬起来吐了口中的落叶，然后冲着仍停在树上的巫行云使劲摇手。
巫行云一手扶着树，一手捏着一只还鲜活的鸟儿。她看了看树下手忙脚乱的虚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沾着血的鸟，然后欣然一笑，似乎终于发现了这傻和尚的软肋。
她一手捏着那只麻雀在树梢上蹲下，居高临下地看着树下干着急的虚竹，她勾起嘴角嘻嘻一笑，用一种极其邪恶的口吻说道，“小和尚，你今日若是肯听姥姥的话，那姥姥便放了这鸟。”
“啊？”虚竹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他为难地摸着自己的光脑门，“这，这……”
“你今天若是不从姥姥，我便杀光这林子里所有出气的东西。”巫行云见虚竹开始犹豫，于是又加了一句，她阴森森地笑着，仿佛就在说她绝对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虚竹觉得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纠结，一边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少林寺，一边是这树林里的芸芸众生。
佛家修六度，首重布施，世人有难，自当相助。（此句出自《天龙八部》原文）万物皆有灵，动物也是命啊！
“我答应跟你学武还不行吗？！”最终他决定屈从与巫行云的淫威，舍小我而成全大我。再说如果只是单纯的学武，他完全可以将来在回少林之后将那些统统抛于脑后，就当是浮云幻梦一场罢。
巫行云听了虚竹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放飞了手里的鸟，从树梢上一跃而下，和颜悦色地又拍了拍虚竹的脑门，“这样才乖嘛！”
巫行云本人不知道，她此时的笑容少了刚才那些的险恶与刻薄，配上她女童般的容颜居然真是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她现在就像是单纯的快乐，也不是为了将来李秋水来犯时找到了帮手而庆幸，反而仅仅是因为她在虚竹这个臭和尚两个人的较力中得到了胜利而快乐，意气风发地倒真像是她几十年前的模样。
于是，我们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傻和尚虚竹，又一次不负众望地，如遭雷击浑身酥软，那感觉真是分外销魂。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