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行于野》叶嘉

24、夏榕出现

　　午饭过后，杨妈妈出门去访友了，蒋绥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觉得也没意思，就拿了钱包走出门。
　　蒋绥一直很喜欢正月的街道，干净空荡，阳光照射在上面跳跃着光芒，看起来总让人们有种悠闲而温暖的感觉。
　　此刻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蒋绥感觉整个人都被温暖所包围。大街上的商店已经开门了，营业员正在忙前忙后，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路人提着大包小包准备去拜年送礼。

　　人类的世界永远这么热闹，几个月没有见，已经有点恍然如世的感觉。阳光照得人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但是蒋绥的思绪非常清醒。
　　杨妈妈的话没有说错，这一辈子究竟该如何过呢？
　　一个人过一辈子吗？不，她也向往热闹，向往尘世间那些令人温暖而安心的感情。

　　所以，她终究需要找到另外一个人陪伴，不需要优越的家世也不需要无所不能，只要对她真心实意，只要能够陪她过日子就好了。
　　爱情，是奢侈品。蒋绥在十几岁的时候也曾憧憬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她也曾以为最终陪伴她的会是一个无所不能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只是，当她在这世上一步步走到二十多岁的时候，终于那些都是靠不住的，再好的男人不爱你都是枉然，而且这世间人外有人，哪里有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

　　蒋绥相信爱情，却不清楚自己这一辈子能不能遇上爱情。得知是运，不得是命，最终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从容地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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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绥去外面街道逛了一圈，瞧着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去超市买些零食。杨家注重养生，过年时候的零食只有那些坚果，葡萄干之类的东西，所以她得偷偷买一些自己和杨鹿喜欢吃的零食。
　　超市里面买东西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蒋绥悠闲地挑选了一些豆腐干，蛋糕，鱼干之类的零食便结账了。
　　蒋绥提着一袋零食，抱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朝杨鹿家走去。远远地就能瞧见一个青年正坐在杨家的台阶上，头发有些乱，此刻他正低着头专心地玩着石子。
　　乍一看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咦，不是有点眼熟，是非常眼熟。
　　这不是夏榕吗？！！！！

　　蒋绥吓了一跳，瞪着眼前的人仿佛见到鬼一样。夏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榕抬起头看见蒋绥在发愣，于是继续低下头拿着石头在地面上划着。

　　片刻之后，蒋绥咬着吸管狠狠吸了一口奶茶吞咽下去，才走过来木然说道：“大夏哥哥？”
　　夏榕抬起头应了一声，笑容灿烂漂亮：“小蒋妹妹，新年好啊。”

　　蒋绥露出几丝微笑，问道：“大夏哥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住在杨鹿的家中，夏榕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迷路了，只能来找你。”夏榕站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他没想到这个城市变化这么大，他游荡了几天都无从下手，最后只能来找蒋绥帮忙了。

　　蒋绥在原地无声地呆了几秒钟之后，才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世界，校长不是不准你们随意离开吗？”
　　“啊？”夏榕恍然大悟，想起了这一点不由紧张地说道：“惨了，我忘记了。”
　　“......”你不会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吧！蒋绥翻了个白眼，喝着热腾腾的奶茶懒得理睬他。

　　“回去之后，校长肯定会把我关在山中再也不让我离开了！”夏榕沮丧地耙耙头发。

　　“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大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蒋绥说着，忽然迟疑起来：“是不是又是因为味道，你能察觉到我的味道？”蒋绥想起了那个鼻子很灵敏的学生。

　　夏榕皱着鼻子嗅了嗅，然后说道：“现在能够闻到你的味道了，嗯......肉的味道。”
　　“......肉的味道？”蒋绥眯着眼睛警惕地瞪着他，难道人类在他们眼中都是肉的味道？

　　“嗯，你身上肯定放着肉类食物了。”夏榕那漂亮的眼睛单纯无辜地看着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是鱼肉的味道，我曾经吃过鱼。”
　　“哦。”蒋绥记起来自己的确买了一些鱼干，她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是说你之前根本感觉不到我的气味？”

　　“人类世界的味道太混杂了，除非我们非常近，要不然根本感觉不到你的气味。”夏榕心不在焉地瞪着蒋绥手中的袋子。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蒋绥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问到现在依然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这究竟是自己问话的缘故还是夏榕回答得太过离题呢......

