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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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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纱坠地,流苏飞扬,水气氤氲,花香飘荡。
蝶舞站在宽大的木通旁,轻扬起手中的花瓣,任他们飘洒。
木通中抬起一只凝白如玉的手臂,轻托起飘落的花瓣,怜惜不已。手臂上凝结的水珠如泪滴般潸然落下,红褐色的眼眸凝视着手中的花瓣,又似透过花瓣看到了遥远的地方。
“公子,”蝶舞轻柔地为他擦着背,低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到无剑山庄来呢?”
“因为,只有无剑山庄才能带我们去我们想去的地方。”流风的声音很轻,也很柔。轻若风,柔似水,如他的人一般让人觉得舒适。
“我们要去哪里呢?”
沉默。流风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蝶舞认为她得不到答案时,流风却突然开口,语气却是更轻了,飘渺若无:“一个很远很远又很美很美的地方,但那个地方却决不欢迎我们。”
蝶舞很聪明的不再开口。她跟在公子身边十年,是侍女,也是朋友。在她的心目中公子一直是高贵优雅的,惟有在提起那个地方时才会脆弱得像个玻璃娃娃,一碰就碎。她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她只知道‘那里’是公子的故乡,是他日日夜夜思念的地方,是他最忧伤的根源。
“小姨说过,我很像娘,”流风幽幽地开口,像在自言自语,“所以我会成为‘天下第一美人’,成了‘天下第一美人’之后,他会不会注意到我呢?”
蝶舞的手一抖,差点掉落了手中的梳子。又是‘他’!她曾无数次从公子的口中听到那个字,虽不知那人是什么身份,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人在公子的心目中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公子每次提到‘他’时,声音中都洋溢着幸福又隐隐透着恐惧,这种复杂的感情是蝶舞十年来都猜不透的。
蝶舞为流风披上一件雪白的浴袍,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那袍子的一角绣着一朵紫色的百合。
黑暗中射来一道痴迷的目光,焦灼在雪白浴袍的流风身上,刚出浴的他更像是来自琼瑶的仙子,在黑暗中荧荧地发着光。
白羽来到窗前,正见到那道白色的身影隐没在回廊的转角处,,展开手中的折扇,他似笑非笑地道:“男人长得太美是一种罪过。”
“哼”剑镜璐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回屋。
屋内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剑镜琳,另一个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的灰布衣衫破烂不堪,摊在膝上的双手瘦骨嶙峋,最可怕的是他的那张脸——一张紧皱在一起的焦黑的脸,那张脸根本就没有容貌可言,只有一双大眼睛兀自地突起,仿佛随时都会掉出来一般。剑镜璐第一次见到他时险些没吐出来,现在虽已习惯,但还是本能地坐得离他远些。
那个人叫郭开,绰号“百毒王”,三十年前曾叱咤江湖,一手毒药害死了无数人,让人闻风丧胆。可是多行不义必自毙,郭开最后竟毁在自己徒弟手中,被废了武功,毁了容,变成了残废,为了避免徒弟的追杀,不得不躲到无剑山庄来。
无剑山庄也得了许多他的助益,利用他的毒药排除异己,才能十数年来在江湖中立于不败之地。
剑镜琳啜了一口茶,问道:“璐璐,你今天为什么要攻击蝶舞姑娘?”
“不知道。”
“不知道?”剑镜琳似是非常不满意她的答案,忍不住提高声音反问了一句。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剑镜璐也不耐烦了,高声回道。
“你……”剑镜琳气极,这个妹妹简直是被他宠坏了。
还是白羽比较冷静,轻声问道:“那你当时有什么感觉呢?”
剑镜璐歪着头想了一会道:“我好象听到一声哨声,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剑镜璐忽然就羞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其实她不说他们也知道,直到——看见流风。
剑镜琳暗地里摇了摇头,这个流风身份不明,敌友不清,况且他那样的美貌,总让人觉得不祥,他并不赞成妹妹和他走得太近。
白羽倒没有他的想法,只疑惑地道:“这太奇怪了,怎么会什么也不知道呢?”
