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行于野》叶嘉

30、三人共处

　　一夜乱七八糟的梦，不成篇幅，却又与真实交缠旋绕在心头，压抑而灰暗，也许是潜意识反映了现实中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脆弱吧。
　　日子一天天地度过，不真实得似乎连梦都不像。她的爱情在现实的面前成为了炮灰，她又成为了一个人。
　　虽然她可以淡然地生活，过得从容依旧。只是那些事情还是会不时从心头窜出来，扰乱一下她的心情。
　　也许是因为一辈子都没有那么狼狈过吧！被爱人丢弃在一边，孤零零地站着，瞧着他以种种理由去牵上其他女孩的手，走入婚姻殿堂。而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年少时候，在法庭上，孤单单的看着父母争吵着选择哥哥，那时候她太小也许不知道何为狼狈，只知道无从依靠，眼下苍茫；
　　后来，她在心中默默想着——也许只有爱人才能一心一意地对待她。就算她平凡无奇，就算她是个路人甲，就算她不讨人喜，在她的爱情中，她也是唯二的主角，是爱人心中的第一位。

　　可是，孟羡徵让现实告诉她，她不是。这个打击让她狼狈不堪，无从逃避，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可是心中失去了一块长久扎根的东西。
　　相处了那么多日子，为何如此不堪一击？为何不能共患难？

　　梦里乱七八糟的画面，没有丝毫的逻辑性，却让蒋绥疲倦不堪。潜意识中想挣扎着醒来，却又非常渴望睡觉。于是就这样沉陷在梦境中疲倦地反反复复，一直到后半夜，她才没有再做梦安稳地睡熟。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在睡得最香的时刻，蒋绥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拼命地摇晃她，地震还是海啸？世界末日还是局部末日？能逃命还是无从逃命？
　　若是逃不了，就让她睡死过去吧！
　　蒋绥努力睁开眼，正对上一张俏丽干净的脸，皮肤光洁，眼眸清澈，此刻那人正笑嘻嘻地瞪着她。
　　好吧，原来世界末日和暮月一样都能让人陷入郁闷的境地！蒋绥心中暗暗地想着。不过，暮月有远比世界末日美丽的外貌，让人不忍埋怨和憎恨。

　　杨鹿瞧见蒋绥睁开眼，惊喜地笑道：“啊！你终于睡醒啦？！”
　　“......”不是醒醒了，是被你特意摇醒的好不好！蒋绥将原本准备哀嚎的声音吞进肚中，干脆闭上眼睛，一点一点地将棉被提上来遮住脑袋，装作还没清醒的样子准备继续睡觉。
　　“......”暮月瞪着缩进被窝的蒋绥，这是什么意思？刚才满眼的郁闷，现在怎么又变成睡眼惺忪了......
　　“你已经醒了啊，我看见你睁开眼睛的！起来起来！我要去逛街了，你快点起来！”暮月没多花心思考虑其中的弯弯绕绕，直接扑上床来，欣喜地摇着蒋绥，执着地说道：“你怎么睡到现在啊？起来吧！”
　　蒋绥郁闷地吐了口气，裹着棉被坐了起来，抓抓头发，满脸的茫然：“逛街？你去就是了，要钱吗？我钱包里有，你自己拿，然后帮我把房门关上就行了......哦，如果你打开了什么灯和煤气灶电磁炉之类的东西记得关上。”
　　逛街一定要早起吗？她的房子虽然不位于市区繁华地带，但是去市区也不需要提前几个小时准备吧。

　　“因为你要陪我逛街啊！”暮月眨眨眼，轻快地说着，瞧见暮月还窝在被子里，干脆拿起衣服往她身上套。
　　为什么逛街要叫上她？校长不是对人类城市很了解吗？校长不是对暮月很不放心吗？她不是只负责提供吃住吗？难道还要陪玩？
　　天啊！暮月的好奇心会让她的逛街成为探索之旅的，暮月探索城市的每个角落，而她们则被街上的人探索研究——这两个疯子究竟是从哪个精神病院出来的？！

　　“校长呢？没有校长谁能管得住你啊，亲。”蒋绥留恋于被窝的温暖和安静的房间，不甘心地垂死挣扎。
　　暮月嘻嘻笑道：“校长今天有事，才不会陪我去逛街呢！而且逛街是女孩子的事，你说对不对？”
　　蒋绥眯眼无语。
　　暮月可爱地吐吐舌头，然后朝外面大声嚷道：“校长，蒋绥醒了，不是我吵醒的，是她自己醒来的！”
　　那边有人低声呵斥：“暮月，你滚出来。”
　　“真的不是我吵醒的嘛！”暮月垮下脸，嘀咕着，咚咚地跑出去了。