　　“因为校长把你送上车之后，我就开始跟着你了，看着你住在这里之后我才离开的。”夏榕老实回答，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她手中的袋子。
　　蒋绥干脆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夏榕，她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夏榕为什么下山，毕竟那是他的隐私，于是她说道：“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我找不到路了。”夏榕从袋子拿出鱼干吃着，像条流浪狗一般眼巴巴地望着夏榕。

　　“......”蒋绥微微笑，字正腔圆地说道：“夏榕，我的意思是——你来找我究竟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夏榕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奇怪起来，吭吭哧哧半晌才说道：“我想让你帮忙找到她。”
　　“她？他？她是谁？难道是暮月也下山了？”蒋绥一头雾水，不明白他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是，暮月是暮月，她是她。”夏榕不满地说道。
　　她是她？蒋绥温和地说道：“告诉我她的姓名！”

　　“李佳兰。”
　　李佳兰是谁......蒋绥依然一脸疑问：“这人是谁？我认识吗？”
　　夏榕解释道：“李佳兰是我曾经的女朋友。”

　　终于有一句能听懂的话了！蒋绥感慨，转瞬一愣，夏榕曾经的女朋友？他女朋友不是已经死了吗？已经死了的人难道还可以寻找到？
　　蒋绥迟疑地问道：“夏榕，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是啊，这么多年不见，她肯定已经死了。只是......我想看看她的孩子，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她的坟墓......”夏榕笑容依然灿烂，但是漂亮的眼睛中已经蒙上了雾气，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泪一般。

　　那个女孩子其实是在年轻时候死去的，而且是死在山中，哪里来的坟墓！哪里来的孩子！只不过这些事情夏榕根本不知道，暮月曾说这些事情不要让他知道，现在她应该怎么办呢？
　　蒋绥心中思量了片刻，便不动声色地劝道：”大夏哥哥，她已经死了，你去看了又如何呢？你还是忘了吧！”

　　夏榕沉默半晌，摇摇头：“我忘不掉，上学期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也许见到了她的坟墓，我就可以彻底忘记了。”

　　蒋绥忽然想起了去年夏榕经常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此刻联系前后想一想，她恍然大悟：“上学期你经常跑到我房间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是不是就想让我带你下山？”
　　夏榕黯然地点点头。

　　蒋绥郁闷地将喝完的奶茶杯丢进垃圾桶，心中想着夏榕的事情，想劝说他回山中，可是夏榕这么执着只怕劝不动，而且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蒋绥半晌笑笑：“好吧，你先住在我那里吧，我们慢慢想办法。“

　　夏榕顿时高兴起来，他兴高采烈地抱住蒋绥，嚷道：“太棒了，小蒋妹妹你就是我的救星。”
　　蒋绥一愣，然后赶紧使劲拽开夏榕：“你给我老实点，还有把你那满是油的手从我衣服上拿开！”

　　“蒋绥，这位是......”身后一个轻柔的女音响起来。
　　正是从朋友家回来的杨妈妈，她站在旁边一脸兴味地打量着两人。

　　蒋绥明白杨妈妈肯定是误会了，不由尴尬地瞪了夏榕一眼，干笑着解释道：“杨妈妈，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杨妈妈笑眯眯地看了夏榕一眼，面相不错，而且瞧上去似乎也不是花花肠子的人，她笑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不如在杨妈妈这里住几天吧？”
　　“好啊！”夏榕以为蒋绥住在这里，他自然也是住在这里，所以他爽快地答道。

　　蒋绥忙要拒绝，杨妈妈了然地笑道：“傻孩子，快带你的朋友进来吧。”说完，她还和善地朝夏榕笑了笑。

　　晚上，杨鹿刚进门就嚷道：“爸爸，给我买个新款的游戏机吧！”
　　“你爸爸还没回来，赶紧洗洗手过来吃饭。”杨妈妈说道。
　　杨鹿哦了一声冲到客厅，一眼就注意到餐桌边坐着的漂亮男孩，她赶紧蹦蹦跳跳地缠住杨妈妈：“哪里来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妈妈，是我的哥哥吗？”
　　“又胡闹了，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杨妈妈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蒋绥的......朋友。”
　　“哦？朋友？”杨鹿拖长音调，两眼盯着夏榕不放：“不错嘛，这张脸可以气死那个孟羡徵了！”
　　杨妈妈笑着让夏榕随意吃，一边温柔地笑道：“小夏，你在哪里高就？”
　　“高就？”夏榕微微愣住。
　　杨鹿眨巴眨巴小眼睛，说道：“高就就是在哪里工作的意思。”

　　夏榕哦了一声，说道：“我和蒋绥是同事。”

　　“哦，原来也是老师啊，这个职位好，授道解惑，教书育人。”杨妈妈笑道：“对了，小夏，你们学校年轻人多吗？”
　　夏榕将肉塞进口中，说道：“没有年轻人。”校长，暮月和涯伯年纪都不算小了，就连他也不算年轻人。
　　听到这话，杨妈妈以为学校中只有夏榕一个年轻人，于是笑道：“那你家在哪里呢？”

　　“我家在山里。”夏榕老实回答。
　　“山里？”杨妈妈点点头：“山里也不错，民风淳朴。”

　　蒋绥端着一碗稀饭坐到餐桌边，听到杨妈妈的话自然就明白了。蒋绥不想她误会也担心她继续问下去会露出破绽，忙打断他们的谈话，笑道：“夏榕，你天不是还要去找你女朋友吗？早点吃饭今晚早点休息啊，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出发啊。”

　　“小夏有女朋友了吗？”杨妈妈大失所望。
　　夏榕往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杨妈妈微微失望，不过依然热情地笑道：“这样啊，来，小夏，多吃点。”

作者有话说

　　夏榕下山了，校长自然也要下山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