“她中了傀儡蛊。”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们同时回头去看发出声音的郭开。
“什么是傀儡蛊呢?”剑镜琳问。
郭开道:“是一种能控制人行为的毒药,被下毒的人毫无所觉,会听从下毒人的任何命令,但缺点是药效很短。”
“哪里会有这种毒呢?”白羽问。
郭开忽然笑了起来,他的脸上根本看不见笑容,只能从他列开的嘴上判断他在笑,那笑容甚是得意:“这种毒是老夫发明的。”
“你竟敢下毒害我?”剑镜璐愤怒地站了起来。
“璐璐”剑镜琳怒斥她。其实根本不用他开口,郭开冷冷地一个瞪眼已吓得剑镜璐一句话也不敢说。
郭开又道:“在这世上会用傀儡蛊的人,除了老夫之外就只有一人。”
“难道是……?”剑镜琳和白羽同时想到一个人。
“不错,”郭开忽然大声道,声音中满是愤恨,“就是我那个忘恩负义的好徒儿。”
剑镜琳和白羽同时浑身一颤,能对自己的师父下这样毒手的人,怎都不好对付。
白羽思索道:“有谁能在蝶舞上台前接近大小姐和二娘呢?年龄在五十到六十……”
“错了”郭开打断他的话道。
白羽不解:“哪里错了?”
“年龄错了,她不应该是五十到六十岁,而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
这下连剑镜琳也疑惑了:“据晚辈所知,您的徒弟跟在您身边将近二十年,离开您是三十年前的事,怎么算她也该超过五十岁了,怎么可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呢?”
“没错,哈哈哈”郭开忽然笑起来,笑得人一头雾水,“她拜我为师的那年十六岁,待在我身边二十年,离开我三十年,这样算来她今年该是六十六岁。但是,”郭开忽然话锋一转,恨恨道:“从我遇到她的那天开始,整整二十年,她的样貌从没变过,一直是那副天真可爱到让人恶心模样。”
“啊”屋中的其他三人同时惊叫出声,怎么也没想过世上竟会有这种奇事,什么语言也不足以形容他们心中所受到的震撼。
白羽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问:“您的徒弟是不是叫做——灵——香——”
郭开紧紧地握器了双拳,发出“咯咯”的声响,眼神中的愤怒几乎燃烧起来。他虽没有说话,白羽已经知道他猜对了。
剑镜琳恍然大悟道:“难怪她要刻意到璐璐的桌前拿一只苹果,原来是趁机下毒。想不到啊,她竟用天真的外表掩盖了邪恶的心。”
“而且,她坐得离凤二娘最近,随时有机会下毒。”
“可恶的灵香竟敢害本姑娘,看我不扒了她的皮。”剑镜璐恶狠狠地道。
剑镜琳只是无奈地一笑,并未当真。
白羽则是压根儿没听见:“我们的探子回报,月城新成立时,封了四位御使,分别为‘香御使’‘火御使’‘冰御使’和‘蝶御使’,这灵香会不会就是……”
“香御使?”剑镜琳接过他的话道:“很有可能,这么说今天的事就和月城有关了,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管他什么‘御使’还是‘狗屎’,总之灵香是我的,我一定会将她千刀万剐,让她生不如死。”郭开说完,转动轮椅从里屋离开了。
剑镜璐也站起来道:“我困了,我也回房了。”
屋内只剩下剑镜琳和白羽面面相觑。
剑镜琳忽然向后一倒,伸了个懒腰,失笑道:“今天这个‘比美大会’还真实惊险刺激啊。先是梅络烟无原无故向璐璐挑衅,接着是叶心岚暗伤水嫣然,再是璐璐和凤二娘中毒,还有那个美得不像人类的流风。果然是好事多磨啊。”
白羽笑道:“你还忘了那个会招蝴蝶的蝶舞。她也决不简单啊,在招徕客栈时他们像是不认识,可怎么突然间变成相伴十几年的主仆了呢?”
剑镜琳知道他在调侃他,脸颊微红,讪讪道:“是啊,是有点奇怪。”
白羽还不放过他,怪声怪气地道:“他们主仆可真有本事啊,把你们兄妹迷得晕头转向。你可不要像大小姐一样失了心魂,什么都忘了。”
剑镜琳干笑两声答不出话来。忽又正经道:“我们是不是该干正事了。”
蝶舞关上房门悄声退了出去,只余流风一人立在漆黑的屋中。
“出来吧。”流风的声音不高,却隐有一种不容抗拒的霸气。
身后一声微响,从屏风后走出一位女子,黑暗中看不清容貌。
女子跪下道:“属下曲梦,拜见大宫主。”
“曲梦?你是小姨宫中的人?”流风的声音听不出变化。
“是,”曲梦答,“属下长年潜伏在江南一带,次次接到二宫主命令,命属下保护大宫主安全。”
“小姨命你打听的事有眉目了吗?”
