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人情》草花小K

3、第三章

　　和聆陌一起把一身酒味的男人抬进了楼梯，我们在泼满了红漆的铁门前停下。聆陌扶着昏过去的男人，看着干透的大片油漆道：“难道你也欠了高利贷？”
　　“不是。”我打开铁门，走了进去。将男人安顿在我的床上后，我和聆陌在客厅里坐下，彼此都长长地松了口气。一边的电热水壶烧着热水。
　　“你的伤怎么样？”聆陌指指我的脖子。我伸手轻轻一碰，疼得一咧嘴，看来还挺严重。有些乏力地让后背靠到椅子上，托着下巴接过聆陌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接下来就等那男人醒过来。要好好地和他谈条件，希望不是白忙一场。
　　我们所在的组织——“圆”，是个使用“幻体”这种能力间接为政府做事的组织。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正经的企业，但其实是以开发幻体和使用幻体为目的的工厂。而我所在的第三队是任务部队，专门帮助组织完成一些需要武力才能解决的任务。组织的最高领导者是司令，他身边还有五位被称为“令者”的助手。这六个人就构成了组织的最高层。
　　“老二，我们把组织牵扯进来没问题吧！”聆陌有些担心。
　　“是司令下命令让我去找队员的，我的行事风格他应该很了解，所以不会放任不管的。”虽然语气很笃定，但其实我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我和司令没什么交集。一想到后面杂七杂八的事情，我就忍不住犯困，站起身对他道：“今天也没什么事了，你就先回去吧，明天有什么动静我会联系你的。”说完，我也不理他，自己往边上的沙发上一躺，睡了过去。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不知为何神经却不肯放松，一直牢牢地绷紧着。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老是醒过来。睡觉的时候因为头部姿势也没摆正，导致落枕了。我揉着脖子坐起身来，一看墙上的钟，才早上五点。打开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男人依旧沉睡在我的床上，还打着鼾。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左手掌中的烫伤。这六年来，我还从来没有碰到自己的幻体被对方强行征用的情况。一般来说，要强行征用对方的幻体，那么其自身的实力应该要凌驾于对方之上，这样看来男人的实力应该不差。而如今的第三队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强大的主力。
　　虽然自己被这样一个新手比下去会有些失落……我将手伸进口袋里，握住了那柄多功能小刀。
　　正当我出神的时候，男人却一个翻身，咚得一下，头磕在一旁的柜子上，疼得醒了过来。我循声望去，恰巧对上对方睡意朦胧的眼睛，却感受不到昨日的恐怖。仅仅是一个大叔的呆滞眼神罢了。
　　“哎哎？我不是应该在店里……搂着……哎！！”他一边喃喃自语像是在回忆，然后定定地看着我，眼睛突然睁大了。忽然又悄悄道：“难道我昨天喝得很醉？”
　　“恩？”我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先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确定地抬头又看了看我。我给他盯得有些难过，补充道：“衣服是我的。你的太脏了，我给扔了。”随后，他又扭头看见放在床头柜上自己的钱包，于是便拿过来翻了很久，脸色十分僵硬。
　　当我正准备转身走开时，他忽然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拉住我的左手。伤口给他一扯痛得要命。我一回头就准备骂他，他却把一些钱塞到我手里，堆出一个讨好的笑脸道：“你骂吧你骂吧！是叔叔我不好，叔叔我昨天喝太多了。”说完还想伸手看看我头颈上的伤。我吓得一闪身，急忙挣脱开来。左手中的纸币撒了一地。
　　“这可怎么办呢？”男人忽然为难起来。他打量了我的房间一眼，道：“我知道你也不宽裕。可叔叔我啊实在是没有多的钱了。我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呢！”
　　你倒还有自知之明，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心里嘀咕着。
　　“那个……”他忽然又上前一步。我下意识想后退，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直是队里打头阵的，何时后退过，便也上了一步，用力地跺了跺地。对方嘿嘿地笑着，我见他扭捏顿时又要发作，谁知他忽然拉住我的左臂，道：“我昨天喝糊涂了，所以下手是不是很重啊？是不是……弄痛你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不过啊……我不喜欢男……”
　　“啪！”
　　一个清脆、果断、响亮的巴掌打断了他的话。这下是傻子也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你记起来了没有？”我陈述完毕喝了口水，问坐在桌边的男人。他的左脸还红肿着，却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有些疑惑道：“不过，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突然又不好意思道：“刚才真是……”我做了个“停”的手势道：“你考虑一下我刚才提的要求。如果你加入我们，我们就帮你把债一笔勾销，但你的能力却要为我们所用。”
　　男人却否认道：“我拒绝。”看他回断得这么坚决，我一下子被水噎住，差点呛到，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为什么？”可话才抛出去，心里已经后悔了。我就是这样的人，若要我硬碰硬我谁也不怕，可要我和人绕圈子谈条件往往就会搞砸。
　　“你很急？”男人反问。眼神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迷糊，反而十分镇定、精明。他摇摇食指道：“小朋友，谈合同可不能像你这样谈。”
　　突然有些挫败。我有些烦闷地抓抓脑袋道：“明天我们就要和那帮小混混的老大交涉，昨天我话说得很绝，所以如果没有一个好的交代的话……”
　　“那可不关我的事。”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没让你管我的事。”说完这些话，男人笑道：“小朋友，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站起身拍拍我的脑袋。我微微别过头去，没有说话。如果小冉还在的话，也许可以好好谈的吧。本来自己就不擅长这种事。