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蚨血》慕雪安

7、三、魂印（中）

　　下界如今正是夏日，田地里碧绿的麦浪泛起波涛，草木皆绿虫蚁轻鸣，到处都是一派盈盈生机，见着身边美景，哪吒心中虽痛，却也稍缓苦涩。

　　因为是私下探访，直接前往案发的地界很是冒失。所以两人便在同州的其他县里走访。但无论是哪吒去找土地山神，还是沉香混入普通凡人之间，都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甚至由于下界官府怕百姓慌乱，控制了消息，很多地方竟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惨案。查了几日，不但是沉香，连哪吒也焦躁起来。

　　“三……三太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直接到长安城看看？”这一日，沉香终于沉不住气，建议道。

　　哪吒皱眉，这个动作从三个月前开始他便做了无数次，转头问沉香：“你觉得那些妖怪还会在最后一个案发的地方等着？”

　　“也不是没有可能，”沉香语气里不是那么肯定，“前几个地方出事，中间并没有隔多长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月还没有新的消息，也许对方已经藏匿起来了。华山……劈山之后已经荒芜了很多……我上次……”他低下头，“娘一直……一直没什么精神，现在在灌江……住着……”

　　“好吧。”哪吒瞥见沉香听他答应脸上稍稍露出的笑容，心里对他的怨竟减了半分。这一路上沉香脸绷得紧得很，不猜也知道是为了三月的事耿耿于怀，当时情急，众人说了几句重话，再加上自己一直没有好脸色，便进心里去了。

　　却又如何能全怪了他……怕是还未到的华山，鬼王早就埋伏下了……新天条出世伴生有千年功德，如何不令人眼馋……天庭上看着的，多少下界凡人妖怪，哪个不能通风报信……只是正赶上他重伤……正赶上……没多一个人跟了去……

　　沉香也是痴，自己也……这许多人，有一个不痴的么……就算是以前不懂，现在，还不懂得杨戬大哥的脾气？他怎么会怪他们。可是，又有谁能跨的过这道坎呢……早知道，早知道那一去会出这样的疏漏，自己怎么也跟着的……若不是那时都只顾得逼着玉帝王母，竟没一个记得他还重伤在林子里……

　　他们两个一边走路一边各想各的心事，没看着路，“碰”的一声，和人迎面撞了上。

　　“哎呀，走路不带眼睛啊！”被撞的人似乎是个樵夫，孔武有力，沉香一个不防备竟然跌出了好几步。

　　“对不住，我……”

　　“算了算了，俺老孙也不和你们这些小娃娃计较！”

　　俺老孙？这称呼……哪吒一抬头，却不是他想的那个……那只猴……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沉香忽然低呼一声：“唠叨！”

　　“吓!怎么是你？！”樵夫好像刚刚发现沉香一样，“惊讶”的叫道。马上，他便嬉皮笑脸的拉着两人，高声道：“走走走，遇见老朋友了，去喝两杯！”拽了就走。

　　“唠叨，我们还有事！”沉香挣不开，急急说道。

　　“我知道。”孙悟空变化的樵夫少有的严肃低声道，“两个小子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快跟着俺老孙走。”

　　“什么？！”

　　连哪吒都没空分辨自己不是“小子”，三人左拐右拐，也不知道跟踪的在哪里，匆匆出了城。

　　到得城外，没了顾忌，孙悟空马上变回了自己的样子，将手在耳朵后面一掏。

　　“呔！几个小鬼，快出来让你大圣爷爷打上两棍子！”

　　哪吒和沉香警惕的看着周围，不过一会儿，地上腾起阵阵黑烟，忽然，又不见了。

　　“唠叨，这是怎么回事？”

　　孙悟空没好气的说：“还不都是你小子，镇子上一半的人都是妖怪，你还找人问有没有妖怪，真是好笑！要不是俺老孙拉住你们，被骗到妖怪窝里都算轻省的！还亏了当年护着师父去西天，不然，这附了身的鬼可真想不起来看。你们不是要查？跟着俺老孙吧！”

　　沉香看了看孙悟空，不解道：“你不是不愿意管这些闲事只专心修你的佛么，怎么今天……”

　　猴子一撇嘴，“走不走？！”

　　“好好好，我还巴不得你帮忙呢。”

　　据说杨小圣就是折在了那起子逃出来的恶鬼上……俺老孙就不信，没了他，别人就捉不得鬼了？！到时候，少不得把那坏了俺老孙对手的妖精都打上几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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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有青蚨母血，但这总能吊的住你的性命，何苦呢！”太清吹胡子瞪眼睛，半响，又想起面前人根本看不见他丰富的表情，一张老脸登时搭了下来，“戬儿，本尊在天上也看着呢，就是不说……”

　　“老君，”杨戬苍白的面颊浮起潮红，呛咳了两声，笑道：“莫欺我，三妹本就未曾认真修炼过，一盏鲜血里能有多少法力？只怕是用尽了，也治不好我神目的伤势，再说就是治了又能活多久？不说五岭早晚会……就是经脉旧伤，也拖不过三年，何必再打扰他们……”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固执！”太清心中哀叹，遇见了自己这徒孙，便是连最起码的冷静都不在身上了，“你说不成就不成？！你可知道你这一去了，他们现在是个什么光景？！拖个三年两载，哪吒，还有你那好外甥！就没一个能逮到鬼王？！”

　　“老君，杨戬只是累了……”他转过头去，“您既不让我歇着，要治就治吧，只是莫要用那药引子就好……哪吒他们，能得着便用……不成……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