“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今日比美大会上的灵香正是月城的‘香御使’。无剑山庄已经招兵买马,预计在月底攻上碧魔山。届时他们会邀请大宫主一同前往。”
流风沉吟了一会,才道:“你回去吧。这次的任务你不用参加。”
“可是……”
“有蝶舞在我身边就够了。”流风打断她的话道:“我另外有任务吩咐你去做。”
“遵命”
屋内重又恢复安静。流风一个人站在窗前,仰头望月。今晚的月色真美啊,那里的月色一定会更美吧。多少年了呢?多少年不曾再回去了?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吧?
北方的春天依然残留着隆冬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乳白色轻纱般的雾气,依稀可闻阵阵朝露与嫩草的气息。
一道孤寂的身影伫立在柳树下,看那树梢新抽出的嫩芽,银瀑般的长发在微风中摇曳,如美人的舞姿。
“流风公子好兴致啊,这么早起来赏景。”
背后响起一道饱含笑意的声音。流风早已察觉有人接近,只是不愿理会,这会儿不理也不行了。他缓缓地转身,淡淡道:“白羽公子也很早。”
一身儒服的白羽摇着折扇倚在水榭的栏杆上,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清晨露重,流风公子来喝杯茶吧。”
流风未做回答,只是走进水榭在他对面坐下,桌上的茶升起袅袅的水气,氤氲了他深红色的眼眸。流风慢慢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感受那温热的茶水流过喉间时所带来的温暖。动作优雅而惬意。
白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径自出神。这个少年太美也太忧伤,看似低眉顺眼的模样却隐藏着不妥协的倔强。白羽不禁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教育出这样的人来呢?
流风抬头时就见到白羽失神的表情,不禁问道:“白羽公子在想什么呢?”
白羽回神,羞赧地笑道:“流风公子的举止气度果真与众不同,白羽头一次觉得词穷,不知该怎样形容公子才好。”
对于他毫不掩饰的赞美,流风并不觉得恼怒,相反地露出难得的微笑,即使很淡,也足以让日月失色。
“别人怎样形容流风都是无所谓的,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旁人的看法而改变。”
白羽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落寞,心中竟起了怜惜之意,劝道:“流风公子何不敞开胸怀,让自己放松一些呢?”
流风一叹道:“谈何容易呢,有些事情压在心里面是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了的。”
白羽听出他不愿多谈,忙转移话题道:“流风公子武艺高强,鞭法也甚是了得,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
“哦?”白羽奇道,语气中带着不信,“难道公子的武功是自创的?”
流风也不生气,反倒仔细地考虑了一会,才道:“也不算是,是我娘教我的。”
白羽更感兴趣了,继续问道:“令堂的武功一定也非常高明。”
流风道:“我娘不会武功,她只会跳舞。”
“跳舞?”白羽失声叫道。他怎样也没想过答案竟会是这样。
流风耐心地解释道:“其实我这套鞭法是根据娘教我的舞蹈改编而来的,没什么奇特之处,只是舞起来好看一点。”
“流风公子过谦了,能从舞蹈中悟出鞭法来,公子也是才智过人。”白羽笑道,“想必令堂也一定是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
流风也笑了,道:“莫笑流风自夸,家母的贤惠美丽在这世上怕是无人能及的。”
“真希望有朝一日能一睹令堂风采。”
流风忽然敛去笑容,神色黯然,道:“家母前月去世了,流风正在为她服丧。”
“啊,对不起,”白羽尴尬地道歉。流风的光华太耀眼。使人忽略了他那一身丧服。
“没关系,”流风释然一笑,又幽幽地叹道:“我娘实在活得太辛苦,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流风说得淡然,但白羽却觉得他在哭泣。不忍看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白羽讪讪地转移话题:“以流风公子的惊世之才,为什么要来争夺‘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呢?”
