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人情》草花小K

2、第二章

　　我拨通了聆陌的手机，接通的时候，电话那头首先传来的是小孩子们的吵闹声和嬉笑声。
　　“喂？”我皱起了眉头。
　　“啊……大家不要闹了，该去睡午觉了。喂，绝昔么？什么事？”
　　不等我说话，那头又传来孩子用特有的尖锐嗓门喊道：“我也要！”
　　然后“嘟”得一声，电话给挂断了。
　　“嘟——嘟——嘟——嘟——”
　　放下手机，我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心里一阵烦躁。该死！！司令你要我跟着这么一个队长去找队员？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没办法，我只得找出聆陌的工作地点，并发短信告诉他我会等他下班了来找他。他现在的正业是在幼儿园做老师，难怪电话那头会有小孩子的声音。但是像他这样具有亲和力的人的确十分适合这个职业，他本人应该很受小孩子们的欢迎吧！
　　我在放班的时候来到那家幼儿园的门口，已经有不少家长来接孩子，门口还停着一些私家车。不过由于幼儿园放班的时间比较早，所以来接送的大都是爷爷奶奶或者保姆之类的人。当然也有全职主妇。等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完了以后，他才背着双肩包从里面跑了出来。
　　“对不起，要你等。”
　　我摇头示意没有什么大碍，提议道：“去吃晚饭？”
　　“好。边走边说吧！”我们便往一旁的快餐店走去。

　　“头儿让我们自己找组员？”聆陌一边嘀咕着一边抓抓脑袋。我在一旁沉默着。这很明显是司令对我的不满和惩罚。一般来说，队里的队员大都是组织分配的，从来没有队长自己从外面招人的先例。在上次的任务中我几乎让第三队全军覆没，更糟糕的还是搭上了小冉的性命。
　　想到这里，我也烦闷地抓了抓脑袋。
　　怎么能让小冉出事呢？
　　比起自己这个阴沉的队长来说，他才是第三队的核心，是大家的宠儿，又是一名能力出色的队员。因为小冉的事，我都几乎不敢正视令者任伯的脸。
　　这时，聆陌转过头来问我：“你不是说要辞职么？怎么又留下来了？”
　　“家里人反对。”想到老爹的那张臭脸，不禁心里一寒。
　　“恩。毕竟收入的确不错呢！不过我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当上队长啦！以后还要老二你多多提点！”然后他压低了声音，悄悄道：“那么除了‘丝语’外，你还有别的能力增加么？”
　　抬眼警觉地望向聆陌，微微张了张嘴，左手握成了拳头。他调查过我的资料？！
　　“你……怎么知道？”我的语气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吃惊。
　　聆陌笑着指指自己的耳朵，道：“我‘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而且你的能力我很早就知道了。”
　　“我们以前……认识？”我带着疑惑问他。
　　“恩。”他微笑着点点头，道，“你可能没有印象了。不过我进组织的那一年，第一眼就看到你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身边拖了满地的丝，那些丝线还不断地从左手里冒出来……”说着瞟了一眼我的左手，又补充道：“而且同时有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我耳朵里吟唱。”说完有些得意地指指自己的耳朵道：“我的听觉可是很敏锐的。可以听到所有‘幻体’的存在。”
　　我微微低下头，有点脸红。这件早已忘却的不光彩的往事被聆陌一下子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那一年我也刚进组织没多久，那时候我的幻体‘丝语’刚刚凝出来没多久，因此很不稳定。时不时地就会有丝线从左手里漏出来。直到后来服用了一些药物才控制住。
　　“老二，你不用太在意啦！但如果不介意的话，待会儿给我看看你的能力怎么样？”聆陌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哦”我翻了个白眼。

　　从餐厅出来，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那么接下来找个偏僻点地方怎么样？你有没有好的建议？”聆陌转过头询问道。
　　“练习场么？”我低头沉吟。虽然组织的大楼内也有练习场，不过那大都是给新人练习用的，我一点也不想去。