　　耳边终于清静了，蒋绥松了口气刚陷入睡意中，准备趁机眯一眼。谁知道，暮月带着冷风闯进来又跑了过来扑到床上，高兴地嚷道：“起来，起来，校长买了早饭回来了，起来吃饭。”
　　蒋绥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将头探出棉被，瞪着暮月那张毫无自觉性的脸，半晌才喃喃说道：“老天啊，我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啊！我改我从良还不行吗......”
　　暮月歪着耳朵凑了过来：“你在说什么呢？”
　　“我只是在做晨起之前最虔诚的祷告！”蒋绥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手捏捏她的脸蛋，无奈地说道：“暮月，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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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绥洗完脸，眯着眼睛恹恹地走出房门的时候，校长与暮月正坐在餐桌边吃饭。她心中不由感叹了一声——这个画面太温馨了啊！
　　这幅场景太像一家人的相处模式了，父母坐在餐厅吃饭，孩子睡眼惺忪地从房间走出来。蒋绥再一想，立马被自己的奇思异想给囧到了。校长当爸爸太吓人，而暮月当妈妈太雷人了。
　　真是无聊到脑子坏了！蒋绥揉揉额头。

　　瞧见蒋绥走出房门，暮延抬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道：“起来了？过来吃早饭吧。”
　　“早啊，校长。”蒋绥瘫倒在椅子上，望着面前丰盛大餐不由一呆，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什么，这应该是早餐吧......
　　可是这么丰盛的早餐实在是不曾见过，两碗半生的猪血汤，小半桌子的肉类食品，幸亏旁边还放着一碗稀饭，三根油条和两个鸡蛋。
　　“校长，这些都是您早晨去买的吗？”蒋绥诧异地问。
　　“嗯。”暮延答了一声，似乎也察觉出蒋绥的惊讶，便解释道：“暮月一直吵着要吃。”

　　其实校长是个好男人呢！蒋绥漫不经心地想着。她刚睡醒，还有些恹恹的，伸手去拿了一根油条，吃了一口却发现对面的校长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漆黑的眼中瞧不出丝毫情绪，可是他自身的气势实在令人有些心戚。
　　蒋绥感觉压力颇大，停住咬着的油条，不解地问：“怎么了？”
　　暮月啃着一根骨头，头也不抬地插嘴道：“校长肯定是觉得你很奇怪。因为你太懒了，跟在学校认真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蒋绥囧了囧，笑道：“这不是在家什么？在学校那是工作，现在是生活，工作和生活一般都会分开的，对吧？工作应该勤勉，生活中则是回归本色.......其实我很懒惰的。”

　　“不会。”暮延简略地回答，又多看了她两眼：“这样挺好的。”想了想他又添加了一句：“在学校，有时会看不清楚你。”
　　蒋绥笑了笑：“怎么会？”
　　暮延吃饭干净利落，放下筷子的时候，他说道：“现在这样子很好，你很真实。你用不着把学校当做工作，而且工作和生活也不用分开，我对你们的要求不会太严格。”

　　蒋绥愣了一愣，半晌也只是微微一笑。她自然是懂他的意思，她习惯于掩盖自己，在学校里她会表现得很勤快，在导师面前表现得很诚恳，在平常同学面前她是温和宽容的。
　　可是她根本不是人们看见的那个样子，她不过是个懦弱的孩子罢了！太过敏感，太怕失去，太过胆怯。不想失去太多，不想被伤害，所以外面裹着一层层别人想要见到的样子。
　　刚开始只是因为希望不会惹人讨厌，到了后来连心上都裹着一层层的保护膜，没有什么事情能触及到她的内心，也不会被太多事情引起情绪。

　　真实的自己......
　　不管自己是什么样子，蒋绥都不忍苛责，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啊，不过是想过得更幸福罢了。
　　蒋绥垂下眼默默地喝着稀饭，心中有些感触还有淡淡的感激。她性格温和，和旁人却并不亲热，一直以来关注她的人也并不算多。暮延是难得几个愿意探寻她真实想法的人，虽然不喜让真实的自己暴露在外人面前，但是这份心还是让人觉得温暖的。

　　暮月瞧了两人一眼，依然吃得很香甜。
　　暮延也没有多说，他那内敛的性格，虽然不至于寡言，但是平时也是很少说废话的。

　　暮月吃完早饭，便咋咋呼呼地催促着蒋绥去逛街，却发现暮延在等着她们并没有提前离开，不由诧异地问：“您不是要去找夏榕吗？”
　　“还没到时候，先陪你们走一段。”暮延瞥了暮月一眼，警告地说了一句：“你注意点。”
　　“明白，明白。”暮月立刻收敛太过张扬的神色，乖巧地拉着蒋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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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月的情绪纵使有暮延坐镇依然无法完全收敛，她兴致盎然地从一家店逛到另外一家店，从这条街逛到另外一条街，丝毫不见疲倦。
　　逛到长江东路的时候，暮月被豪华的时代大厦吸引。时代大厦是城市中高档的购物大厦，建筑宏伟，商品昂贵，可是说是这座城市的销金窟之一。
　　蒋绥本想提醒一句，可是瞧见暮延淡定的表情还是把话语咽下去了。暮月再猖狂，也不过是只纸老虎。
　　蒋绥没有力气再陪暮月逛下去，于是便和暮延在休息处坐下来，看着暮月挑选衣物。

作者有话说

　　朝坑底的亲们挥手~~~同志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