“不是每个人都想得到吗?”流风奇道。
“这‘每个人’大概不包括流风公子吧。”白羽笑。
流风也笑起来,发自真心的笑容,竟现出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
流风喜欢和白羽说话,直接而坦率,不需要任何修饰,让他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流风能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实属意外,若不是为了救蝶舞,流风也不会上台。但一开始确是想让蝶舞得到‘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只因流风想靠着这点方便去找一个人。”
白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问道:“流风公子想找什么人呢?”
“家母去世之前曾要流风去找这个人,但至于她究竟是何人,流风也不太清楚。”
“无剑山庄在江湖中的人面还算广,流风公子若信得过在下,不如告诉我他的特征,在
下也好派人去找。”
以无剑山庄在江湖上的人脉,要找一个人当然要比自己容易得多。流风思索片刻便点头答应:“有劳白羽公子了。可我也只知道,她叫——桃灵。”
“桃灵?”剑镜琳把玩着手上的白玉酒杯,喃喃道:“从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在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白羽遥遥头,道“这个人是他的母亲去世前要他去找的,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剑镜琳仔细思索片刻,终于放弃般地摇了摇头:“派人去打听一下吧。我活了二十四年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这个流风已经够古怪了,他要找的人更是奇怪。”
“我到觉得他还不错。”
“哦?你们谈得来?”剑镜琳感兴趣地问。
白羽笑道:“是谈得来,他很天真也很直率,和他谈话很有趣。”
“你可不要被他迷住了。”剑镜琳笑着调侃他,不忘报昨日之仇。
“放心吧,我才不会和你一样。”白羽反将他一军,忽又收敛了笑容,叹道:“不过,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一些事情。”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他实在太悲伤了,那样沉痛的哀伤不像是仅仅因为母亲的去世。”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无须理会那么多,只要多提防他一些便成了。”剑镜琳道,“那件事情办得怎么样?”
“流风已经答应随我们一起——攻打月城。”
碧魔山上的雪终年不化,狂风席卷着漫天的雪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望无垠的雪野如一大块银幕,笼罩住每一个踏入其中的人,数百名武林侠士也抵挡不住他的侵袭,裹紧了身上的棉裘深一脚浅一脚地摇晃着前进。
“这是什么鬼地方?是人住的吗?”
“这鬼天气,难怪这么多年都找不到月城的据点。”
“月城里哪有人,都是些妖怪。”
……
耐不住严寒的人忍不住低声抱怨,一声声咒骂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碧魔山,该死的月城。
可有一个人却是不怕冷的,依旧藏蓝色丧服,白色缎带,银白色长发几乎与这雪野融为一体。眉间的积雪不忍化去,在睫毛的微微颤动下闪烁着清凉如水的光华。他静静伫立在雪地上,注视着碧魔山颠那一片耀眼的银白,他的身后,没有脚印。
剑镜琳来到他的身后,问:“流风公子有心事吗?”
他的轻功不错,在雪地上行走可以不受影响,却也不能像流风那样长久地立在雪地上也不留下脚印。
“有人。”流风没有回头,只轻声道出两个字。
“啊?”剑镜琳有些疑惑,不明白他所说为何。
“有香味。”
这一次剑镜琳却有些注意了,凝神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可除了冰雪的寒意哪里还有其他味道。
“那边。”
剑镜琳顺着流风目视的方向转过身去,立时一股浓郁的桃花香气扑鼻而来。剑镜琳大骇,急忙高喝:“闭气”
可哪里还来得及,香气借着风力席卷而来,立刻便有一半以上的人无声无息地倒下。剑镜琳蓦然想起碧魔山脚下那一百多名武士,就是在这样不知不觉间失去性命的吧。
“呵呵”如银铃般快乐的笑声传来,众人倏然心惊不知这笑声究竟来自何处。不一会儿,从遥远的碧魔山颠飘来一道粉红色的身影,仿佛飞行一般不留下任何脚印,转瞬间已来到近前。
“流风公子的鼻子好灵呀,这么远都让你闻到。本来想等你们走近一些再动手的,现在只好提前进行了。”那个悦耳的声音笑吟吟地说道,单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寒。待众人看清她的容貌后都不觉倒抽一口冷气。那个人赫然就是——灵香。
“‘香御使’大驾光临,剑某失礼了。”剑镜琳上前施礼,毫不畏惧她身上的香气。
灵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依旧笑吟吟地道:“灵香在这里有礼了。”说着双手一摊,象模象样地做了一揖。天真的娃娃脸上是灿烂无比的笑容。
“你敢独自一人前来,勇气的确可嘉。”剑镜琳忽然冷笑一声道,“却不知你今日能否活着走出这里。”话音刚落,那些原本已伏地死去的人有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将灵香团团围住。
“哎呀,”灵香惊讶地挑一下眉,却依然笑意盈盈,“好厉害呀,是郭叔叔给你们配的解药?”