　　“其实无所谓。”我瘪瘪嘴道，“找个暗一点的小巷子，然后用幻体开个空间就好了。”
　　“就依你的。”聆陌点点头道。
　　我们就在街上慢慢往前走，寻找着偏僻一点的小道。在看上去繁华的城市里，像这样的小巷子大都隐藏在高楼下，带了一点神秘感和质朴。
　　“老二，对于寻找队员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聆陌一边走一边问道。
　　“不知道。我也没有经验。”我斜眼看着他，道，“你不是能‘听’到么？”
　　聆陌笑着摇摇头，道：“我拥有了‘聆听’之后，充其量也只是听到过你的幻体而已，所以对你印象深刻。”
　　说的也是。要找到持拥有“幻体”的队员并不容易。就我带过的队员来说，大都是服用了药物后才凝出幻体的，当然也有不少人服用了以后也凝不出。而且凝出的幻体由于个人体质性格的不同，区别也很大。
　　司令还真是给我们下达了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不知不觉，我和聆陌已经来到一片比较偏僻的地方，远离了商业街，只有几家会所和酒吧在这附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聆陌忽然按住了我，低低道：“我‘听’到了。”然后他就跑了出去，我急忙跟上。
　　只是转了几个弯，就听到了打架的声音。我们身处一家夜店后门的小路里，两边都暗得可怕。只有一边的路灯还散发出摇曳的橘色灯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眼前一群小混混围在一个男人身边，对他拳打脚踢。我看了聆陌一眼，这一群人里到底哪个才是幻体持有人？
　　那些小混混听到我们的脚步声，有几个人转过头来看我们，恐吓道：“没关系的人就走开！怎么，难道你们是来帮忙的？”随后，又转向倒在地上的男人道：“大叔，是不是你叫的人？”
　　对方没有吱声，看来被打得很惨的样子。这个时候，聆陌突然拉着我向后跳了一大步，喝道：“危险！”
　　“轰”得一下巨大的火焰升腾起来。几乎闪瞎了我的双眼，即便离得这么远，还是有被灼烧到的钝痛感。我定了定神，往那边看去，只见火焰不断地从男人的身体中迸发出来。那些小混混因为离得太近，都已经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这些火焰几乎不需要可燃物，沿着地面一路烧了过来。聆陌伸出右手，我只看见他的掌心现出一个褐色的十字，然后巨大的结界被展开，才阻止了火焰的蔓延。
　　“得快点阻止他才行。”他的声音变得严峻起来，“看样子还只是个新手，并不清楚自己的能力，竟然让幻体如此肆虐也不加以控制。老二，该你表现了。”聆陌此时一改平日温和的态度，语气硬朗起来。
　　火焰虽然灼热，却没有一丝浓烟。此时男人已经慢慢站了起来。得先封住他的行动，防止火势蔓延。
　　我活动了一下左手的手指，熟悉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低低的，温和的，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丝语”被激活，从左手中放出的丝线，穿过聆陌的结界，向火焰中投去，试图困住男人的身体。
　　可是左手却猛得一痛，耳边的女声也变得尖锐起来。我低头一看，左手掌心一片灼伤的痕迹在慢慢扩大，从左手冒出的丝线都着了火。我一捏拳头，着火的线就断了，片刻后，这些丝都消失在火焰中。男人定定地看向我们。在火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啧”了一声，我皱起了眉头。丝线还没到男人身边都给烧化了，看来要控制住他很难。
　　“我可以帮你开条道，但你一定要快。”一边的聆陌明白了我的用意，看向我。
　　默默地点点头，我握紧了拳头。
　　然后，聆陌伸出了右手，低低道：“一二三。”掌心再次显出那个褐色的十字，“嗖”得一下，右手中弹出一个十字刃，飞旋着向男人飞去，扇起的风吹散了火焰。我的“丝语”在十字刃后跟进，转眼来到了男人的眼前。对方用双手架住了十字刃，乘此机会我让丝缠绕住他的全身，将他牢牢地困死。火势一下子变小，我乘机往前跑了几步，将“丝语”展开到最大，不停地用丝把他包裹起来，几乎要结成一个茧子了。火势慢慢减弱了，对方困在茧子中动弹不得，我微微松了口气。
　　见对方没有反应，聆陌有些担心道：“会不会给你闷死在里面了？”