“灵香,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是吗?”灵香似乎丝毫不把剑镜琳的警告放在眼里,小手轻拍,那些刚站起来的人忽然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啊”剑镜琳震惊地倒退一步,眼见面前银白色的雪地染上鲜艳的红色。
“既然他们那么喜欢装死,那就装到底吧。”灵香笑得得意。
“你怎么会……”
“你难道没听说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吗?郭叔叔是我的师父,我若不比他强一点儿,岂不是很丢他的人。哈哈哈……”灵香得意地放声狂笑,可是笑声未止,神色已变。
一条浓墨般的黑色身影夹着剑光直击灵香眉心,黑翼绰号‘无影’轻功极好,剑法极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没人躲得过。可是灵香比他更快,剑到之时,她人已闪到一边,然而黑翼这一招只是虚晃,他算准了灵香躲闪的方向,长剑像蛇一般如影随形,紧紧缠住灵香,当她回头十剑尖已在她眉心不足半寸处。
“当”的一声脆响,黑翼的剑被挑开。一条同样墨黑的身影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替灵香解了围,他——面冷如冰,浑身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他同黑翼站在一起就仿若冰山撞上冰山一般,势必要引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他就是‘冰御使’——寒冰。
寒冰挡开黑翼的一剑后并没有去救灵香,而是剑锋一转直取剑镜琳。黑翼原本已经退开,见主子遇险又欺身上前,剑光相撞间两人混战在一起。
各大门派恨灵香杀同门之仇,又畏惧她的毒,是以不敢近前,只在她方圆半里之外长剑,长矛堪堪相撞。灵香轻功极好又怎么会在乎这种无关痛痒的攻击,来回穿梭在人群中,仿佛戏耍一般,引得各大门派的高手团团转。
“ 城主吩咐了,留下二百条人命祭奠老城主。”灵香跃上一个雪丘扬声道。
忽然一阵雷鸣般的隆隆声自碧魔山顶传来,众人抬头看时只见十来个如巨石般的大雪球从山顶滚落下来,碧魔山上的积雪很厚,雪球一路滚下来,携了路上的雪越来越大,滚到近前是已有三丈多高,呼啦啦淹没了一堆冲上来阻挡的人。
众人还未从这巨变中回过神来,忽觉脚下一阵震动,积雪开裂,跳出一波波披银色斗篷的武士,刀光剑影中,白雪被染成鲜红色。无数的人涌上来又倒下去。
灵香嘴角衔着笑意看着雪地上打得如火如荼的人们,仿佛在看她养的娃娃打架一般,无限的满足与快乐。
忽然一道黑色人影在她面前闪过,她回身就跑。但流风不比黑翼,他的鞭子是软的,轻功又要高出黑翼许多,一探手便缠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
灵香虽失手被擒,却不惊慌,干脆滩开手偎在流风怀里,眨巴着大眼睛冲着她不怀好意地笑:“你要拉我去邀功吗?”
流风不理她,只低声问道:“他在吗?”
灵香仿佛没听到般,坏心地问:“这里有数白条人命,你都不救他们吗?”
流风不理,只一经地问:“他在吗?”
“呵呵”灵香笑起来很认真地注视着流风的眼睛,看着那暗红色的眼眸里的焦虑与期待,忽又重重地叹乐一口气,道:“你跟着他们走,自然能见到他。”
流风诧异地回头看去,才发现剑镜琳一行人已避往另一座山去了。他一失神间灵香已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笑呵呵地跑远了。流风顾不得追她,转头向剑镜琳等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灵香跑了两步回头望去,只见流风瞬间消失的身影,银白色的长发在风中舞动。
流风,去吧。他正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