　　“不会。”我摇摇头，突然，左手心里一动。我警惕地看向茧子，“丝语”的声音尖锐起来，我提醒聆陌“小心”。可才说完这个词，茧子就被烧出了一个大洞！！我还来不及弥补，突然一股极粗的线飞到我眼前，死死地缠绕在我的头颈上，将我一下子给拉了过去。
　　我被这么用力地一扯，几乎要窒息。脚下跌跌撞撞地被拉到男人的面前。在看到他双眸的时候，后背不由得一下子绷紧。
　　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怕和人对视，但如今看到男人的双眸，不由得心里害怕起来。膝盖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几乎要站不住了。我左手抓着死死卡在脖子上的丝线，这明明是“丝语”的丝，此时却从他的左手上散发出来。而我左手中的“丝语”完全使不出来，连耳边的女声也消失了。他竟然强行征用了我的幻体！
　　聆陌想要上来解救我，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再次升腾起火焰，阻止了他的前进。身体周围灼热起来，吸进去的空气也像是火焰一下，烫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强迫自己死死地注视着男人，同时，右手伸入了裤子里的口袋，摸住了那柄多功能小刀。
　　脖子上的丝也着了火，灼烧着我的喉咙。我猛得抽出那柄小刀，刀身在火焰中瞬间变长，带着红色的火光斩断了丝。喉咙一被解放，我就跃起，躲过了伸出来的丝线。同时我转过刀，用刀背狠狠地砍向男人的头顶!
　　这是和我分享着同一个名字的刀，一柄能够斩断一切幻体的刀——绝昔！
　　男人瘫倒在地上，火焰一下子消散，“丝语”的声音也恢复了。我在原地大口地喘气，脖子还是痛得很厉害。手中的刀已经变回原形，我收入了口袋中，看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男人，对方大概30岁左右，看穿着像是公司职员。这时，聆陌解除了结界来到我们边上。那些小混混们也回过神来，见对方没有动静，纷纷站起来想再给他一点教训，但我和聆陌却横在他们当中。
　　对方一翻眼就要嚷嚷，这时，聆陌开口道：“他是我们的人，有话好好说。”
　　“他欠我们老大钱，我们只是来催债的。可这家伙看见我们只会躲。”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道。
　　“他一共欠你们多少？”聆陌试探着问。
　　“5000万！”
　　聆陌明显是一惊，喃喃道：“怎么会欠你们这么多？”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瘪瘪嘴道，“他啊，以前可是个富家子，后来他投资的新工厂失火了，又没有买保险，于是什么都付之一炬了，才落魄至此的。”说完了又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嚷嚷道：“没事别妨碍我们。”
　　“你们老大该不是放高利贷的吧……”我喃喃道，“如果按银行贷款利率重新算这笔账的话，我还可以考虑帮他还债。”
　　“该多少是多少，没得商量，而且也是他本人同意的。”
　　“我不和你商量，我找你们老大商量。”我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郑重道，“我们也是有组织的人，只不过和□□的交集比较少。”
　　双方再次沉默了下来，聆陌在我耳边低低道：“5000万，你替他还？你这么有钱？”
　　“我是全职，和你这种兼职的工资当然不一样。”
　　显然聆陌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对方先开口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想见我们老大，没这么容易。”
　　“不介意打架？”我抬眼询问聆陌。他微微笑了一下，从一边捡起一根木棍，掂了掂说：“乐意奉陪。”
　　几分钟后……
　　小路里很安静，偶尔冒出一两声微弱的呻吟。我蹲下，用小刀的刀尖轻轻地戳了戳那个领头的脸颊，道：“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我们是‘圆’的人。而这个男人是我们看中的人，让他后天同样这个时候来这里，我会帮他把帐好好算清。明白了？”
　　“明明……白。”对方的牙齿我被打落了一个，说话有些漏风。聆陌查看了男人的伤势，并进行简单的包扎。
　　看着满身是血的他，我皱眉道：“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